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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回到锻日宫后,路翔静静地看了那张魂纸一夜。

面对着这张可引诱出人性最贪婪一面的纸张,原本路翔兴奋期待的心情就像一锅沸腾的热水,可在他发现,他愈是想要利用这张魂纸达成他的愿望,他也愈感到恐惧,一想到召出魂役所必须支付的代价,他的心情便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凡事都有代价,若想要得,他就必须得先付出。

而他又能付出什么?

整整在锻日宫想了三日后,路翔在路露的催促下,谨慎地许下了愿望,接着便是满心雀跃地期待着魂役的到来。

许愿后次日,路翔找来路露与赤水,想不通地问。

“皇姊,你可知魂主许愿后,魂役何时会来到魂主身边?”怎么等了整整一夜,也没见着他的魂役前来找他报到?

“这个……”路露偏首看向赤水。

赤水仔细回想,“回皇上,臣听人说,大部分的魂役都会在第一时间内听从魂主的呼唤,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魂主身边,所以应当用不了多久,皇上,您且再耐心些。”

“好吧,那咱们就再等等。”

只是恐怕就连赤水也都没料到,他们这么一等,就等了两年。

这两年来,路翔与路露无一日不站在宫门处等待出宫打听消息的赤水,就盼他能带回他们心心念念,那个能为路翔解决国内宗教问题,并将路国重新导至正轨的魂役。

可他始终都没有来。

直至那一日,赤水神情古怪地将他带至皇宫后门处,并在他耳畔叽叽咕咕许久后,为他引见了一名气质非凡,外貌看起来又仙气飘飘的年轻人。

“朕的魂役?”路翔诧异地瞪向来者,“确定是他?”

在赤水的解说中,路翔这才知道,这位自称是魂役者,名为顾醒,据说是来自于天上的半仙,于两年前被魂纸召唤出来时,便已来到了路国,降落之处就在皇宫外的京城南门口,而这位半仙,拖着慢吞吞的脚步,花了足有两年的时间,这才走到皇宫外。

京城南门口?

不是……才距离皇宫一里之遥吗?

这什么脚程?会不会慢得太离谱了些?

“皇上……”赤水在他盯着顾醒出神时,清楚地瞧见了顾醒面上的不悦,他连忙小声提醒。

路翔马上换上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孔,张开了双臂、漾开最诚挚的笑容大声欢迎他。

“太好了,仙师您终于来了!”

站在宫门外一动也不动的顾醒,慢悠悠地挪正了身子,慢条斯理地将四周打量过一回,再极缓、极慢地,迎看向对他怀有满腔热情的路翔。

“朕盼着您的到来盼了好久……”路翔快步走下宫阶,欢天喜地的走向期待已久的救星,“朕就是您的魂主,希望您能为朕实现朕的心愿救我路国!”

然而响应他的,却是顾醒冷冷淡淡的嘲问。

“凭什么?”

啊?

顾醒不客气地戳破他的美梦,“谁告诉你,魂役定会实现魂主的愿望?”

路翔与赤水听了,当下皆怔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万万没料想到,日夜期盼的魂役,所为他们所带来的,竟会是这种情形。

“不……不是吗?”路翔心慌慌的问。

顾醒挑衅地扬起头一笑,“我就是不干,你又能奈我何?”

什么?!

原国,黄金门。

“依二师兄看,这差事该派谁去?”莫追一脸意外地盯着桌案信件,没想到师门接到的最新委托任务,竟是如此简单。

今年早早就找到魂纸后,莫追一回到师门,便被忙得不可开交的蓬莱给逮来办差,而他所接手的头一宗生意,便是路国皇帝向黄金门求聘一位武艺高强的保镖贴身保护。

坐在书案另一头的蓬莱攒着两眉不发一语,老早就看过此信的他眼下也正犹豫得很,而特地跑来书房凑热闹的容易坐在蓬莱的身旁,则想不通这件小事到底有什么好为难的。

“保镖?这差事师门里哪个人没做过?我听说四师姊昨日回师门了,不如就……”他想也不想地启口,却蓦地被蓬莱恶狠狠杀过来的眼神给瞪掉了后半截的话,他忙求救地看向对面的莫追。

岂料莫追也是一头雾水,“呃,不知……四师姊又干了啥事?”

他不开口还好,他这么一说,蓬莱登时便像个被点着了的炮仗。

莫追与容易在瞧见他风云骤变的脸色后,当下心中一沉,随即默契十足地同时出手抬起沉重的书案,然后速速闪到一边,让正想拍桌的蓬莱高扬着手却找不到桌可拍,只能出气地重重往地上猛跺脚,让才又刚铺好没多久的青金石地板又碎了一地。

蓬莱使劲地往地上踩了一脚又一脚,“她敢出门掳男人、剥光男人、还画男人,我就敢捆了她!这回我非剁了她的手把扔她到佛堂去念经不可!”

“又由大师兄亲自监督?”莫追无奈地看着一地由他造成的狼籍。

“正是!”保证凶残的大师兄绝对能把她剥下一层皮来!

容易告饶地抚着额,“二师兄,不是我要说你,都这么多年了,你怎还是没半点长进?”啧啧,亏他精得跟猴似的,都没学到教训吗?

莫追同样不敢苟同地摇首,“哪儿不扔偏又往佛堂扔?难不成二师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每回四师姊只要自佛堂受苦受难出来,责重生的她,下一本衅书就会变本加厉,色得更上一层楼?”

“臭小子,连你也看?”蓬莱气势凶猛地将头一转,气急败坏地瞪着这名竟敢同流合污的小师弟。

莫追委屈地拉着衣袖抹泪,“谁教师姊太无良,我是被逼的……”看了会被二师兄碎碎念,不看会被四师姊追着扁,他当然选择站在比较没有良心的四师姊这边。

“你呢?”蓬莱扭过头瞪向同样素行不良的五师弟。

“老子才不看那污人眼的玩意儿!”容易撇撇嘴,不屑地以鼻孔看人,“不过我听说,师门里里外外的人在四师姊的淫威下,都已差不多看了个遍,二师兄你节哀。”

蓬莱听了,脑海中名唤为理智的那根弦当下便绷的一声,断了。

他将十指扳得格格作响,语调骤然变得温柔和煦有如春风徐徐轻拂,“去,你们两个去把老四给我叫来……”

某二人神情一致地晾着白眼。

“她不来呢?”那只泼皮是他们动嘴皮子说说就能请来的?她要没别的本事,这些年来也不会老让诸国皇帝都恨她恨得牙痒痒了。

“捆、来!”蓬莱直接掏出怀中代掌门的令牌朝他们砸过去。

“得令!”

“慢着。”蓬莱在他俩幸灾乐祸地往门外跑时添了一句,“等会儿顺便派个人去把小六叫过来。”

“是。”就在他们两人连手与月穹打了一场,再拿出代掌门令威胁月穹束手就擒后,容易与莫追乐不可支地将月穹从头到脚给捆了个结实,还不忘将代掌门令塞进她的嘴里堵住她的絮絮叨叨,合力将她扛到书房后,他俩便把她扔给蓬莱,然后关上门交给蓬莱去收拾了。

蓬莱取下那枚沾满口水的代掌门令,仔细将它擦干净后,转过身两手环着胸,阴恻恻地问。

“师妹,你倒是给我说说,前阵子搞得西苑国鸡飞狗跳的衅书是怎么回事?”

当西苑国皇帝派的那个使者找上门来告状时,哭得那叫一个悲天惨地日月无光啊,都因那薄薄的一本衅书,月穹就拆散了西苑国的家庭无数,偏偏出钱印书的斐然说皇爷府与此事毫无干系,推得一干又二净,要找就去找黄金门算账,害得他们黄金门不得不替她背起这个大黑锅……

她以为她如今还是鸡嫌狗厌的毛孩子吗?经常就出门招祸惹事,然后让人家怒气冲冲地上门来找家长告状?简直愈活愈回去了!

从没有反省之心的月穹耸耸肩,慢条斯理地解着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粗绳,老早就被人告状告得不痛也不痒。

“为取得魂纸的正当手段。”当时为了取得西苑皇帝偷来的那张魂纸,她不过就是配合了一下斐然的计谋而已,又没干啥天理不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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