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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眨了眨,终于将泪雾压下,她挣开他的手,拿过蜜粉补妆,重新描绘唇线。

当她弄妥以后,敲门声适时响起。

“两位,是时候进场了。”工作人员有礼地请他们前去会场。

在敲门声响起的瞬间,古昊书脸上冷冽的神色全数不见,换上了平常和煦的笑容。

雷佑嘉看着他变脸的速度,心中感慨万千。

她怎么会以为他是最温柔的人?她现在要跟什么样的男人订婚?怎么他就是不肯相信她跟他一样,是被人算计了?

“嘉嘉,是时候了。”

耳畔掠过他醇厚的嗓音,语气中是毋庸置疑的亲昵,然而有别于以前的满心欢喜,她打了个冷颤,想像不到何以他能在短短几秒钟内有着如此重大的转她刚才在作梦吗?

心中禁不住浮现这样的想法,她怯怯地勾住他的臂膀,他以另一手轻拍她的手,同时低头给予她一个微笑……

那绝不能称为笑容!

微扬的嘴角没有丝毫的笑意,寒冰似的眼神闪耀着要将她撕碎的光芒,从他下巴坚硬的线条来看,显示他正处于盛怒之中。

他真的觉得她有设计他!

没有细想的机会,她几乎是被扯着向前走,高跟鞋跟发出吱嘎声,她被逼跟着他的步伐,脚趾头因为小跑步的关系而刺痛不已,好看的眉头拧紧。

但当走进会场、强烈的光线打在他们身上的瞬间,她端出最美丽的微笑,接受众人的祝福。

偏头望了她的未婚夫一眼,他唇畔的笑容同样耀目,眼底盛满了温柔及深情,这些情绪剌得她的心好痛!

她知道自己应该大吼不要这样的婚约,可是……她爱他,爱到认定了他一人,就算他们的婚约只有表面上的和谐,她亦不在乎,因为她有时间向他解释清楚,她相信自己能让他了解她并没有参与其中。

是的,他应该清楚她的为人,只是事出突然才会难以接受,假以时日,他会相信她是无辜的。

第2章(2)

此时的雷佑嘉只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女孩,她仍单纯地相信身边的男人是一时之气,他们是相爱的。

然而,她的天真稚气随着古昊书身边女人一个接一个慢慢地消失了,对于他的爱恋也由最初的烈焰逐渐黯淡,如同黑暗中最后一丝烛光,在偶然吹拂的微风下忽明忽灭……

她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久得让她梦见一些想遗忘、偏偏遗忘不了的事。

雷佑嘉偏头看一眼雪白的墙壁,瞬间知道自己身处医院。

房门刹那间被开启,她循声看向门扉,对上刚步入房间冯迪文的视线。

“醒了?”他走近床榻。“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我睡了多久?”

她只记得昨晚上了车后没多久便胃痛得昏厥过去,之后经历了一次时光旅行,再次体验心碎的感觉。

“十四、五个小时吧。”冯迪文看一眼手表后回答。

“什么?”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不是说过有很多文件等着处理吗?怎么不叫醒我?”

“医生吩咐你必须好好休息,不然你的病情是不会有进展的,”他叹气。“单靠吃药治标不治本,你的生活如此不规律,应酬也多,像这次去上海,明明答应我不喝酒的,结果呢?医生说溃疡的情况已经恶化了,你是不是真的要切除胃部才愿意好好休息?”

她有胃溃疡也不是最近的事情,之前一直靠着吃药治疗,可是她饮食不定时,经常以咖啡当水,出席应酬时更是少不了喝点酒,日积月累下,她的胃病越发严重,最近出入医院的次数变得频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得动手术切去胃部。

“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你是我妈。”他说教的口吻十足家长,令她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取笑。

她是很感激冯迪文的。在私事上,他替她隐瞒患病一事,当她胃痛得快要死的时候,他会协助她躲避媒体的注视进院检查,会提醒她吃药;在公事上,他总会替她挡掉客户灌酒,并且分担了很多工作。

“我不想要你这样的女儿。”冯迪文不领情。“我已经向雷总交代了你今天不会去公司,公事也已经安排好,所以你就留在医院好好睡觉,傍晚时分我会安排你秘密出院。”他口中的雷总是指她的孪生哥哥雷佑桦。

“嗯。”

雷佑嘉没有反驳,因为她的确需要好好休息。每次跟古昊书见面后,都会令她的胃部更感不适,只是从没有因此而住院,大概是她的身体已经受不了跟他周而复始的相处方式。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她每次前去找他的理由变成提醒他两人是有婚约在身,她知道他视她这未婚妻如无物,她能做的只有拚命守住这最后一点联系,就算明知他嫌恶她,也得硬着头皮,死也不愿斩断脆弱的关连。

她这么辛苦委屈自己,看在他眼里成了唯利是图,她已无力去挽回什么,只是……他真的如此嫌恶她吗?

难道他不能单纯地以一宗交易来看待他们的婚约吗?

有多少上流社会的婚姻都是建基于彼此的家族利益,他们结成一对,是最能满足双方利益的方案,他是精明的商人,应该比她更清楚,为什1得四处勾引女人不可?

他到底要令她伤透心多少遍才肯罢手?

抑或是笃定她不会跟他撕破脸,于是继续他的风流事迹?

如今万钧银行在哥哥的努力,以及旭华集团的光环下已经能在银行界稳占席位,她也不需要藉着“古昊书未婚妻”的身分取得别人的优待……有谁不知道她是万钧银行传讯部总监,应对传媒是她的看家本领?

跟各个媒体保持良好的关系,不少杂志的总编辑与她私交甚笃,就连各家电视台的高层都是她的朋友,有了这层关系,近年鲜有关于银行的负面新闻……除了古昊书那些不绝的绯闻。

人们爱看八卦的心理,她是晓得的,只是她已经厌倦了每次都端着笑脸替他找借口,难道这是她未来的写照吗?

最近,她不时如此问自己,或者是看到弟弟雷佑楠跟女朋友甜甜蜜蜜的生活而受到影响。才二十八岁的她真的要守着一个早已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他们的婚约早在第一天便形同虚设,也只有她委曲求全,他根本不以为然。

她对他的爱恋,到底还剩下多少?

“佑嘉?”见她静默下来,冯迪文叫唤她。

“我没事,只是有点饿。”她扬起淡笑。“你会给我买点吃的吧?”

“当然。”冯迪文回应。“你休息一会,我很快便回来。”

她点头,唇畔的笑意在门关上的一刻凝住了。缓缓地吐一口气,她想起记者追问谁是她的秘密情人。她知道在别人眼里,冯迪文是她养在身边的男人,但他们各自心有所属,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男女情愫,别人要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只在意古昊书的想法。

只是,他一次也没有问及他们的关系,就算她跟冯迪文多次到外地出差,他亦毫不在乎。

她好歹是他的未婚妻,跟男人单独到外地去,他真的能不闻不问?他不介意他们孤男寡女在异乡,随时会出现擦枪走火的场景?

可是,他真的从来没有在意过。

为什么?

他对她,连最基本的独占欲也失去了吗?

她不否认自己曾经试图以冯迪文作诱饵,看看能否逼得古昊书向她发火,质问她跟冯迪文的关系……要是他对她有一丁点的在乎,是绝不可能放任她跟别的男人独处的。

这是男人的天性。

事实证明,他真的没有感觉,连旁敲侧击也没有,仿佛她的事从不在他关心之列。

或许,她当日应该终止那场可笑的订婚仪式,就算她有多爱他,拚命要在他身上系上一根根绳子,可是他尾指上的红线看来并没有系于她身上。

也许,她真的要想清楚自己还有多少可蹉跎的岁月。

古昊书答应母亲,每个月的十五号都会回家陪她吃一顿饭,所以今天他并没有跟任何女人有约会,准时六点半回到古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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