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哪有恨不恨
三人跟着徐姨娘拐进了一个小巷子，越走越里越走越偏，等差不多到了巷尾。.尹凌他们便看到了一座庙宇，庙宇长年失修早已荒无人烟，破烂不堪。徐姨娘直接领着他们穿过庙来到了后院。
奇怪的是后院却比前面的庙宇干净的多，院子里的空地上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香气四溢。那阳光下晒着还有一个大的吊兰，枝繁叶盛郁郁葱葱，颜色青翠，可见主人对它的用心照顾。
见尹凌停下脚步盯着那个吊兰，徐姨娘说：“你娘知道你喜欢吊兰，以前的那棵死了，这一棵她精心照顾了好几年，想着你回来的时候看到它能开心。”说着叹了一口气。
尹凌不语。
徐姨娘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伴随着重重的咳嗽声，徐姨娘急忙走进去。
房间很小一隔两半，锅碗瓢盆放的整整齐齐，屋里的摆设简单却雅致温馨，看得出来住在这的人清贫却很懂花心思。
沈玉琅一边看一边往前走就撞到停住脚步不动的尹凌，沈玉琅探头好奇的问：“尹凌，怎么不走？”沈玉琅指指那只隔几米距离的内室。见尹凌依旧没有动作，他望了望那里的床明白了，手放上尹凌的绷紧的肩膀。
尹凌感受到回头对上沈玉琅鼓励的眼神，木兰也上前：“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到了这一刻，你还犹豫什么。”
尹凌点头终于下定决心撩开布走进内室，但是看到床上的人整个人怔住了。
沈玉琅和尹木兰也进去，便看到了床榻上躺着的一位病恹恹的少妇闭上眼睛正在休眠，可是为什么会如此的衰老，木兰看到这少妇十分的瘦弱，露出来的胳膊显得无力，脸上不知是因为病的折磨显现出不正常的黄色，整个人像是瘫倒在床上似的。
细看少妇的脸倒是有几分像尹凌，但是这个少妇所展现的年龄却要比尹凌娘要衰老好多。
正当疑惑的时候，尹凌的眼角下流下几滴泪。
一切都明了，眼前的少妇就是尹凌的母亲，可是因为好几年的辛苦的劳动，早已失去了当年美丽的面孔。面容衰老的相当厉害。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眼睛，“是徐姐来了吗？”说着就要起来。
徐姨娘赶紧上前撑住她瘦弱的身躯说：“如水前天煎的药你是不是没喝。”
如水疲倦的笑笑：“我忘了，一觉醒来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怪不得你病的更严重了。”徐姨娘责怪的说。
“徐妈，你是不是带了什么人来？”如水抬起胳膊往四处探去，木兰他们这才注意到如水的深陷下去的眼睛满是空洞，一点色泽的都没有。徐姨娘开口解释的说：“如水每天在外摆完摊子后回家还要做针线活，这眼睛早已经熬坏了。”
如水见真的有外人，整个人变得焦躁起来：“徐妈你怎么可以带外人过来，要是让那人知道了我在这里一定会伤害小凌的。”说着就想挣扎起来赶走他们。
徐姨娘忙说：“如水，他们不是外人……”
可是如水听不下去，她不能拿她小凌的生命开玩笑。
如水虽然看上去瘦弱但激动起来离去却甚大，徐姨娘抓不住她。沈玉琅和木兰也不知如何插手。
尹凌上前一把抓住如水的两胳膊，声音嘶哑低沉的喊了一句：“娘。”
如水愣住似的呆呆看着前方，尹凌半跪在床前又叫了一句：“娘，我是小凌。”说完，尹凌泪水已经滑满整个脸颊。
徐姨娘也哭着说：“如水，找到你儿子了。他回来了，这次是真的。”
如水依旧没有缓过神来，靠着感觉面对着尹凌呢喃道：“小凌？”
尹凌拼命的点头，如水顿时被喜悦打中，手覆上尹凌的脸仔细的摸，越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对对，是我的小凌，是我的小凌。”
尹凌也附上娘的手，满怀愧疚忏悔的看着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娘我对不起你，我不配做你的儿子一点都不配。”万千的自责也填不了他当时的过错。抛弃亲母，他在做梦的时候都想杀死自己。如今再看到娘，无数的酸苦的心情一股脑的冲上去，他说不出话来，也许太激动也许眼泪滑落嘴里尝不出的苦味已经渗透他的心。
他只能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头也磕了下去，狠狠的砸到了床边，但他依旧没有知觉的又磕了下去，额头上已经都是鲜血。
如水忙要拉他，可是尹凌却像是木偶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他觉得即使再多的磕头也弥补不了他的错，他的身子像是被撕扯一般，不是疼而是麻木。钻心的麻木。以往的伤悲疼痛也一起撕开，他现在早已没了知觉，只觉得不够不够。即使在娘的面前磕死了也不够。
最后沈玉琅使劲拽才拉起他，此时他的额头已经冒着鲜红的鲜血，直把衣襟染红。
如水看不到尹凌也察觉到了尹凌是在玩命的向她认错，她压根就拦不住，心情一激动语无伦次了，哭声也岔了气。徐姨娘着急的帮她舒缓，木兰也去帮她倒水。
“你给我出来。”沈玉琅拽着尹凌就出来。
尹凌失魂落魄的站着，沈玉琅回头就给了尹凌一拳，尹凌被突如其来的一拳并没有反映，头歪在一边闷不做声。
沈玉琅上前一把拎起尹凌的衣襟，表情很是愤恨：“你光是这样折磨自己来道歉，你以为是可以弥补你的罪过。可是你这样做了你的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你娘的心里有没有开心一点！”
“没有，没有！你就是一个笨蛋，你看看院里的东西，你娘这些年一直无时无刻的盼望你能回来，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希望。她要你回来是看到你喜欢的吊兰高兴，她从来没有怪过你。是你心里的愧疚忏悔看不到你娘对你的用心！”
尹凌听完这句话，转过神来，他也一把揪住沈玉琅的衣襟，表情甚是恐怖眼里满是血丝：“你懂什么，你是皇帝怎么会懂我的感受，你知道被刀深深的挖过的感觉吗？你懂吗？”忏悔这是这些年来一直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而现在沈玉琅却说娘不恨他，怎么可能。他是亲手不要她的。她怎么会不恨他呢。他宁愿娘来恨他，打他，杀了他也没事。
一时之间，尹凌的内心涌起了错乱，放佛先前的信念遭到了巨大的威胁。
“我懂，我懂！”沈玉琅此刻也变得格外的认真，“我懂你的感受，我也有娘，不是亲娘但对我极好，即使我做错了什么，即使我为了我的目的而牺牲了她，但是她在死之前对我却是微笑，”沈玉琅眼眶起红，盯着发愣的尹凌，“我后悔，我忏悔有个屁用，你他妈的就不懂你娘对你的心吗？”沈玉琅摔开尹凌。
尹凌完全愣住，娘对他的心。
沈玉琅穿着粗气，一抹眼睛，那眼眶的泪水被他擦得不剩。
帝王不该有泪水。
在当他们僵持在门外的时候，木兰推门急忙的走出来，心慌意急得说：“不好了，快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