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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温柔婉约了,怎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伍冬鸳笑着反问。

“我从小看你到大,怎会不知你那天真活泼的本性?但自从你年初大病一丑,给人的感觉就变了,性子收敛不少,像是转眼间长大了,懂事许多也沈稳许多。”

像今晚的七夕夜游,若是从前,她肯定早就开心的跑去玩了,又怎会兴趣缺缺,还得他极力邀约才肯出门?

伍冬鸳尴尬一笑,本以为只有府内的人才会发现她的改变,没想到周劲保也察觉到了,还真是敏锐。

她的天真活泼、无所畏惧,正是让她狠狠跌一大跤的原因,在明白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着一番真心改变后,过往的天真已不复见,终于认清何谓现实。

现实果真残酷,她想不认输都不行呀……

“七夕缘结,美丽的七夕缘结……”

此时一旁的摊贩正努力叫卖,引起伍冬鸳的注意。

所谓的“七夕缘结”,是由红绿两色线编制而成的花结,示意男女结缘,花结下头会再系上其他坠饰,变成一种可以挂在腰间的饰物。在七夕夜,心有所属的人会买下缘结,或自己做缘结向心仪之人示好,这已成为一项众所皆知的习俗了。

伍冬鸳瞧着其中一款下缀圆形鸳鸯绣花片的缘结,突然陷入一阵恍惚中,不知不觉就拿起缘结,有些入迷的瞧着,久久无法回神。

是了,上一回她开开心心的出门夜游,就买了这一个缘结,一模一样的缘结。

“冬鸳,你想买缘结?”周劲保靠过来,好奇地询问,眸中隐含着期待。

“打算送给谁?”

“呃?”伍冬鸳猛一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失了魂,尴尬一笑。“我只是看看而已,才没有打算……”

巧莲在人群中见到了一抹熟悉身影,赶紧拉拉伍冬鸳的衣袖。

“小姐,是谨王爷!”

“什么?”伍冬鸳随着巧莲的指示望去,在往来的人潮中,果然见到那个熟悉的他,曾经身为她丈夫的欧阳延彻。

此刻他身旁还跟着欧阳杏缇,表情有些不悦,因为他其实是被硬拉着出来的。

重生后,这是伍冬鸳第一次看到欧阳延彻,心房不由自主的猛然一跳,还是控制不了因他而起的心思浮动。

她明明已经死心,再度看到他,心房应该要如止水般不起任何波澜,怎么还是不争气的因他荡漾,无法冷静看待这一切?

她不由得自嘲的苦笑,看来她的醒悟还不够彻底,心还得死得更透一些,才能完全斩断对他曾有过的依恋。

此时,欧阳延彻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偏过头恰恰与她四目相对,她的心再度一跳,有些紧张,想起了上一回的事情。

上回她在七夕夜游遇到他,与现在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那时两人婚约已定,她满怀情意的冲到他面前,将七夕缘结递去,料想他应该会收下。

怎知他居高临下的冷睨她一眼,毫不客气的转身,还说了一句令她讶异的话——

“自作多情,我为何要接受你的缘结?”

是呀,对于他,她一直都是自作多情,想起过去的天真盲目,她觉得自己还真是蠢到极点。

“是伍冬鸳!”欧阳杏缇也发现了伍冬鸳的身影,忍不住皱眉。“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分明有鬼!”

而欧阳延彻与伍冬鸳对望着,眼神异常深沉,薄唇微抿,凝肃的面容不若厌恶,倒像是在挣扎、犹豫着什么,看起来有些古怪。

周劲保见欧阳延彻出现,马上警觉起来,之前试探与伍家的联姻遭到婉拒,伍士全虽是以伍冬鸳尚不适合出嫁为由拒绝,但他后来听到风声,其实伍士全想让伍冬鸳嫁入皇门,而对象正是欧阳延彻。

他本以为是伍士全单方面的决定,但这时伍冬鸳瞧着欧阳延彻的眼神非常不对劲,难道伍冬鸳……喜欢欧阳延彻?!

“冬鸳,咱们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周劲保刻意唤回她的注意力,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前头有一处皮影戏台,开演的时间快到了,要不要去看看?”

“呃?”伍冬鸳终于收回视线,瞧着周劲保,努力平抚浮动的思绪,淡淡一笑。

“好呀。”

“那好,咱们快走吧。”周劲保开心一笑,暗暗松了口气。

“小姐,所以这缘结……您买是不买?”巧莲困惑的询问,一旁的摊贩正巴望着他们,希望他们赶紧付钱呀。

伍冬鸳瞧着手中的缘结,感到有些尴尬,她拿在手上好一阵子,不买似乎对小贩有些过意不去,因此便吩咐巧莲付钱,终究还是买下缘结。

但这个缘结她留着又能干什么?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将缘结递给周劲保,笑意柔美。

“劲保哥,我也不知该把这个缘结给谁,你……愿意收下吗?”

她之前一心都放在欧阳延彻身上,只把周劲保当哥哥看待,如今重来一次,她决定试着接受周劲保的情意,给他与自己一个机会。

她会努力试着喜欢他的,或许这一回,她能有桩情投意合的美满婚姻。

周劲保喜出望外,欣喜万分的收下。“我当然愿意。”

此刻,见到这一幕的欧阳延彻神色阴沈,愤怒又不甘,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冲动,想越过人群,冲到伍冬鸳面前,不让她将缘结给其他男人!

然而欧阳杏缇却在这时勾住他的手,硬是将他往后拉,想赶紧离去。

“十五哥,咱们快走吧,我想去前面的摊贩那儿瞧瞧。”

“杏缇,你……”欧阳延彻气恼的瞪了妹妹一眼,怨她坏事。

就这么短暂的挣扎了下,当欧阳延彻再回过头时,伍冬鸳他们已经不在摊贩旁,随着川流不息的人潮不知去向,难以再寻。

重生之后,有些事情还是一样,但有些却已开始改变,与过往截然不同,不可预测……

伍冬鸳交付缘结的举动,正是一种许婚的暗示,所以周劲保在七夕过后没多久就与父亲一同上伍府作客,再次试探两家联姻的可能。

面对周家父子到来的目的,伍士全有些为难,干脆要妻子方氏去探探女儿的意愿,没想到这一回伍冬鸳竟说一切由爹娘作主,暗允的意思明显。

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好迟疑的,只要女儿愿意就好,便爽快的答应婚事,两家开开心心的准备了起来。

周家很快就挑了个好日子,正式带着聘礼及媒婆上伍府提亲,伍士全夫妇一早就在府内等着提亲队伍出现,而即将身为新嫁娘的伍冬鸳却极为淡定,全然没有出嫁的喜悦,好像等会儿周家的提亲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姐,您……真决定要嫁给周公子?”

巧莲看伍冬鸳一脸平静的坐在房内看书,真的非常困惑,这段日子伍冬鸳一连串奇怪的决定已经让她一头雾水,完全猜不出自家小姐到底在想什么。

她真的对欧阳延彻死心了?巧莲百思不得其解,她一直以为小姐是非欧阳延彻不嫁的,谁知一转眼,什么都变了,而且还变得非常没有道理。

“人家今日都要登门下聘了,还会假吗?”伍冬鸳依旧一派淡定。

她的确没有太多喜悦,只是平静的接受这门婚事,嫁给他的这个决定无关情爱,纯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机会罢了,至于她与周劲保之间的情感,可以在婚后慢慢培养,不必急于这一时。

“小姐小姐!”一名丫鬟突然冲入房内,一脸的焦急。“大事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如何不好了?”伍冬鸳困惑的轻蹙柳眉。

“周家下聘的队伍都已经来到咱们府外了,没想到居然有人来闹场生事,不让周家人入门。”

“怎么会?”伍冬鸳一脸疑惑,他们家又没与什么人结怨,究竟是谁刻意来惹事生非?

“知道是什么人指使的吗?”

“听门房说,那一群人似乎是……是谨王爷带来的。”丫鬟的表情非常凝重。

“你说什么?!”伍冬鸳不敢置信的踭大眼。

周家来下聘,关他什么事,他凭什么来闹场?她起身,急急奔出去,巧莲也连忙跟上,一同去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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