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
男人狠狠转眸，冷冷的看着眼前依旧波澜不惊的女子：“杨周是，你好大的胆！”
冷笑，
胆子大吗？她不素来如此？如今又怎的多了如此一项罪责？
“这可是一条性命！”冷漠，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如此冷漠。。.
这个世间，到底有什么能让她动容？
“……”不语，周是却感觉喉间有几分疼痛。
信任，原来也不过如此。
薄凉，原来不是她周是的罪过，因为每个人的潜意识里，薄凉都可胜她百倍，就眼前的男人。
虽然这么做便是要让他看到，如今他这样认定，却仍然是有几分难过的。
“看到了？看到了你还那般的绝情？是朕太宠你了还是你太过不把人放在眼里了？”留下你既然让你如此不快乐，你想要走的借口，朕便给你。
他说她是冷漠的，无情的，但却无人能知，她给别人的伤和痛，同时也在深深的伤害着她自己。
何不放下？何不放下？
坚持着什么？就这样呆在他身边不也好好的麽？
不愁吃，不愁穿，
可是，怎能？怎能？
连自己的原则也可以抛下？如果如此，那么，周是还是周是麽？
不是！不是！不是！
所以，她继续着她的残忍，伤人伤己；他继续着他的宠溺，任她为所欲为。
“何须将你放在眼……里……”兴许，失音也是刹那间的事，但愿，只求不要在他面前，将最后的一丝尊严留给他。
虽然察觉到了她的不适，但帝聿枭却未曾提出，只是冷然道：“你是故意想要除去锦城对不对？”
“你以为呢？”不答反问。
静静，周是几乎在心里默默的说着：如果，此番你能回答不是，那么我周是倾尽一生也会跟在你身旁，哪怕你身畔美女如云，哪怕他日我孤独终身。
然，那不过是如果。
即便是帝聿枭回答了不是，她周是的答案也并非真的能那么肯定。
只不过能说明的是，
刹那间的，
感动，
有时真的可以代表永恒。
“难道不是麽？”残忍着周是想要的残忍，但痛的却是他自己：“锦城可是你能伤的？”
原来，情薄以后是这等敌对模样；原来，先前的天堂也可以转瞬即逝；原来，信任始终没有可能深如海。.
你说人矛不矛盾，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得到了以后，听到他的质问才发现原来那种痛还是能牵动心扉的。
“那谁才是可伤的？”喉咙好痛好痛……
活该，杨周是你活该，伤人伤己。
“皇上，这不关皇后的事！”
“锦城，别说了，幸好你没事。”说完，不再理他，抱着云妃往外行去：“你可伤朕也不可伤锦城，你可记住了？”仿佛，在确认着她的回答。
头点下：“记……”终于，无法说出话了。已经无法说出了，疼痛，已经让她无法接下那两个字，却在心里一遍遍的默读：记住了，记住了。
人走了，茶凉了。
怎能不记住？她不过是一个外人，一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灵魂。
她的尊严，留住了。
可是，失去的声音和心口某个角落的缺失，却隐隐作痛。
一旁的绿娆，早早的便觉事情不对劲，一见周是这副模样，连忙冲上前来一把扶住她：“娘娘，您怎么了？娘娘……”呼唤了好久，却不曾听到周是回答，心下的猜疑加重，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娘娘，您说说话啊，娘娘，绿娆，绿娆在此，您说让绿娆娶男人啊，说‘到时再娶一个男人回家，给绿娆也娶一个。’‘嫌少了？两个？’‘三个？’‘四个？’对，娘娘，奴婢要四个，四个，娘娘，您说话啊，说啊……”
如此的女子，说是不平凡的，但为何却让她失音，难道因为她薄凉，因为她本就话少？
泪水，一滴一滴，
到最后，一串一串的。
如断线的珍珠，大珠小珠落玉盘，却是无声的疼痛。
看着绿娆如此，周是张了张嘴，却仍旧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娘娘，我们不要出宫，不要，不要……奴婢喜欢在宫里的日子，奴婢喜欢锦衣玉食的日子，奴婢……”
傻丫头，是怕她这样一个哑巴在外面受人欺负麽？是担心她这样的人会被人笑话麽？
但她周是想要的，只是自由呵，自由……
终究是不忍心，周是轻轻抬起她的下颌，伸出五个手指，然后在绿娆的眼前，轻轻的举出一根手指：到时再娶一个男人回家，给绿娆也娶一个。
却见绿娆没有任何反应，再伸出一根：嫌少了？两个？
仍然，她只是傻傻的哭着，周是苦笑，再加一根：三个？
见她还没有反应，正要再伸出手指，却被绿娆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大声的哭道：“奴婢要，都要，娘娘给的，都要！”明明，下午还在银铃笑着说，下午，却不闻佳人音讯，只见手指轻诉，怎能不让人心寒：“娘娘要走，奴婢便跟着，娘娘到哪里，奴婢便到哪里。”
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周是缓缓的笑了。
淡淡的笑，淡淡的伤，
缠缠绕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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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算好了帝聿枭短时间内是不会来锦宸宫了，主仆二人打算在明日天明时分离开。
夜里的时候，绿娆收拾了许多东西，比如说：周是喜欢用的茶杯，周是习惯了的靠枕，周是常看的几本书，周是喜欢的衣裳等等好多，所有东西，都是跟周是有关的，却没有一件自己的东西。
当周是用手指写着问她：为何都是本宫的？
“奴婢整个人都是娘娘的，娘娘当然会照顾好奴婢，奴婢还准备什么？”绿娆却只是笑着说：“但娘娘却不同啊，娘娘是要照顾奴婢的人，奴婢当然要将娘娘服侍好了。”
满目含笑，这个傻丫头，再写着：那绿妩怎么办？
被问到姐姐，绿娆有着些微的怔忪，却想到皇后的聪明，连忙摇头说：“没事，她在宫里会好好的。”是啊，会好好的，有皇上对娘娘的照顾，锦宸宫的人都会好好的。
没再问她，周是只是简单挑了几件值钱东西，而后早早的便就寝了。
半夜时分，梦靥之间，周是浑浑噩噩。
浑身不自在的动了动，却感觉有双手轻轻的掖了掖自己的薄被。
猛然惊醒，却并未睁眸，周是知道，
是他，在自己身边。
帝聿枭静看着月光下的睡颜，心里一阵不舍。它年它月，可还有这样的一名女子在自己身旁，陪他静看江山锦绣？陪他在这红尘中一醉千年？
周是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能不不动声色的睡着，仿佛美梦一般的转了一下身。
终于，单手轻轻的覆上她的额间：“我知道你没睡。”从她惊醒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了解已深，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是清楚的。
双眸，缓缓睁开。
原来，花厅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原来，她不过是误会了他；原来，他不过是配合她演了一场戏，给了她想要的一切。其实，最残忍和薄凉的是周是，他人，不过是被他逼的。
她要的，他便给。哪怕是她要伤他于无形，他亦能做得不动声色。
如此宠溺，已是天大的幸福了，
可是，
她却偏偏不能要。
黑暗中，她的眸子仿佛天边璀璨的星子，绽放光芒。
是喜悦，亦是不舍。
“真要离开了麽？”静静的看着她，四眸相对，她看得出他的不舍，他亦看得出她的不愿。
颔首，并不说话。
此时此刻，她不愿意让他知道她已经失音。
可是，本来翱翔九霄的苍鹰，哪怕是不舍，他能折去她的羽翼，只为了自私的将她留在身边麽？
可是，如果她离开，他该怎么办？还是那么死水年前的活着么？没有大悲，亦无大喜。已经习惯了她的不屑，还如何去适应他人的千娇百媚、阿谀逢迎？
深吸一口气，帝聿枭轻轻的低下身子，头轻轻的放在她的颈间：“可以为我留下麽？我可以为你放下骄傲，可以宠你到无法无天，可以让人任性得无边无际，只为不让你离开。”
“……”没有回答，周是只是静静的任他双手缠上自己的腰。
“我知道你要自由，也不想别人约束你，你留下，我不约束你，你想出宫便出宫，我不会阻止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好麽？”
这个时候的帝聿枭，是脆弱的。
在感情的天平上，注定了谁先爱上，谁便付出最多。
他，帝聿枭，在周是面前输了。
抬首，静静的看着她：“我已溃不成军，没有任何要求，只望你，留——下——”多么的骄傲的人儿，多么让自己不舍的人儿，怎能让她离去，怎能？
微微颔首，她在他掌间写下：好！
他浑身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仿佛要从她的眸间找出一丝丝的蛛丝马迹，但他还是失望了：“你，你的声音，难道……已经……”不，不可能，上苍不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她，不能。
她还是花样年华呵。
笑，她并未作答。
双手，只是轻轻的环住他的脖颈。
一点一点的拉下，轻轻的，
他的唇，就这样覆在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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