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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头斜睨凤绮霠,郑员外挥了挥手,招来了候在外头的马车与几名大汉。
“郑员外,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眼睁睁看着几名大汉跟一辆明显要来载些什么的马车从偏门进来,凤绮霠语调激动,全身寒毛直竖,有不好的预感。
“先拿了我该拿的。你们酒窖里还有酒不是吗?”
郑员外前些日子来过凤家,当时便让他发现了酒窖里还有凤老爷生前酿的数十坛酒,于是贪念一起,才会打算藉此机会将酒窖里所有的酒据为己有。
“那是爹才酿的,酒都还没熟不能喝!郑员外,现在搬动那些酒,让它们离了酒窖会坏的!”
她爹就只余下这数十坛尚未熟成的酒,凤绮霠见郑员外想要动这些酒的歪脑筋,赶忙阻止。
“少说废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靠你爹留下的这些酒卖银两还我欠款,你觉得我有这么傻吗?酒没熟成不会拿去我家慢慢等吗?放在这等你们偷天换日?”
郑员外一把拉住想往酒窖跑去的凤绮霠,接着一甩,将她整个人甩向一旁,力道大得让凤绮霠笔直撞向柴堆,雪白的额头上撞出了一道鲜红。
“你们这些人把脏手拿开!谁也不许碰我爹的酒!”
远方酒窖传来凤蔷雩的高声喊叫,一听便知她正在努力制止那些个头高大得不象话的大汉们染指爹生前所酿的最后一批佳酿。
“二姊,这样他们会伤了你的。”
凤霁蝶稚嫩的声音随后传来,阻止二姊跟那些要搬空酒窖的叔叔们起冲突。
“死丫头!敢咬我!”
一声痛呼,接着就听见酒坛打破的声响。
“废物!小心我的酒!”
一听见酒坛破裂的声响,郑员外着急的跑上前去怒骂,就怕这最后一批凤家酒还没出凤家大门就全给砸烂了。
“蔷雩、霁蝶!你们快回屋里去!”
凤绮霠追在郑员外身后大喊,现在她担心的已不是酒窖里爹亲所遗留的最后一批酒,而是不用多想就知道正在誓死护卫那些酒的大妹与一心劝阻的小妹的安危。
“你也想阻拦?没门!”
旋身抓上追赶而来的凤绮霠,郑员外再奋力一推,又将她推向了柴堆,摔得一身是伤。
“蔷雩!霁蝶!”
被郑员外远远甩开,凤绮霠就再没听见酒窖里有妹妹们的声音,急得爬起了身,也顾不得自己一身是伤,额上还淌着血,赶忙又追上前去,嘴里大喊着两个妹妹的闺名,心上是又急又慌。
*
第1章(2)
“少爷,您确定是这里?”
龙桦看着手上的纸张,一下横一下竖,怎么就是不明白这张地图到底该从哪看起,苦着一张脸追着迈开大步走在自己前面的主子叫嚷。
“是这里没错。你走快一点,别再看那张你看不懂的地图了!”
睇了身后因顾着弄懂地图而落后的仆从,龙顼霆摇了摇头,催促了一声。
“可是,少爷,我听说……我的妈呀!”
将视线从手上的地图移开,龙桦提步追上主子,但一番话还没说完,就瞅见一名女娃儿撞出了门,浑身伤痕累累地一古脑儿撞进了自家主子怀里。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怀里无端撞进一个女娃儿,让龙顼霆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尤其这女娃儿还浑身是伤。
瞧也没瞧让自己撞上的人一眼,凤绮霠推开人,旋身又奔进了家门,嘴上嚷叫着的仍是两个妹妹的名字,却始终得不到妹妹们的响应。
“少爷,您没事吧?”
看着应该跟自己妹妹年纪差不多的女娃儿奔回门内,龙桦连忙上前察看主子有无被撞伤。
“我们跟进去看看吧。”
挥了挥手要龙桦别大惊小怪,龙顼霆跟在飞奔进门的女娃儿身后踏进门内,却不料话才说完,龙桦还没来得及应声回答,就见到方才破门朝自己撞来的女娃儿这回手上抓了柄柴刀,因为挥空,一个收势不及,那满是锈斑的柴刀竟笔直朝他挥砍而来。
“天啊!少爷!”
龙桦失声惊呼,倒抽了好大一口气,一双眼瞪得老大,以为自家主子就要身首异处了。
看到柴刀挥向自己,龙顼霆却不似龙桦那般惊惶失措,只见他稍微朝旁扭了一下身子,脚步便像飘移一般让他避开了劈砍而来的柴刀,乍看之下以为他是运气好正巧走偏了,要不只差些微距离就成了刀下亡魂。
“你们要什么全拿走!别动我妹妹!”
柴刀嵌进大门门板,入木三分,凤绮霠怎么也扯不起来,试了几次要绕过郑员外的阻挡却只是徒劳,只好旋身对着郑员外哀求,要对方千万别伤了自己的两个妹妹。
“那两个小家伙找我手下麻烦我能怎么办?不过,放心,东西我会带走,至于那两个小家伙,就算我要把她们卖去青楼,恐怕还会被嫌她们浪费米粮呢!我没兴趣!倒是你,三天后我再来,银两准备好,否则难说下回我会带走谁了!”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郑员外朝酒窖偏门旁停放的马车走去,语带威胁地冷笑了声,要凤绮霠三天后准备好银两还款,要不他可能会改变主意,下回不是取酒而是拿人抵债。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们这宅子我卖掉了,半个月后对方就要这屋子来当粮仓,你们一家准备卷铺盖走人吧。”
才威胁着三天后若拿不到银两就要拿人抵债,郑员外旋身离开,临去前再丢下这么一句话告诉凤绮霠她抵押的房产已不再属于她们所有。
“郑员外,你真是欺人太甚!”
事已至此,凤绮霠也顾不得自己礼不礼貌了,对方这样逼人太甚,既然都将她家房产变卖了,怎么还有理由逼债?
凤绮霠一时怒急攻心,抓起了柴堆旁的劈柴斧头,猛地一提就往郑员外劈去。
瞧着斧头朝自己劈来,郑员外怎可能坐以待毙?只见他一把朝酒窖里抓,抓出了一条娇小人影往身前一挡,还顺势一推,眼见就差毫厘,斧头就要剖上成为挡箭牌的凤霁蝶那颗小小的脑门上头了。
斧刃锋利,凤绮霠娇小纤弱,气愤挥斧只是一时冲动,竭尽全力虽够挥动斧头,却无力收势,甚或将之改变方向。
眼看着斧锋只差毫厘就要砍上小妹的脑门,凤绮霠慌地惊声尖叫,一双柔荑死握着斧柄,勉力将斧头收回,又怕自己一不小心松手,小妹依旧得面临脑袋分家的惨况,一张脸吓得惨白,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尖叫声破空尖锐传出。让郑员外这一抓一推,看着大姊抓着爹劈柴的大斧朝自己脑袋挥来,因为郑员外的力道实在太大,凤霁蝶来不及收脚,眼见斧刃迎面而来,她只能抱头哭喊。
倏然,凤霁蝶感觉自己的脚尖离了地,似乎有人将她拦腰抱了起来,登时以为脑袋跟身体分了家,这抱着自己的人该就是过世的爹亲,于是乎眼白一翻,就这么给吓晕了过去。
在此同时,凤绮霠勉力拉着自己挥出的利斧想要改变自己与小妹即将面临的惨况,就在最后一瞬,她以为就连大罗神仙下凡都难替她小妹挡下这一劫时,一条黑影晃进了她满是泪雾的眼帘,倏地,凤绮霠感觉斧锋似乎挥上了什么,使得那力道受阻,接着就听见一声巨响,就见她眼前的黑影抱着个娇小的身躯,提脚一踢,让她死握的斧柄脱手飞向大门门板。
斧柄脱手而去,眼前滴血不见,让凤绮霠傻楞地瞪大一双杏眸,双腿一软跪坐在地,眼眶里的泪一如断线的珍珠般淌落,纤弱的身躯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她应该没有铸成大错吧?她应该没有要了小妹的命吧?
她为什么要拿那该死的斧头?她怎么能给气得、急得什么也不顾了?
“霁蝶……大姊……霁蝶……”
泪水无声滴落在凤绮霠白皙柔滑的手背上头,因为惊吓过度,她整个人失了神,嘴上不断叫着小妹的闺名,又像是在试图解释或是自责不断的张口,却总是欲言又止。
“放心,她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