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军号响起
效元元年七月二十，亥时。
天都王朝，襄垣，东羸营地，临时铺设的营帐内。
“他奶奶的，赶着投胎似的，让老子跑这么远，累死老子了。”一名壮硕的大个子士兵脱下脚上的靴子，卸下身上的盔甲，倒在地上临时铺设的床榻上，就懒得动弹了。
“可不是嘛？大老远的从东羸来到这个鬼地方，白天他妈热的要死，晚上他妈冻死老子。终于可以睡觉了！”
旁边一名年轻士兵边脱着靴子，边抱怨着。一看旁边的大个子，早已熟睡，呼呼打起了鼾声。自己也躺下来，真他妈的舒服。不一会儿，也鼾声大作。
月淡如水，星空仿佛被蒙上了一阵雾气，时隐时现。狂风肆虐，荒草在风中摇摆不停，地上的尘土被卷入空中，幻化成道道沙线。
营地的帐篷时不时被大风刮的颤颤巍巍，却丝毫不影响里面熟睡的士兵，他们，太累了！
忽然，一阵箭雨呼啸而来，箭头上带着灯油，大风的威力下，烧的更猛，火箭落在帐篷上，即刻串起几米高的火苗。火势一起，连带旁边的帐篷，即刻起火。
不一会儿功夫，偌大的戈壁上已经是一片火海。
帐篷内一片混乱，惨叫声，吆喝声，咒骂声，*声此起彼伏。
熟睡的士兵们刚刚从梦中惊醒，手忙脚乱地套上靴子铠甲，拿着武器冲出帐外。黑暗中，碰上这个，踩着那个，加上火势的侵扰，人人意欲往外撤出，结果是拥挤在帐篷入口处，被绊倒的士兵，被踩踏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迅速被火势吞噬。
帐篷外，紧接而来的是箭雨如注，箭头一旦射中物体，分箭头立刻四散而去。呼啸的狂风，肆虐的沙尘，浓烈的黑烟，本已让人睁不开眼，火海中勉强能看见就近的物体，可惜躲不过铺天盖地的箭雨。箭头如胸，一命呜呼。
“冲啊！”雷诺羽亲自率领着数众士兵，军号响起，如泣如诉。
冲锋令一出，数万天都士兵齐声高呼，借拥顺势风力的帮助下，势如破竹，一路砍杀，兵戎相见，酣畅淋漓。很快攻破东羸的营地大门。
雷诺羽长剑一挥，死伤一片。青龙双剑合璧，敌军瞬间倒地。林汉挥刀振臂，砍着敌人的头颅，大呼过瘾。
“砰砰！”天空骤然出现一枚火炮，黄色的火焰四散而下。雷诺羽一见，笃定在握，知道这是白炎发射的信号弹，已经发现敌军粮草。
仅仅一个时辰，浩浩十万大军已经溃不成军，死伤难计。
剩下的士兵，不断后退，想与雷军保持一段距离。雷诺羽大喊：“不好，小心有伏！停止追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林汉率领的一小分队已经追将上去，很快就遇上迎面而上的大石。虽然是逆风，但是大石的威力仍旧不容小觑，许多士兵已经被砸中倒地。
“撤退！撤退！”
林汉气急败坏，拉住旁边的一个士兵，躲过飞过来的巨石，转身大刀劈下，救下另外一名手下。忽然，前方一声惨叫，一名士兵不幸中弹。
“小雷子啊！！！”
林汉冲过去，扶起倒地的少年，躺在自己怀里。少年头上被砸出一个大窟窿，汩汩往外冒着鲜血。林汉摇着，哭喊着，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怀里的少年依然紧闭双眼，林汉用手捂住那汩汩流出的鲜血，却依然挡不住生命的远去。
林汉还依然记得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小雷子啊，你那几根头发都快掉光了，别挠了！”
“小雷子啊，来，给爷爷挠挠痒！”
“小雷子啊，看你瘦不拉几的，来，爷的这口饭赏你了！……”
林汉默默放下少年，轻轻放在地上，手指轻轻拂过他的额头，双眼，就像抚着一块珍宝。
“这帮龟孙子，老子要和你们拼命！”
凛然抓起地上的大刀，振臂挥舞着，林汉躲着飞过来的石雨，向敌人的方向冲去。顿时被一块飞来的巨石砸中，林汉忍痛跪地，撑着大刀缓缓站起，蹒跚着继续前进。
只是，迎面而来的石头雨连绵不绝，终是将他淹没，一块巨石飞奔过来，砸飞了他。
倒在地上，林汉看着天上飞舞的石雨，仿佛看到了那年，那个桃花林纷纷飞舞的桃花瓣，花枝中间一张俏丽的小脸，“林汉，等你回来，我就嫁给你。”爹娘在她身侧，“哈哈，小叶能嫁给我们林汉真是太好了。”
“嫁给你”，“哈哈……哈哈……”
林汉的双眼变得柔和，嘴角微微翘起，缓缓闭上了眼睛。
更多的身影挥舞着，倒地了，敌军也杀红了眼，不断的对着这边发射石弹。
忽然，一个身影从背后飞奔过来，然后数条人影紧接其后，正是埋伏在敌军后方的白炎和雷影军，他们个个武功高强，控制投石机的人逐渐倒地。
不一会儿，雷诺羽青龙率领的数百将士赶到，加入战斗，很快控制了局势。
雷诺羽向着林汉倒地的方向飞奔过去，“林汉，你怎么样？”摇了摇他，见已经毫无声息。又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衣服上大大的‘雷’字灼灼地刺着他的眼。
他们都是林汉小分队的士兵，前一刻还生龙活虎，此刻却成了一具具尸体。
雷诺羽痛心的一拳捶地，火辣辣的疼痛串上心头，却比不上他此刻心上的痛。
每一个战士，都是他的亲人。每一条生命，都是他的责任。可恨的侵略者，可恨的战争，如果能和平，即使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雷军营地。
军医老者正忙着收拾一些常用的治伤药，准备一会儿就给受伤的士兵用上。
牧汀儿在一旁帮忙，只是她心里一直在为雷诺羽担心，在为将士们担心。虽说这次突袭是符合天时地利，又是在敌军疲惫且没有准备的前提下，但是战争毕竟是无情的，死伤难免，牧汀儿心里十分不安。
忽然，营门一片热闹，牧汀儿出门一看，高兴到：“师傅，他们回来了！”军医转头一笑，“看大家的表情，应该是打了胜仗了！”
果然，见几个士兵边走边聊着，一个说道：“今天打的太他妈痛快了！”
另一个说道：“是啊，看他们那个样子，一团散沙，就知道说‘撤退’，‘撤退’，还十万大军呢，哈哈！”
牧汀儿继续张望，却没见雷诺羽的身影，她抓住一个走过来的士兵问，“将军呢？”
“林汉率领的小队追击敌军去了，将军带人去营救了。”
“什么？那你们怎么先回来了？”牧汀儿焦急的问到。
“林汉带领的只有五十人左右，将军让我们先回来了。”
“牧汀，过来帮忙！”
听到军医师傅的招呼，赶紧应了一声：“哎，来了！”
牧汀儿回到军医营帐，已经有士兵在那里等着治伤了。牧汀儿心里虽然焦急，却只能先把心思放在给伤兵上药上。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牧汀儿看时辰差不多已经过了子时，伤员们已经被安排好去休息了，重伤患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雷诺羽他们还没回来。
军医见牧汀儿时不时的往门外张望，知道她是在担心将军。看她黑眼圈都出来了，关心到：“汀儿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将军回来了我叫你。”
“哦，师傅，不必了，我不累。您先去休息一下吧！”牧汀儿虽然头晕，却仍然想继续在这里候着。军医见状，也只好不再劝她。
终于，良久，营门有了声响。
牧汀儿连忙跑出去，果然见到雷诺羽回来了，后面还有青龙白炎，幸好他们都无事。牧汀儿长吁一口气，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军医和牧汀儿一起迎上去，走近看才发现大家面色深沉，神色凝重。
“怎么了？”牧汀儿不禁担心到。雷诺羽不语，继续往前走着。
她往后看了看，才见到数十张担架被抬了进来，担架经过她的身旁，她见到了小雷子，然后是林汉，然后是很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士兵。
“小雷子，你怎么了？”
她扑上去，见小雷子头上的血迹已经变色深红色，双眼紧闭，嘴巴紧抿。“林汉，林汉！”同样的，林汉也是浑身血迹。
“你们都怎么了？怎么了？”牧汀儿痛苦失声，双腿跪地。难以置信，今天白天还好好的，现在就躺在这了。抬担架的士兵们都不禁情绪悲伤，有的已经留下了眼泪。
忽然，牧汀儿一阵眩晕，哭晕了过去。
“牧汀！”
雷诺羽连忙上前扶住，青龙军医也随后上前探视，军医说：“赶紧扶到床上！”雷诺羽双手一横抱，吩咐其余的士兵先去休息，安顿好牺牲的士兵，然后大踏步地往牧汀儿住的营帐走去。
她怎么这么轻，看她憔悴的脸，这几日真是辛苦了。
牧汀儿躺在床上，军医抚上她的脉搏。
“她怎么样？”青龙迫不及待地问。雷诺羽虽是担心，却是说不出口，静待军医的诊断。军医完成了把脉，神色凝重，却是不敢相信，然后手又附在她的脉搏上再听一次。
看到军医良久不言语，雷诺羽终于按捺不住，低声问到：“军医，她怎么样？”
军医悠悠地说道：“她情况很不好。” 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她中毒了。”
“什么？”雷诺羽和青龙同时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