肖月娥之死
肖月娥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三天,那个婆子也许拿了她的好处并没有办事,也许被发现了,也许。.。。。。。太多种可能,让肖月娥惶惶不可终日。东院的饭菜与丫头们是一样的,清淡得见不到油水,床也是硬板床,只铺了一条褥子。肖月娥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她要马上出去,马上。
她坚持每天站在门口等,其他人都说她魔障了,她也不理。她一心想离开这里,她不要在这里虚度光阴,宁愿死。不过终于还是被她等来了,信是父亲的笔迹,只有寥寥数语,大意是,连一个不良于行的女人都斗不过,还敢妄言作王妃?好自为之。
肖月娥感觉当头挨了一闷棍,眼前一片漆黑,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家族的一枚棋子。但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是颗有用的棋子,会给家族带来荣耀,会成为家族的骄傲。可她万万没想到,一向自视聪明,却一朝不慎在阴沟里翻了船。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娘家能助她东山再起,不想却被弃得如此彻底。肖月娥绝望了,眼泪淹没了最后一缕阳光,也漆黑了她的心。
她慢慢走回房,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打理干净,化一个精致的妆,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妩媚,然而眼神中却了无生气。提笔给明昱写信,她知道,此生再也见不到这个男人了。
“王爷赐鉴:
妾虽出生武将世家,却自幼苦学琴棋书画,只为他日能赏于君前。
那年赏花宴,对王爷一见倾心。天公作美,让妾能伺候王爷身边多年。妾本该知足,谨守本分。然因终日思君不见君,陡起嫉妒之心。妾曾意图谋害王妃于荷花池,也曾私养表妹于府外,以备此胎万一不得男。但妾不曾收买府医假孕,亦不曾陷害王妃。确有人意图用番红花害妾腹中孩儿,望王爷明鉴。如今妾乃带罪之身,此生再难见王爷尊颜,又被家族弃如敝屣,实无颜再苟活于世。今以别兮,须以忘,然朝幕不以相携,勿以往昔相念。。.月娥叩上”
写毕,她的心出奇的平静。“王爷,月娥败了,一败涂地。败在迟了一步,若能早方紫萱认识王爷,一定不是今日境况。月娥先走一步,到奈何桥前静等,若有来世,月娥一定要早些遇见王爷,以尝爱慕之心。”一行清泪滑过,肖月娥悬在了房梁上,如一片飘零的落叶,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肖月娥被发现时已是三日之后,送饭的婆子见几日送来的饭食都未曾动过,才起了疑,不想人已去了几日。
紫萱给肖将军府发了帖子,那边回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王府的家事不便参与。紫萱心里一凉,这肖月娥还真是个可怜的女人。于是吩咐管家,按规矩安葬就是。肖月娥现在的身份是通房丫头,不能入祖坟,只是草席一张裹了,扔到了乱葬岗。这个女人一生好强,机关算尽,却不过落得如此下场。
明昱看了肖月娥的信,没说什么。毕竟是他的女人,就这样走了,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他心里也一直有个疑问,这番红花到底是哪儿来的?可是他不敢问,怕紫萱误会。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和紫萱之间什么时候开始,说话也要小心翼翼了。
紫萱看透了她的心思“那番红花是紫萱下的。”
明昱一愣,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可是他故意回避,他从不相信紫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不愿意相信“萱儿,肖月娥已经死了,这件事过去了。”
紫萱心里也不舒服“紫萱是不是该感谢王爷不罪之恩?”
“萱儿,本王说这件事过去了。”名誉的口气明显不好。
“王爷就认定紫萱想害人吗?”紫萱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想听他讲实话。
明昱却避开了她的视线“萱儿,无论是什么原因,本王都不怪你。”
“呵呵呵呵呵”紫萱笑出了眼泪“王爷还是不信紫萱。”
明昱不知道说什么好,已经如此迁就她了,还不行吗?到底让他怎样才好?明昱心里涌上一阵疲惫,他感觉很无力,很累。
紫萱回了听雨轩,眼泪刷刷的掉了下来。梅子把帕子递到她手上“王妃,你干嘛这么委屈自己?怎么不对王爷说实话呢?”
“说了又能怎样?他会信吗?在他心里我就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紫萱越想越伤心,整个人哭成了泪人儿。好多年她都没有这样哭过了,这哭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弘翊进来时正看到这个场面,整个人惊呆了,在他心里,娘亲一直是端庄贤淑,坚强隐忍,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弘翊明白,能让娘亲如此伤心的只有一人,于是他转身去了书房。
“父王,肖月娥死了,你怪罪娘亲了?”
“大人的事,孝子不要问,去做功课。”明昱正心烦意乱,口气也不好。
“父王,你竟然为了别的女人伤娘亲的心?”弘翊的火儿也上来了。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如此对父王说话?”
“孩儿有错父王罚孩儿就是,但你不能欺负娘亲。”
明昱没有耐性了,声音也跟着大起来“本王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你没欺负娘亲,她会哭的那么伤心?”弘翊也气极了“你冤枉娘亲了,你知道吗?”
明昱听到紫萱哭了,一阵心疼,想自己是不是过分了?马上就想过去看看。可当着儿子的面,有觉得难为情,于是沉着脸“把话说清楚。”
“肖月娥患有不孕症,胡叔叔说番红花能治她的病,于是娘亲让孩儿取了来准备劝肖月娥服用。不想她欲害娘亲,如果娘亲再劝她服药,她定不会相信,还会说娘亲加害于她。所以娘亲吩咐在她的吃食里加入番红花。后来果然府医说她怀孕了,娘亲还高兴了一阵子。后来我们去了漠北,一去就是三个多月。回来后娘亲发现她腹部依旧平坦,就起了疑,想请府医给她把脉,府医却告假回乡了。后来,孩儿无意中撞见她在外私养孕妇,还听到她们私下说,如果是个男孩儿就带回王府,娶儿而代之。娘亲才又下番红花,试她是否真的有孕,分量非常小,就算有孕也根本不会滑胎。”
明昱的脸色并没有因为真相大白而好转,这些事,紫萱就不能直接对他说吗?在紫萱的心里他这个夫君到底是什么?
弘翊不知道为什么父王还沉着脸,知道了真相不是该很开心吗?这是怎么了?
正当两父子陷入沉默时,侍卫进来禀报“禀王爷,府医带到。”
“带进来”明昱又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弘翊都感觉到周身冷飕飕的。
府医战战兢兢的跪倒在明昱面前“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说,肖月娥怀孕的事,本王要听实话。”
“是,是。”府医用袖子抹了一把汗“第,第一次给肖侧妃把脉,的确是喜脉。后来,王妃吩咐老奴每日给侧妃把平安脉。七日后,老奴发现,肖侧妃根本没有孕。想禀报王妃,肖侧妃却说,如果老奴敢胡说八道,就杀了老奴。后来王爷王妃离开了王府,老奴怕万一事发受到牵连,就告假回乡了。”
“明明没有怀孕,怎么会把出喜脉?”
“回,回王爷的话,据老奴所知,有一种药服用后可以改变脉象。”
“下去吧”
“啊?是”府医连滚带爬的退出了书房,总感觉自己的脑袋是捡来的。
明昱回到听雨轩时,紫萱已经睡着了,眼睑红肿,脸上犹有泪痕,明昱一阵心疼“萱儿啊,本王要拿你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