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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崔督兰摇头。

“那你怎么魂不守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崔博质问。

“我在想明日就要拜堂,颂斯怎么还没回来。”

“也许他有事耽搁了。”他不觉得这有何好让一向沉稳的儿子如此坐立不安,纵使颂斯来不及回来,对儿子的婚事也不会有影响。

“嗯。”崔督兰不敢多说什么。

而另一边的卢缌妮亦是心焦如焚,虽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拟好了对策来逃避明日的婚礼,但她仍是希望崔颂斯能及时赶回来。

眼看着天色被黑暗侵蚀,他依然没有半点消息,时辰从酉时慢慢移向子时。

接着时辰已到了卯时,她枯坐一夜,眼睁睁看着外头的天色从漆黑然后再一点点亮起来,可心心念念的人依然未归。

拜堂这天,崔博一早就起来,乐呵呵地等待着儿子今日的大喜之事。

下人却传来新娘病重昏迷不醒的消息。

“怎么会突然间昏迷不醒,昨儿个不是还好端端的吗?”崔博诧异追问。

“不知是怎么回事,丫鬟说今日一早就叫不醒少夫人,已去请大夫过来了。”

新嫁娘继上次被雷击昏厥之后,又在成亲之日陷入昏迷,一时之间别苑里乱成一团,议论纷纷。

崔督兰过来对父亲说:“爹,缌妮昏迷不醒,我看恐怕无法拜堂了。”

“不成,无论如何今日你们一定要拜堂完婚。”崔博很坚持。

“可缌妮这会儿昏迷不醒,要如何拜堂?”见父亲如此固执,崔督兰微微皱起眉。

“找人扶着她到喜堂来。婚礼已延过一次,不能再延了。”崔博很坚持。

“可……”

“还不快去办!”崔博厉声催促,完全不知此刻儿子心里是百般的不愿。

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崔督兰只好照办,命两名丫鬟搀扶着卢缌妮上喜堂。

卢缌妮想抗拒,但佯装昏迷的她总不能突然间清醒过来,在丫鬟服侍她换了身嫁衣后,被扶着来到喜堂时,她心里又急又苦。

来喝喜酒的亲友大半到了,喜乐奏起,就在要行礼之际,厅外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婚礼的进行。

“圣旨到--”

喜堂上观礼的众人一时面面相觑,惊讶之余,崔博率众人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听闻崔皓之妾沈氏品行端正,贤良淑德,特敕封为良乐夫人,命崔皓立即将她提为正妻,卢家之女则赐婚崔欢,钦此。”

当太监宣读完圣旨,喜堂上所有人全都呆住,连原本“昏迷不醒”的卢缌妮也诧异地睁开了眼。

太监看着膛目结舌的众人,咳了一声,出声提醒他们,“还不快谢恩接旨?”

谢恩后,崔博接下圣旨,然后一脸惊疑地询问太监。

“公公,皇上为何下了这样一道圣旨?为何封我儿子小妾为良乐夫人,还将我儿今日要迎娶的卢家千金赐婚给颂斯?”

“皇上的圣意我这奴才怎敢随意揣测?崔大人遵旨照办就是了。”

“那今日我儿与卢家千金的婚事……”

太监问:“拜过堂没?”

“方才正要拜堂。”

“那就是还没,取消就是了。”

听那太监竟然要他取消婚事,崔博斥道:“婚姻之事岂能如此儿戏?”

那宣旨的太监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崔大人,这是皇上的旨意,不是奴才的意思,崔大人莫非想违抗圣旨?”

“叔叔自然不会违抗圣旨,辛苦赖公公了。”一道低醇的嗓音带着笑意响起,随着话音,崔颂斯走进喜堂,“赖公公一路辛劳,请先到厢房歇息用茶。”他召来管事领赖公公出去。

太监一离开,崔博立刻上前询问:“颂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为何会下这样一道圣旨来干涉咱们崔、卢两家的婚事?”

“侄儿也不知,或许皇上听说了上回三哥迎娶缌妮时,她的花轿遭遇雷击,为不吉之事,因此不适合再嫁给三哥,所以另做安排吧?”崔颂斯接着看向崔督兰,“恭喜三哥。”

“同喜。”崔督兰回道。他很意外,没料到堂弟竟然会去请来圣旨,可确实如此一来,即使长辈反对,也不敢违抗圣命。

崔颂斯接着走到卢缌妮面前,牵起她的手,“圣命难违,看来我们得择个吉日完成婚事。”

她含笑望向他,眸里灿亮如星,低声说:“你终于赶回来了。”

“我答应过你我会赶回来。”他笑吟吟地牵着她的手走出喜堂。

崔博看着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卢缌妮,再看见两人亲昵地牵着手离去,震惊得侧过头想问什么,却瞧见儿子也与沈如茵一脸欣喜地挽着手臂依偎在一块。

突然间明了了什么,他又气又恼。

而比方崔家早一步接到圣旨的崔翰,看着那道圣旨气得暴跳如雷,之后,从皇宫里得知这一切都是儿子的要求后,他跺着脚痛骂儿子--

“这个孽子。畜牲竟然做出这种败坏伦常之事!”

他气得头冒白烟,命人连夜收拾行囊,要亲自前往扬州教训儿子。

“我装昏本以为就能阻止婚礼,可没想到我还是被扶到喜堂,担心得正不知道怎么办时,还好皇上的圣旨到了,要不然我,可能得直接从喜堂上逃走。”卢缌妮轻呼一口气,诉说起当时的情况。

崔颂斯将她拥在怀里密密地吻着她,“我连夜赶路不眠不休,累得同行的赖公公一路上抱怨不休,幸好赶上了。”他后来是用白花花的银子才堵住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知道他如此在意她,她粲笑如花,整个心甜得像浸在蜜里,“那圣旨是你去向皇上求来得?”

“嗯。”

“皇上怎么肯答应你下这样的圣旨?”连她都觉得很不合理,她相信这其中必然另有内情。

“我答应要帮他做一件事。”他把玩着她的手,她的手如凝脂般细致滑嫩。

他从不知自己会如此在意一个女人,在离开扬州前往长安时,他对她是有势在必得之心,可他没料想到自己对她的情丝已如此浓厚。

在与她分别的这段时日,他所思所想皆是她,她的形态笑颜像是烙印在他心上,难以挥去。

因此在皇上对他提出那个要求后,他甚至没有半分迟疑地就一口答应。

第4章(2)

“什么事?”她担心地问,皇上提出的条件一定不简单。

他没说,转开话题,“我们该开始筹办婚事了,明日我就请人去挑个吉日,我们尽快完婚。”

他不说她也没再追问,不想让他为难。而如今听他提及婚事,她笑睨着他,“我有说过要嫁给你吗?”

“你不想嫁我?”他斜挑起眉,眸里透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她被她那双邪气的眼瞳看得心一震,抿着唇说:“也不是,可至少你要先求婚呀。”

“求婚?”他偏着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突然思及古代婚事通常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能没有求婚这种事,卢缌妮细想了下解释,“就是你要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的意思。”

“我以为你迫不及待想嫁给我为妻。”他语带笑意。

被他这么调侃,她瞪着他一眼。“我才没有。”

“那么方才是谁说想在喜堂上直接逃走?”他笑问。

见刚才说的话竟被他拿来堵住自己的嘴,她羞窘辩驳道:“那是因为我不想嫁你三哥。”

“所以你是想嫁给我不是吗?”他对自个儿的魅力很有自信。

“我不想嫁你三哥,跟我想嫁给你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皇上圣旨都下了,你若是想拒婚,可是抗旨,抗旨可是大罪。”他很好心地提醒她。

“反正你要先向我求婚。”她还是很坚持,她想尝尝被求婚的甜蜜滋味。

凝视她好一阵子,见她一脸期待,他执起她的手,眸里泄出笑意,低醇的嗓音慢悠悠从那张好看的唇瓣逸出,“你愿意嫁给我,与我同甘共苦,富贵患难皆不相离吗?”

闻言,卢缌妮眼眶发热,眸里氤氲了一层雾气,凝聚成泪珠在眼眶滚动。

他伸指揩去她滑下脸颊的泪水,轻柔地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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