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细作

玲珑和楚秀听得出了神,连饭菜都忘记了往嘴里拨,恨不能自己也有机会出府去收拾那边的宅子。

江月白满意地点点头,“我又想到一件事,明日你再去时,顺便买一些男子的衣物放在那边。如果我们搬去那边住,只有四个女子,难免会让歹人动了心思。假若是一位公子带了几个小厮,危险系数自然也降低一些。虽然我会些防身的功夫,但还是尽量不惹眼的好。”

“还是夫人考虑得周全!”几人都觉得这个主意妙极。

晚饭后,主仆四人依旧是敷过了灵芝东珠面膜才洗漱睡下。

第二日用过早饭,若兰仍旧去了清城县打理那边的宅院,江月白则让玲珑喊上肖子逸一起,去了苍松院给南宫隽修诊脉。

玲珑的脸用过玉肌冰凝膏加上冰敷,早已消了肿。这两日睡前又敷了极品养颜的灵芝面膜,皮肤底子本就不差的她,现在更是白里透红,光滑水润,比以前还要好上许多。即使不像其他丫鬟那般涂脂抹粉,那种由内而外的红润亮泽衬得她那双大眼睛更加的灵动,惹的肖子逸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等几人进了上房内室,南宫隽修正倚在床边,看样子才刚刚起来。

“臣妾(卑职/奴婢)参见王爷!”

“起来吧!爱妃一大早便赶过来替本王诊脉,有劳了!”南宫隽修面色红润,精神头看起来已经与寻常无异。他此刻正笑着看向江月白,本就俊美的五官少了凌厉之色,如朝阳一般绚丽夺目。

这又是玩的哪出?瞅这熟络劲儿,就像已经忘了是被自己摔晕的似的。莫不是脑子摔出了问题?江月白腹诽着,却仍是应道,“为王爷诊脉是臣妾的荣幸。王爷若是能起身下地,就坐到桌边来把脉吧!”

肖子逸将南宫隽修扶到桌边,江月白将丝帕卷了垫在他的腕下,便将手指探向他的脉门。“王爷可觉着有何不适?”

“身上没觉得有何不适,只是头晕得厉害,总觉得有人在说话似的,吵得很。”南宫隽修无力地按按太阳穴。虽然听肖子逸说他从昏迷之后除了昨日下午起来用了点粥,其余时间一直在睡,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觉得清醒。似乎在梦中总有人在耳边争执,隐隐约约还有哭声。

“脉象上还不错,气血充盈不似前日。”江月白收了手,吩咐肖子逸道,“等下在王爷晚上的药量中加两朵合欢,一起熬制,安神助睡眠的。”

“是。”

“臣妾告退!”江月白也不久留,便起身告辞。玲珑福了福身,随着江月白一起退了出去。

肖子逸将她们送出屋外,见已经走远了,才折返回来。看到南宫隽修仍旧坐在桌边,才说道,“王爷,膳房那边做了血糯米粥,还有一些清淡的小菜,您可要用些?”

“起先没觉得,你这么一提,腹中还真是有些饥饿了。传膳吧!”

早有丫鬟将血米粥放在苍松院的小厨房温着,听肖统领说王爷吩咐用膳,赶忙端了送去。

小菜清淡爽口,配上稀薄黏腻的血糯米粥,南宫隽修胃口大开。卧床这两日除了汤药和昨日的清粥外,没有东西下肚,南宫隽修也真是饿坏了,他直吃了三碗才作罢。

等丫鬟们将碗碟收拾出去,屋中便又剩下南宫隽修与肖子逸。丫鬟出去时知趣地将门带好,独留他们二人的谈话空间。

“我昏迷这两日,府内外可有动向?”

“府中有几项事要禀明王爷。其一,您那日昏迷之后没多久,卑职就亲手从梅氏的首饰盒中找到了一个汉白玉雕花圆盒,里面有些暗青色的药膏,香气幽微。经徐太医认定,却为催情药膏无疑。梅氏领了五十板子,被贬为侍妾,移居蝶绮苑与侍妾王氏张氏及孙姨娘同住,罚俸半年以观后效。春兰和春梅因为知情不报,被当场杖毙。药膏在此,卑职尚未处理。”肖子逸说着,从袖中掏出一物,递与南宫隽修。

南宫隽修接过,放于掌中细观。但见直径不过一寸的汉白玉圆盒上,四周雕刻着缠枝并蒂莲,玉质细腻,雕工精美,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之物。而盒盖之上,更是大胆地雕刻着男女赤身合欢图,活灵活现,让人面红心跳,不难想象到盒内之物是作何之用。

南宫隽修压下怒气,打开了盒盖,里面是大半盒暗青色软膏,香气若隐若现,正如那日他在梅若雪身上闻到的那种并不浓烈却不住缭绕的香气。而药效的猛烈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只拿在手上的这一会儿,他就口干舌燥,那种暗潮汹涌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就连站在一旁的肖子逸也没能幸免,下腹燥热紧绷,眼神也有些迷离。

南宫隽修赶忙将盒盖扣上,呆了一会,体内的那股潮水才缓缓退去。“如此蛊惑人心之物,寻个妥帖的地方深埋了罢!免得再去害人。”

“是!”肖子逸将药盒再次收回袖中,继续说道,“其二,您昏迷之后,丁管家亲自赶去太医院请了徐太医回来。经查验,您并无外伤,徐太医诊脉之后,说您身体无大碍,昏迷的原因是摔倒时不慎撞到了头,加上刚被催情香蛊惑,神情虚浮,心血不宁所致。后来开了方子,王妃娘娘给了赏钱,徐太医便离开了。”

南宫隽修略一点头。“王妃处理得当,深夜出诊,虽是他们分内之事,也难免有些微辞。这样一来便堵了悠悠众口。如今本王已好转,改日再封些赏银给太医院送去吧!”

“王爷,您服用的汤药,并非徐太医的方子,而是出自娘娘之手!”

南宫隽修突然想起刚刚孟琬和来给自己请脉,当时只觉得有些怪异,却一时蒙住想不出个所以然,如今才想通。王妃几时成了郎中?!思及此处,他便示意肖子逸继续说下去。

“娘娘见徐太医开完了方子,便让人呈与她看。看后只是让若兰给了徐太医赏银,并着人送出府,并没有马上让人去抓药。等遣散了众位侍妾姨娘,才亲自写下另一张方子,吩咐属下去抓药并交待了如何熬制。属下起初没懂,以为是与徐太医的方子一起服用。结果,娘娘说,徐太医的方子有问题。”肖子逸从怀中掏出两张方子,并排放在南宫隽修面前的桌上。

“这张是徐太医所书,这张为王妃娘娘所书。”

即便肖子逸不做介绍,南宫隽修也能找出哪张是江月白的字迹。生在深宫之中,他也知道一些浅显的医理。但是两张方剂他左看右看,没看出来徐太医的方子不妥在哪里,只是觉得不过两张都是针对气血的方剂,徐太医那个偏重于补气血,江月白这张偏重于调理气血。

“她怎么说?”

肖子逸自然知道南宫隽修指的是谁,“娘娘说,人参、焦白术、炙黄芪、升麻、柴胡、菟丝子、淫羊藿等等,虽为补药,且药性都不猛,气血虚衰肾阳不振者可以放心饮用。可王爷您脉相平和,气血旺盛,如果按这个方子喝上半个月,恐伤阴液。”

“没想到这个孟琬和居然如此精通医术!子逸你怎么看?”孟琬和可是连红花都不认得!短短几月之内不仅会诊脉还会开具药方,除非是加上师从名门,师傅又肯倾囊相赠,还得天赋奇高。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孟琬和被掉了包,如今就是确认了。

“如今看来,完全可以肯定娘娘被掉了包,至于如何掉的包,这个假王妃又是何人,属下百思不得其解。但属下觉得,假王妃不属于任何一派,如果是某一方的细作,目的无非有二,一是找机会接近您以了解更多府内的情报,二是如果有必要则对您痛下杀手。王爷之前给了她太多机会让她接近您,可是她非但不领情,还避之惟恐不及。在您昏迷之时,她大可以凭王府当家主母的身份,要求卑职事无巨细一律向其报备。可属下主动找她汇报王府动向,她一点兴趣都没有,还说王府的事让属下做主,除非极特殊的事情。而且,徐太医在方子里动手脚,她大可不必过问。如果她是徐太医所在势力排出的细作,顺水推舟瞒天过海的机会刚刚好。如果她是其他某方的细作,坐收渔翁之利即可,何必多此一举?”

“言之有理!”南宫隽修也是如此想法。毕竟,身为一个细作做到江月白这份儿上,也太不靠谱了。

但是,假王妃的身份仍旧是个谜。如果不是细作,她换走孟琬和到底为了什么?

南宫隽修对此毫无头绪,便决定暂时将这个问题放下,好在江月白不是细作,对他暂时没有威胁。“这两日还有其他情况吗?”

“有。”肖子逸继续禀报道,“您昏迷那晚,兵部尚书郭世沛的公子从马上摔下,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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