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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等了三年多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言至衡温和却坚定地说,“若真的被克,我也认了。只不过,要是真被你克死了,还没你陪葬,你说这不是蚀本蚀到底了吗?”
她已经听得头昏脑胀,什么划算蚀本的都算不了了,小手只是按住他含笑的唇,“不会的,二少爷不会被克死的!”
“这不就对了吗?”他的舌尖舔过她细致的手心,让她敏感地颤抖,赶快抽回,却又半路被抓住了,往他身下带。
“你啊,要是真的过意不去,就乖乖帮我吧。”
夏有雨脸红透了,水汪汪的眼眸闪啊闪,就是不敢看他,不过小手很听话地握住他,温柔地抚弄起来。
“嗯,就是这样。真乖。”他喘息着,在她耳际啃咬,“乖乖听我的就是了,什么都不准再多想,知道没有?”
她没有回答,只是转头贴上他的唇,主动献出甜甜的吻。
小手不只会打算盘会记账,小嘴儿虽然不大会说好听话,可是,依然能服侍得少爷舒舒服服,心满意足。
这一回,他是不会放她走了。
她依然还是没有嫁。
已经是过了明路的,言家二少爷让所有人——特别是冯潇——清楚知道,他就是冲着夏有雨来的。结果夏天过去,秋天都来了,还是按兵不动,什么都没发生。
“拿什么乔啊,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丑八怪。”冯潇越发刻薄了,总是斜着眼睛看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快去嫁人,我好去找新帮手,看能不能找到聪明灵光点的。”
“冯先生老是说我笨,我到底哪里笨?”被言语凌虐了这么多年,夏有雨终于按捺不住反问,“我从来没给冯先生出过乱子,账房也管得好好的,交代的事儿都做到了,笨在哪儿啊?”
冯潇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看着她,好半晌才说:“就是笨。笨死了。”
问不出个所以然,夏有雨也没法子。这人就是嘴坏,但确实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收容了她。对此,她深深感激。
但也只是感激而已。她清楚知道,就算长相俊俏,就算也和她挺有话聊,就算一样会拿话撩拨她,但她喜欢的,就是言家的二少爷。心里有了人,就从来没办法看见别的。
“又发什么呆?这么想情郎,就快去嫁啊?”
夏有雨叹了一口气。
“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她忍不住吐露真心话,“我总觉得,少爷就该娶个千金,名正言顺,大家都开心。而我在朱家也做得好好的——”
冯潇冷笑,“所以说穿了,你是贪图朱府的银子跟位置?”
“我——”
“嗯,这也难怪,自小颠沛流离的没过过好日子,现今让你赚到了银子又有了地位,不想放弃是很自然。”冯潇点着头。
夏有雨不出声,只是默默翻着眼前的账本。
过了一会儿,见冯潇没有说下去的打算,她才有些诧异地问:“冯先生说完了?没打算取笑我?或是劝我几句?”
冯潇摇头。
“你我都是在方孔里打转的人,银子这档子事呢,早该看开了。”他只是淡淡对她说,“钱财或地位,最多都只是工具而已,世人从来就是参不透这一点,没想到手上成千上万银子在翻滚的你,也是这样。”
不知为何,说着这些话的冯潇,俊脸上有种肃穆的,令人生敬的光芒。
“冯先生,您都看开了吗?”夏有雨很崇敬地看着他问,“所以才这么无欲无求,好像快要得道的神仙哦。”
“心要静才能当好账房,杂念太多就容易出错。”他横她一眼,“前些年你挺不错的,最近已经不行了,迟早要给我出大漏子。还是快快嫁给你言少爷去享福吧,别在这儿折腾我了。我也好——”
“也好什么?”
“没什么。”
秋意渐浓的北地,天色很快昏暗。披着深蓝外袍的夏有雨走在廊上,忍不住瑟缩。工作暂告一段落,两人正一起往开饭的小厅走,走着走着,冯潇又嘴贱嫌弃起来,“我说你啊,能不能别再披这件丑得要命的外袍了,看着伤眼,没有光鲜亮丽点的可穿吗?”
平常她顶多闻言一笑,都听惯了。不料今天她想了想,突然站定。
“你做什么?”
夏有雨没回答,只是把外袍当场给脱下了。
“是时候了。”冯潇点头。
“是啊,也是时候了。”笑意嫣然,小脸,不,整个人都亮起来了。
尾声
传说大年初五是财神爷的生日。各行各业这天开工开市,特别是做生意的人家,都要点爆竹、备牲礼以迎接财神。言府自然不例外。
这日在言府忙进忙出的,是个窈窕鲜丽的人儿。来往拜年的亲朋好友或生意往来众人,一开始都没认出来,不过定睛一看就恍然大悟,“这不是雨丫头吗?现在变得这么漂亮了!”
“人家不是丫头了。”言府众人都会这样回。
“可之前不是听说——”先前的事儿果然在私下传得如火如荼。“您有所不知啊。”这时言家的人就会压低声音,像要揭开什么大秘密似的说:“雨丫头八字超漂亮,身上有财星,给财神爷特别眷顾的。她在我们言家那几年,老爷生意做得真好;后来去了朱家,您看朱家不是就大发了吗?所以啊,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求回来——”
“喔!是这么一回事。”听者都会恍然大悟,猛点头,“那是一定的,难怪你们二少爷这么宠她,原来是靠着她才成为当家的。有财神爷罩着嘛!”
“是了,就是这样。”
对于这些风言风语,言至衡可是一点儿也不介意——有什么好介意的呢?这里头可有大部分都是他有意无意放出去的消息。
这还是跟当年的事件学的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初传来传去的什么克父克母难听话全没证据,众人也都相信;这会儿夏有雨是堂堂朱家的账房,朱家近年风生水起正在势头上,说是夏有雨过去帮的忙,大伙儿自然也都深信不疑。
只要一点点开端,底下人就会一传十、十传百,比什么都有用。这些当然也顺利传进言家老爷夫人耳里。
连他娘听多了,都皱着眉找他去问话。“难道我们言家真的走了宝吗?”
“这就不知道了。当初不是娘要撵她?”
“哪有这么回事,是雨丫头自个儿——”
“朱家就是有眼光,这几年生意才会做得比我们好,连皇上都特别信任他们,听说光在京城就有四幢宅子。”言至衡凉凉说,“而且朱夫人多年没有生养,膝下无子,还想要收雨丫头当女儿呢。人家可不怕克。”
“瞧吧,我以前不就说要让雨丫头当你义妹,你偏不肯,这下子可好,要让人捷足先登了。”言夫人无限懊恼,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全往朱家流去。
“这事儿侄也不难解决。”布局这么久,就是等这一刻,言至衡很淡定地说:“就照我原来意思,让我娶雨丫头吧。娶了之后,包准兴家旺夫,财源滚滚,毕竟是有财神爷加持的财星。您看朱家不就知道了吗?”
可以算是软硬兼施了,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的,言夫人还能怎么样呢?
这些夏有雨当然不晓得。事隔好几年回到言府,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爹不在了,奶娘回乡了,当年寄人篱下,最后还黯然离开的小丫头,再度回到旧地,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身份和心情。
她这回,可是名满京城的朱家账房先生,来言府洽公的。冯潇坚持要派她一个人来这一趟,说是工作忙加上她跟言府够熟,应该搞得定。
何止搞得定生意上的帐,言府上上下下甚至府里大小事都来请教。本来是当帮忙,到后来她忍不住婉拒:“这些……该去问当家的吧?我是个外人,不好插手做决定——”
“哪儿是外人!你从小在这儿长大,而且再来也是当家主母了!”
听了也只能苦笑。她真的没这样想过。
而一路心心念念这样想着,要当当家主母的人,至今始终依然没有如愿。睽违多年,再度回到言府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找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