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遇无欢误终身(二)
“江南大户人家,若生女婴,便在家中庭院栽香樟树一棵。女儿到待嫁年龄时,香樟树也长成。媒婆在院外只要看到此树,便知该家有待嫁姑娘,便可来提亲。女儿出嫁时,家人要将树砍掉,做成两个大箱子,并放入丝绸,作为嫁妆,取“两厢厮守”之意。”
我到东大街的大将军府时,却听得小厮来报他们家公子不在府邸。本准备直接上书院寻他去,没想到在绕过他们家后院时,在偏门旁发现了正倚在一棵老香樟下打盹儿的君无欢。
而方才那段,便是他被我扰醒后,一边用铁铲在老香樟下挖坑,一边念叨着的话。
他挑了挑好看的眉,睡眼惺忪的桃花眼慵懒地瞥了我一眼,指着这棵老香樟下才挖出来的一个土坑,一扬下巴,“跳下去。.”
“跳下去?”
他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我在他面前自是一贯得傻,捞着裙角爬到坑里,还巴巴的仰头问他:“然后呢?”
“然后…”他拿起铁铲,“待在那里不准动。”
再然后,一铲土就盖了下来。
他挖的坑到我齐腰那么深,我就这样任由他一铲又一铲,把才掘出的土又埋了回来。等我像株树般被栽到土里,他拍实了浮土,扬眉笑了起来,“待本大爷下完围棋就过来救你。”
他一扔铁铲,拍拍手径自而去,只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知道他素来烦我。我总喜欢跟在他身后,最初他还是想办法委婉地拒绝,后来他的手段越来越直接。前一次是将我拴在树上,这会儿干脆把我埋在土里。
我动弹不得,等了良久,他也没有回来。这是一处几乎无人经过的小巷,我打了个哈欠,垂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有人惊讶道:“晓晓?”一睁开眼,我孪生的哥哥慕晨,正皱着眉蹲在我面前。
“又是君无欢?”我闻声看去,哥哥身后站着的,便是当朝太子——皇甫玉征。
我不作答,也只是喏喏地请了安,“小女见过太子殿下。”我垂下眼帘,也不愿意去看他的神情。
虽然我没说如今被埋在土里的经过缘由,但哥哥是知道的,敢把我这么埋土里的,就只有君无欢一人。哥哥拿起被扔在一旁的铁铲把我挖了出来,也不等我收拾全身上下的泥土,拉着我就走。
我知道,这是要去君大将军府。
君无欢是长安第一纨绔,但他更是当朝大将军君祁巍的独子。而我慕晓的父亲慕昱炀亦是天子倚重的左将军。从小君无欢捉弄我,哥哥拉着我上大将军府时,都能让君大将军责罚于他。
果然,君大将军见我一身狼狈,立马叫人把君无欢捉回来,又言必将他禁足数月。
哥哥道了谢,走出府门时,我回头看了君无欢一眼。
只见他先是被他老爹狠狠地揪着耳朵,取巧挣脱后,再是被他老爹用戒尺追着打。他一边闪躲,还不忘对我投以一记‘这又能奈我如何’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