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终究不是她

帝京的夜晚,灯火辉煌,笙歌弥漫,歌舞生平。

福平街上的来香阁是帝京最富盛名的一家酒楼兼乐坊,这里的菜肴驰名京城,且不光酒菜一流,还有自己专门的戏曲班子和歌舞伶人。舞姬个个身材妖娆,美艳动人,是以击垮所有青*楼歌坊成为帝京第一阁。

每到夜幕降临,这里便是帝京城里最奢华的地方,商贾官员,只要有钱,这里便是天堂。

这一夜,华灯初上,来香阁里已是人满为患,一楼的高台上,已开始了歌舞的表演,六个穿着红色金边舞衣的女子,梳着高高的流云髻,额头上画着粉色桃花瓣,姿态妖娆地挥舞着水袖。

高台周围都是一些世家子弟,喝酒划拳,场面喧嚣热闹,歌舞退下,一个鹅黄色的小姑娘袅袅婷婷上场,嗓音婉转地唱了起来,一首《醉花阴》

唱的缠*绵悱恻。

那小姑娘嗓音甚好,浅薄的衣料下衬的身段玲珑,台下的人齐齐叫好,却不知是为这歌声,还是外露的春*色。

二楼靠近雕花栏杆的一侧,坐着一个白衣公子,单手端着茶杯淡淡品茗,脸上静谧俊朗,耀眼的琉璃垂晶灯,映出他赛雪的肌肤,如画的眉目,一头如夜色般乌黑的青丝长长流泻身前,白玉般的面庞上,一双清澈绝美的丹凤眼。

周围经过的姑娘无不停步看的一脸娇羞,就连他周围的空闲位置也不知何时摆了桌子,坐上了客人,一些华衣子弟却是安静的看着楼下表演,不时的扭头偷瞄上几眼。

苏景漓神色慵懒地向台下淡淡一扫,将茶杯放下,又转眸看向旁边意外安静的一群人,不巧撞上了一个偷看来不及收眼的人,那人居然面薄,刷的一下子红了脸。

苏景漓收回目光,她三日前来到帝京,昔日的将军府早已被查封,仆人被全被遣散发配,家中姬妾逃的逃,抓得抓,早已没有她的安身之处。

而她,现在也需要联系爹爹的旧部,商量救出爹爹的办法。

台下小姑娘唱了一段,便身姿袅袅地退了下去,接着上来了一个白衣少女,蒙着白纱,神秘美好。台上早已有人摆放了一架瑶琴,她缓步走到瑶琴前,盘膝席地而坐,开始抚琴。

“公子,紫烟姑娘来了!”来香阁掌事走过来恭敬开口,又将一壶新泡好的茶水放在桌上。

苏景漓抬头,“让她过来坐吧!”

那掌事点头退下。

其他人也都诧异,这来香阁的掌事听说清高的很,甚少露面不说,对于官家世子之流都是姿态甚高,现下居然对一个不知名的公子如此尊敬。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紫色纱衣的女子款款走过来,身量高挑,面如桃花,额头上挂着一个璀璨明珠,衬的面容更是皎洁如月。

苏景漓含笑看着她,示意她坐在身侧。

“最近怎么样?”她开口询问,这个紫烟本是她父亲收养的一个养女,父亲出事后,就被她安置在来香阁。

她在南城时就努力做大生意,将势力插入到京城内部,早些年她懂事开始,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爹爹和姬墨倾的恩怨,她无法销弥,只求将来有势力保全他,这来香阁便是她在京城的一个据点。

紫烟坐下,看向对面安坐的公子,他整个人纤尘不染,好似皎洁如玉的明月坠*落九天,又似精雕细琢的古玉偶现俗世。

末的,紫烟勾唇讥诮一笑,“爹爹费心保护的人,现在也只是在坐在这里无能为力吗?”再绝世的一个人,面对自己的亲人被捕,不去努力营救,却只是每日无所事事,喝酒游玩,在此欣赏歌舞。

苏景漓淡笑不语,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动作优雅,让人赏心悦目。

“怎么,不说话?”紫烟制住她的动作,美眸犀利,“我为爹爹不值,你怎么配得到他这般的疼爱保护!”

“现在先不谈这事,听说户部侍郎死了,被人杀死在自家的书房里!”苏景漓看着她开口,清眸精光流淌,洞悉一切。

紫烟扯唇,“是吗?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挺可惜的!”

苏景漓低眸,没有再说,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喝茶吧!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户部侍郎薛忌本和爹爹交好,却在金殿上同姬墨倾同流合污诬陷爹爹造反,致使爹爹无翻供机会,所以这件事她几乎可以肯定是眼前的紫烟所为,蒙爹爹救助照顾,她对爹爹是尊爱非常,容不得他人说爹爹半点坏话,对于这个薛忌的倒戈背叛,自是不会放过。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欣赏起楼下的表演。曲子已弹到高*潮,楼下的客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听说大将军苏护的审判已经下来了,你可知晓?”旁边一桌上有人开口问道。

“怎么不知道,这么大的一件事,朝堂上一审判下来,我爹就回家说了。如今他被判了全家抄斩,估计明天这消息就能传遍帝京了。苏护这一谋反,我爹就要升任大将军了,这事对我们家来说可是一件大喜事啊。”另一个略魁梧的男人语气喜悦地说道。

……

伴随着这一桌人的话语,一字不落的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苏景漓暗忍住不动声色,对面的紫烟却是握紧了拳头,要发作时被苏景漓拉住手腕。

“我们走吧,有什么事冷静处理为好!”

紫烟抽手,然苏景漓握着不放,紫烟还真抽脱不了,只觉腕上似缠有千斤重量,脸上微恼,“放手,不用你管!”

其他桌的客人都看了过来,打量这对看起来很般配的男女。

紫烟虽是鲁莽却也知道人多耳杂,强忍了下来,任由苏景漓拉着她往内阁去。

*

姬国向来温润多雨,上午还是明媚的天气,到下午时,天空中一道道闪电掠过,撕开浓重的乌云,紧接着一道惊雷炸过,淅淅沥沥的雨声响了起来。

摄政王府内宫灯华然,屋宇重重,栏廊连缀,甍栋参差,雕梁画栋,那奢华的程度,比起皇宫内苑还是奢靡几分。

院落之内还有一处碧玉清湖,更有山石、古木、繁花,这些连同屋宇、构成了一幅景色宜人的水墨山水画,雨幕之中这一切更显朦胧之意。

一辆华丽车轿缓缓行使到门口停下。蓝衣从马上跳下,掀开车帘,姬墨倾从车上下来,负手凝立在门前,清俊妖魅的脸旁在宫灯的光晕里,泛起朦朦醉意,然而那双墨紫的眸却闪耀着灼亮的光芒。

“蓝衣,传本王命令,这几天严守天牢,若是丢了犯人,本王就摘了他们的脑袋。”

“是,主子!”蓝衣躬首,“主子,薛忌的事情如何处理?”

“帝京之内难免会有苏护的旧部,你吩咐五军都督,彻查帝京各地,给本王将他们全部搜索出来!”姬墨倾冷笑一声,他可以肯定苏景漓已来到了帝京,父亲出事,身为子女的怎会不救,不是要逃要躲吗,这一次定让她主动送上门来。

姬墨倾抬眸看了看偌大府门上金碧辉煌的的牌匾,脸上浮现出冷冽冰寒,这里,阿漓,在这里我会亲手为你打造一个牢笼,坚不可破的牢笼!

两人刚进到宅里,还不等姬墨倾回房,一旁的守卫便向他汇报,说今天苏小姐来找过。

蓝衣诧异,这个所谓的冒牌“苏景漓”,他实在想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还留她在身边?

“回了她,本王没空!”姬墨倾冷嗤一声,推门进了屋。

蓝衣刚转身还未抬步,屋内又传出主子的声音,

“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

苏离不确切的说阮月,自被带回王府,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进去姬墨倾的房间,与她预想的差了好多,王府的每个房间都装点的很华丽,锦被,织锦,金边幕帘,古玩玉器,应有尽有,可是这个房间却是简单的淡色,除了墙上两幅字画再无其他装饰,就连帷幔也是白色的,如白雾浩荡,轻烟簇雪,不似云锦也不似白绢,如云如雾般飘荡着。而帷幔后面的人,就好似融在雾中的一道身影,影影绰绰。

“你找本王何事?”帷幕之后,姬墨倾淡淡开口,“如果是为苏护求情的那就免了。”

阮月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听口气也听不出个喜怒,这个男人如墨如雾,她看不清,也摸不透,起先她以为是这张罕见的美貌引起了他的兴趣,在将军府时,他也来探望几次,每次不语只是盯着她看,后来也派人送了些礼物,可是来到王府,曾有两次他醉酒后闯到她的房间,深情的叫她:“阿漓,阿漓……”

那双迷人的紫眸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我来是想请王爷……解除婚约的。”阮月鼓起勇气开口。

房间顿时陷入沉寂,站在门口的蓝衣吸气,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竟然让王爷解除婚约!

幕帘后发出邪肆笑声,人影晃动,姬墨倾起身走了出来。慢慢踱步到阮月跟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

姬墨倾低头俯视,眼前的女人同样一张倾世容貌,然散发的气质却无那个人不同,这张脸做的再是巧夺天工,可终究也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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