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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皇到来后,他便将那画呈给父皇。

父皇顺手打开来看,见到那幅画作竟被撕去了一角,大为震怒,责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道:“父皇息怒,这画是五皇兄托儿臣还给父皇的,不如召五皇兄来问个清楚。”

其后父皇召来五皇兄质问此事,五皇兄一口推了个干净,接着质疑他,“太子,那画我交给你时是完整的,怎么会扯破了呢?这可是父皇最喜爱的一幅画,你可别害为兄。”

他情急的道:“五皇兄,我接过这画时不曾打开来看过,并不知道这画破损了,这事与我无关。”

“父皇,儿臣发誓这画交给太子时,绝对是完好如初的。”五皇兄信誓旦旦地道,接着忽然看向他的衣袖。“太子,你衣袖里藏着什么?”

说着五皇兄走过来,竟从他的袖口中抽出了一张碎片,拿到那画前一比,竟是那截被撕去的画。

他厉色地诘问:“太子,这碎片是自你衣袖里取出的,你还有何话可说?”

到了这时,他哪里还不知晓自个儿是被陷害了,但不论他怎么澄清,父皇都不相信,心急之下,他才会一时冲动顶撞父皇,要他不要糊涂地被五皇兄给蒙蔽了。

听完赵央所说,赵盈雪紧锁眉头。

那截碎片定是五皇子趁着将画交给弟弟时,暗中塞进他的衣袖里,父皇极爱那幅白虎图,每日都要瞧上一瞧,因此赵琛定是料想到父皇接过画时,会随手打开来看看,故而刻意设下了此计来陷害弟弟。

自两年前五皇子率兵剿灭了西南一带的叛军,便颇得父皇器重,而性情温顺的弟弟原本就不太得他喜爱。

在心里本就有所偏颇之下,他很自然地就会倾向相信自己所喜爱的五皇子所说的话,尤其那碎片又是在弟弟衣袖里取出,证据确凿,父皇自然不会相信弟弟是无辜的。

见她听完不发一语,赵央怕她不相信,急得拽着她的衣袖道:“皇姊,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那画真不是我弄坏的!”

她拍拍他的手安抚,“我相信你,不过以后这事在父皇跟前不要再提了。”

“难道皇姊要我认下这事,可这分明不是我做的,是五皇兄陷害……”

她打断他的话,“就算明知是他陷害你,这件事你也只能吞进肚里去。咱们没有证据,父皇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他好不容易原谅了你,以后这事就别再提了,免得又惹得父皇生气。”

赵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思及过来的途中听服侍他的一名太监说,是皇姊跪在勤光殿外向父皇求情,他才能获释,因此即使心里再委屈不平,他最后什么都没再说,忍下了这个不白之冤。

“皇姊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就是。”

赵盈雪看着他那张犹带稚气的青涩脸庞,知他心里不甘,她叹了口气,劝道:“央弟,父皇一向嫌你这性子太温和了,以后你要学着稍微霸气一点。”

赵央有些茫然,“霸气?”

赵盈雪想了想,知道要他突然改变个性有点难,遂替他找了个学习的样本,“你可以学父皇,但也别样样都学他,学个三分就够了。”

赵知熙易怒又专横,她并不希望赵央完全像他一样,只希望他能将那种杀伐决断的个性学起来,如此一来,日后一旦他成为皇帝时,也有助于他统御臣下。

接着她很快替他拟了个训练的计画,“以后你每天练习半个时辰,练习久了,像不像也有三分样了。”

第2章(1)

育心阁位于皇宫东侧,是皇子们上学读书之处。不同年龄的皇子,会分别指派不同的师傅来教导。

此刻一间屋子里,传来戚敬元的声音—

“上述圣哲所说这段话的意思是指,我们去追求仁德便能得到它,因为所求的是我们本身即具有的;但若要去追求功名利禄,却不一定能成功,因为我们所求的是身外之物,并非自身所拥有。”

由于他还身兼吏部侍郎的官职,清晨须上朝,因此为赵央与赵盈雪授课的时间是在过午之后。

“戚师傅的意思是说,仁德原本就存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是吗?那即使是无恶不作的大恶人,心中也存有仁德吗?”赵央提出疑问。

“不论是何种人,他心里定然都同时存有善恶之念,只是当心中的恶念大于善念时,他便会为恶,善念大于恶念时,他便会为善,如此殿下可明白?”

赵央点点头,“明白了。”

“那么今日的课就讲到这里。”

赵央出声道:“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戚师傅。”

“殿下请讲。”

“我日前无意间看到一册残卷,其中提到借势、谋势、造势。请问戚师傅,这何谓借势、何谓谋势、何谓造势?”这是前两日原本想问他,却因戚敬元要赴赵琛之约而匆匆离去,没问成。

戚敬元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答道:“所谓借势,是借助别人的势力,或是当前的形势,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例如在势弱时攀附强者,韬光养晦,静待时机,抑或是以鸡孵卵,利用别人的势力,来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坐在一旁的赵盈雪也很专注地倾听着戚敬元的讲解。

关于这些权谋之术,以前她连碰都没碰过。若不是一场意外的火灾,让她来到了这个异世,她应该会像一般人一样,工作、结婚、生儿育女,平平凡凡地度过一生。

来到这里后,面对这深宫里的勾心斗角、权力倾轧,日子就像在走钢索一样,她每天都提心吊胆,唯恐哪一天一不小心便被人给暗算了。

这几年来为了能在宫里好好地活下去,她几乎花尽了心思。

见赵盈雪也目不转瞬地听自己解说,戚敬元说得更加仔细,“所谓谋势,是依据形势的变化,预先做好谋画,从而求取最大的利益。例如商人在发觉已连日大旱未雨,事先屯粮积谷,待到干旱缺粮时,再高价出售获取暴利。”

听到这儿,赵央问:“戚师傅,这谋势不能运用在好的事情上吗?”

戚敬元笑道:“自然能,这就像是一把刀子,可拿来切菜,亦可用来杀人,如何运用存乎一心。”他接着解释最后一点,“造势便是改变情势,创造出有利的局面。”

他再举了个例子说明,“例如去年西江城林春娘那桩闹得沸沸扬扬的杀夫案,她女儿为了挽救母亲一命,将父亲生前长期对母亲凌虐施暴之事传得满城皆知,营造出她父亲罪大恶极的一面,来博取百姓的同情,最后城中不少百姓一起向审判的官员求情,让林春娘因而得到轻判,逃过一死。”最后他总结道:“善造势者为智,善用势者为谋,至于何时造势、何时用势,因时因地而有不同。”

听毕,赵盈雪若有所思地托着腮,细细思忖着他所说的这番话。

见她听得认真,戚敬元轻笑道:“公主可还有不明了之处?”

她想了想,虚心求教,“那依戚师傅看,央弟现在应该用势还是造势?”这些权谋的事听起来似乎不难,但真要施行起来谈何容易。

戚敬元淡淡瞟了眼赵央,没有明说,只道:“如今无势可借、也无势可谋。”

稍加思索,赵盈雪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只能造势了。”而要创造一个对弟弟有利的情势,首先便是要转变父皇对他的看法,让他赢得父皇的喜爱,因此改变弟弟温顺的个性成为当务之急。

她霍地站起身,一把拉起赵央,“央弟,走,我们去练习。”

赵央一脸莫名,“皇姊,咱们要练习什么?”

她轻敲了下他的额头,“昨日我才跟你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赵央努力回想,这才想起她要自己学习父皇的霸气之事。

“在公主带殿下去练习前,不如先将那时钟做出来,皇上还等着呢。”戚敬元提醒她。

其实不只皇上等着看,他先前在得知她的想法后,也很好奇地想知道,那时钟完成后会是何种模样,真的能测量时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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