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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只要能留在你的身边就够了。”
第4章(1)
自从皇宫不时发出圣光照耀路国,而各大宗教所派去宫里一探虚实的探子又接连失手,朝中要求选秀的声浪日益高涨,就怕在民心思变后,连往昔盲从的信徒们,也对所崇拜的宗教开始感到质疑。
早就做足准备的顾醒,在路翔拖着疲惫的身躯下朝时,大发慈悲地对他伸出援手。
“选吧,愈热闹愈好。”
“可是……”难道就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进宫来?
“谁告诉你们,选秀就进得了宫的?”顾醒还是一脸万事不急样,他侧过脸朝一直闲在宫中的某只仙鹤弹弹指,“白十一。”
被定身咒定了数日,吃足苦头的白十一,此刻浑身无一处不僵硬酸痛,提不起精神地窝在殿上距离顾醒最远的地方。
“……干嘛?”
“你最好是给我卖力点。”他不是最喜欢凑热闹吗?眼下台子都替他搭好了,他要敢不上去,就让他继续当只被养在御膳房外头,随时都可能被抓去加餐的短脚鹤。
“知道了,打手就打手嘛……”人在屋檐下的他委委屈屈地咬着唇,“就会使唤人家……”
不知他俩以往在天上时究竟有何旧怨,看他垂头丧气地抿着嘴,衬着一身肥肥的小胳膊小短腿,就像是被无良的顾醒也欺负了一般,拉着他一块儿去办事的路翔,看着白十一的目光里堆积着满满的怜悯与同情。
但就在各大家所派出来的秀女们齐聚宫门前,排着队等待宫人们筛选,而路翔在见过白十一是如何招待那些秀女之后,先前对他产生的同情,就统统都扔到天边去了。
头一日,白十一摇身一变,化身成为一名手上吊着烟袋,有着一口老黄牙的内务总管太监,尖酸刻薄地将那些正排着队的大家闺秀给——刷掉。
“魏大小姐,你的未婚去正躲在墙边瞧着你呢,怎么,出门忘了带上他啦?”
“我说大婶,令公子今年都三岁了吧?”
“哟,这不是柳府千金吗?听说你与令堂合资包了男欲馆的头牌小棺三个月?不知何时给老奴引见引见?”
天色刚擦黑时分,浩浩荡荡而来参与宫中选秀的秀女们,巳在围观的群众面前被刷掉了三成。
而第二日,白十一又变了个样子,这回他变成了个久居宫中多年的老嬷嬷,眼睛不但狠辣,那张嘴还是典型的打人就要打脸。
“生成这样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人那就是你的不对了,鬼节还早得很呢,安分点回家继续吊着吧。”
“哎,差点瞎了我的老眼,去去去,何时把你那口烂牙补齐了再来,先回去整整你的门面吧。”
“姑娘你转个身,再转个身……哎,平得那么一致,到底哪边是前头哪边是后面?”
又三成被刷下来的闺秀们,纷纷不甘心地以绣帕掩着脸,在他人的指指点点下,嘤嘤啜泣地离开了宫门前。
全程参与了两日的路翔,在第三日来临时,与赤水排排站在宫门里头,叹为观止地瞧着白十一,又再变成一名身着钦天监官袍,佝偻着身子的白发苍苍老者。
“断掌克夫还命中无嗣……姑娘,你确定你没跑错场子?”
“天煞孤星!阁下这是想搞谋逆还是想让皇家绝后啊?”
“你额有朝天骨,眼中有灵光,佛祖转世舍巳渡民,老衲等你很久啦!左转后边尼姑庵请!”
三日后选秀告终,能够平安进宫的秀女们,仅只剩下一成。
对此结果,路露笑得简直合不拢嘴,按着顾醒的指示高坐在淬月宫内,将各大家的命妇们都给召进宫中,痛心疾首地对她们训斥了好一番。
“什么歪瓜劣枣统统都往皇宫里扔?好大的胆子啊,你们眼中到底还有没有皇上?”
路翔也在早朝上藉此发难,慷慨激昂地将大大小小的官员骂了一早上,下了朝后,还让赤水一连送了数十张刚出炉的圣旨去那些大臣家,统统命其在家中闭门思过一年。
难得充满蓬勃朝气的皇宫中,人人的脸上都带着忙碌的笑脸,然而这些热闹却与顾醒和再莱都无关,他们近来就只是待在延庆宫的小院子里,该优闲的继续优闲,想懒散的也依旧懒散。
忙得半死的白十一他们一踏进院子里,所见的就是正坐在小院中晒日的他俩,一个小脸被太阳晒得红通通的,另一个则是正重着自黄金门那边派人送来的新鲜水果,一口口地喂着她。
“好像瘦了点,是不是近来太累了?”顾醒捏捏再莱红嫩水润的脸颊,也不管会不会引起众怒,一脸平静地睁眼说着瞎话。
“……会吗?”再莱茫然地眨着眼,只知道自己近来是好吃好喝又好睡,也不知究竟是哪里累到了。
他独断独行地下了最新指示,“这些天你就好生歇着吧,保镖的工作也暂时搁下。”
“可是我的职责是——”
“不是有个万能打手吗?”顾醒理所当然的把工作都推到某人身上,“让他去做就成了。”
原本就是来这儿向顾醒抱怨的白十一,听得眉毛都倒竖了起来。
“喂喂喂,我说小顾,你也别太——”
顾醒幽怨无比的语调,在下一刻即堵上了白十一的嘴。
“只差一年。”
白十一噎住了声音,汹涌而至的内疚,登时淹没了罪过深重的他,并撼动着他那摇摇欲坠的脆弱心灵。
顾醒还刻意加深印象,“我翻过去后,无草可食无水可饮,日夜饥饿难当,再活生生被太阳晒得脱下一层皮……”
“啊啊啊——”不堪一击的白十一,再也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转过身尖叫地掩面而逃。
这阵子以来,在精神上统统都被顾醒虐待过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抽抽嘴角。
“……”这就受不了?太嫩了太嫩了,怪不得会被仙师吃得死死的。
“咳咳。”路翔请请嗓子,拿出正事向他请教,“仙师,剩下的那些秀女该如何处置?难不成真让朕都纳了她们?”
顾醒耸着肩,“既然她们想待在宫中就让她们待着吧,先让她们沐浴斋戒个七七四十九日。”
“为何?”
顾醒笑得坏坏的,“不为什么,就是想饿饿她们。”一心想吃皇家饭?那也得看他供不供饭。
“包在朕身上!”路翔已明显被他带歪了,咧笑着嘴摩拳擦掌。
当一切都按着他们的计划顺利进行时,他们皆没料到,有些事,即使是顾醒这样的半仙,事前也预料不到的。
每一位进宫的秀女,在瞧见那名被皇上敕封为仙师的顾醒后,每个人的眼珠子就都停在他的身上挪不动了。
这是……人吗?是仙吧?
阳光底下的顾醒嘴边噙着一朵优雅的笑,一手拈着兰花,乌黑的发丝被风吹扬起一种盖惑的弧度,那一身浑然天成的谪仙味道,俊美无匹的脸庞,当下令她们全都忘了进宫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再莱因此而过得一日比一日郁闷。
向来都不受打扰的延庆宫,最近多了很多不具武力威胁的不速之客,成群结队地前来拜访不说,吃了闭门羹后她们还不死心,不顾仪态地躲在门边、爬到墙上,就是为了一窥仙师的模样,或是想制造几回偶然的巧遇,这让她的工作又更加麻烦了许多。
而她最讨厌的是,那些女人眼中不善的目光。
她不懂为何她们在看向仙师时,总是一脸陶然晕呼呼的样子,可在见着伴在仙师身旁的她时,却又可以在副那之间变得敌意满满,一副欲除之而后快的模样。
当她们开始贿赂意志不坚的宫人后,大大小小的麻烦便开始找上她,就像夏日一夜之间疯狂滋长的绿草,她虽能够很好地解决,却不代表,她会喜欢老有人这么躲在她的背后算计她。
这日就在她终于被惹毛了脾气,忍不住出手揍了几个女人后,她的心情更是掉到了谷底。
那些将她底细打听得很清楚的女人,鼻青脸肿地站在她的面前,不顾忌形象地对她破口大骂,指着她的鼻尖大骂她是傻子之畲,还趾高气昂地告诉她,仙师在宫中甚是安全,根本就不需要她这名保镖像只跟屁虫似地,总在他的身边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