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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此时伍冬鸳一边皱眉,一边咕哝出声,压在脸蛋下的双臂又痛又麻,让她睡得极浅,就算疲累也很快就苏醒了。
她一睁开眼,发现欧阳延彻已经恢复意识,开心得马上站起来,已顾不得手脚的酸麻疼痛了。
“王爷,您可终于醒了!”
伍冬鸳一叫唤,惊醒房内的丫鬟们。
“王爷!”她们赶紧振作精神,来到床畔,同样欣喜不已。
欧阳延彻刻意压下复杂的心绪,冷淡地瞪着伍冬鸳。“你怎会在这儿?”
“听说您病倒了,身为妻子,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所以你看到我的狼狈样,就满足了?得意了?”
他以为她是来看他笑话的?伍冬鸳神色一愣,急着解释道:“我是担心、关心,才不是……哈啾!”
伍冬鸳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大喷嚏,而后感到些许寒意,浑身颤抖了下。
“小姐,您还好吗?”巧莲担心地询问,她家小姐一向娇生惯养,还是头一回彻夜不休的照顾人,就怕王爷的裁了,反倒换小姐病倒了。
“我没……”
“这就是你不自量力的下场。”欧阳延彻毫不客气地说。“没本事照顾人,就别来蹚这浑水,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担心或关心。”
谁说她一厢情愿的对他好,他就一定得接受不可?无论她做再多讨好之事,他也不会领情,她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伍冬鸳轻咬着下唇,原本的喜悦之情已被他接二连三的冷言冷语赶得一点不剩,随之而来占据了心房的是心酸、失望。
他为何一定要扭曲她的好意不可?
“我已经没事了,你也不必再继续留在这儿,快回去吧。”欧阳延彻刻意转过身,不想见她那一脸哀怨的模样。
伍冬鸳瞧着他刚硬的背影,不由得自嘲苦笑,他都已经做得如此决绝了,她要是再不识相的硬留下来,只会让他更加生厌罢了。
她沮丧的转身离去,带着满腹心酸委屈,与巧莲一同回到自己的院落。
第三章美梦渐灭(2)
果然,当日下午,就换伍冬鸳病倒了,巧莲心急的命人赶紧请太医来王府看诊,并与其他丫鬟们一同照顾昏昏沉沈的她。
太医在诊过伍冬鸳的脉象后,确定她同样受了寒,因为过于劳累以及心绪低落,让寒气趁势而起,病症来得又急又快。
欧阳延彻那一头好不容易才由混乱回归正常,结果换伍冬鸳这一头开始忙乱了。
事情很快就传到曹渊耳里,他有些犹豫,不知到底该不该在欧阳延彻静养时禀报此事,但在犹豫再三后,还是如实以告——
“她真的病倒了?”
此时欧阳延彻正坐在床上喝汤药,听到曹渊来告,眉心一拧,没想到她还是因为照顾他而染病了。
他果然不是当狠心人的料,是吗?欧阳延彻不由得自嘲,他并非全然无情,看她接连因他受伤、病倒,真要完全无动于衷他也办不到,总会隐隐感到有些愧疚。
内心的矛盾挥之不去,越发困扰着他,心绪再度纷乱……
“太医已来诊治过,丫鬟们也悉心照料着王妃,王爷您不必太过在意,可专心养病。”曹渊恭谨地说。
欧阳延彻抿了抿唇,挥手示意曹渊退下,眉心的皱痕迟迟没有舒展,胸口沉甸甸的,不得畅然。
这一切全是她自找的,与他无关,他既已打定主意冷待她,让她尝尝何谓自讨苦吃,就不该对她心软。
他无须在意,也无须有任何愧疚,只要和往常一样继续过日子就好,而她吃完这一回苦头最好乖乖认命,别再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妄想,白替自己找罪受……
之后,欧阳延彻不曾主动询问过伍冬鸳的状况,反正下人们自会好好照顾她,他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关心她,只会给她不必要的希望。
而受了寒的伍冬鸳也像欧阳延彻一样,不断的发热、冒汗,整日躺在床上昏昏沉沈的,睡得极不安稳,很不好受。
虽然有巧莲与其他丫鬟们轮流照顾,可她还是一连病了四日,情况才好不容易稳定下来。
当她清醒后,众丫鬟终于得以稍稍放松,庆幸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只要按时服药、好好调养身子,她就能恢复健康。
“小姐,该喝药了。”巧莲将刚煎好的汤药小心翼翼的端到床边,先吹凉了些才递给伍冬鸳,要她趁热喝下。
刚清醒不久的伍冬鸳脸色还很苍白,看起来有些僬悴无力,她默默接过药碗,看着深褐色的汤汁许久,却迟迟没有喝下。
“小姐,怎么了?”巧莲纳闷地问。
伍冬鸳沉默多时,最后还是开了口。“巧莲,在我病倒的这几日,王爷……曾有过任何关心之举吗?”
“呃?”巧莲顿时僵住,随后赶紧漾起一抹笑,顾左右而言他。
“现在最要紧的是吃药养好身子,其他的事,小姐您就暂时不必挂心了。”
“所以没有,是吧?”伍冬鸳坚持要得到答案。
“这……”巧莲心虚的支支吾吾,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点头。
果然,伍冬鸳罾罾一笑,虽说去照顾欧阳延彻是她心甘情愿,因此受了寒也是她自找的,但她还是忍不住盼望,欧阳延彻会透露出些许关心,就算只是派个人来询问状况也好,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他果真狠心绝情呀,连半点希望都不肯给她,要她彻底绝望。
她再度苦笑,慢慢喝下了药,苦涩的药汁从嘴入喉,一路苦到底,还真符合她此刻的心境。
口苦,心更苦呀,口中的苦涩过一会儿就能淡去,但她心中的苦,却不知何时才能消散……
欧阳延彻对伍冬鸳不闻不问的态度始终不变,他对她的排拒之坚决,终于让她慢慢明白何谓现实,也慢慢明白不是任何事情都会照着自己的心意发展。
但她都已经嫁过来了,哪里还有反悔的余地?面对一而再的冷落,即使心已渐渐受了伤,她还是选择将这些挫折吞下,继续等待着一丝可能。
好几个月过去,她的处境没有任何改变,为他而学的书画也毫无用武之地,无论她做什么,永远得不到他半点回应,就像投入井内的石子,一路沉到底。
该怎么办才好?她原本的热情已被残酷的现实慢慢浇熄,陷入了茫然无措的境地。难道她真得认了命,一辈子只守着谨王妃这个虚名,与他有名无实的走下去?这种结果绝不是她想要的,但现在的她没得选择,只能接受……
正逢十五,伍冬鸳带着丫鬟们到宁姑娘庙上香,就算嫁了人,她还是不改上香祈福的习惯,正好也能顺道出王府解解闷。
她跪在大殿前,双手合十,瞧着神案上的宁姑娘塑像,心中忍不住问,难道真的没有改变现状的办法?还是……这一切其实都是老天爷刻意给她的教训,谁教她不听劝阻?
强摘的瓜不甜,你,将来好自为之。
她苦笑,宁姑娘的警告言犹在耳,之前她不信,现在她却是不得不信,只不过现在才认清事实,似乎已经太晚了……
“宁姑娘,求求您告诉我,我还有什么路可走,好吗?”她低声哀求着,多么希望能得到帮助,好突破此刻的困境。
只可惜,无论伍冬鸳跪了多久,宁姑娘皆无所回应,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这件事。
枯等多时,她大叹了口气,沮丧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然而她才刚踏出大殿,却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挡住她的去路,她讶异的瞧着他。“劲保哥,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来人正是与她交情颇深的周劲保,她着实想不到会在这大多是女人家的宁姑娘庙前遇见他。他相貌堂堂,年少时便随着父亲学习经商,阅历颇多,虽年纪尚轻,商贾之气已相当显着。
他的表情起初有些凝重,之后才扬起一抹浅笑,温声说道:“冬鸳,许久未见,你看起来清瘦不少。”
“真的吗?”伍冬鸳摸摸有些消瘦的脸庞,同样回以一笑。“或许是刚嫁入谨王府,很多事情需要重新摸索,耗费心神,才会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