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不堪回首的孽缘
赵然淡淡的开口说道“本宫给你,你就拿着,只要你替本宫好好做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霜儿听了这翻话之后也不再客气,拿过了纯白色的翡翠镯子,贪婪的目光打量着镯子,眉开眼笑的说道“奴婢定事事听从娘娘的命令!可…”
她话一顿,接着问道“不知娘娘为何对那柳才人这么好?”
赵然皱眉,抬眸冷光一扫,将汤碗放在茶几上,用手中的丝绢优雅的擦了擦唇角,冷笑道“你说本宫今日对她这么好,别的才人会怎么想?”
霜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肯定会嫉妒她啦!”
话落,霜儿恍然大悟“哦…娘娘这是故意夸她对她好,招的才人们的嫉妒然后处处为难她?”
“娘娘,您这一招可真是高明!”
赵然站起身向门外走去,霜儿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夏日到了,连风都是燥热的,好在有婢女为她撑伞摇扇,她才好过了些。
“霜儿,凡事都要用脑子的,懂吗?”
霜儿立马点头道“奴婢知晓了!”
夏日荷花开的正盛,池塘里各种荷花争相斗艳,努力的散发着阵阵清香,窜进赵然的鼻翼间。
她回眸望着霜儿说道“皇宫里的荷花是比外面的好看!”
霜儿上前一步,站在赵然的身侧回答道“娘娘,这可是边境悉心培育的优良品种,历代皇上可都喜欢极了!”
皱眉。
赵然忽而想起静思寺庙里还住着太上皇,和皇太后。
她这个儿媳是应该去看看两位老人家了。
“霜儿,我们去静思寺!”
一主一仆出了皇宫后,很快的到了静思寺。
“大师!清远大师!”
型尚匆匆忙忙的寻着清远,稚嫩急躁的声音在这幽静的寺庙里显得格格不入。
清远在阐房里闭目颂经,耳朵机灵的听到了型尚在唤他,放下了手里的佛经,推门走出去。
“小风,你何事如此匆忙的找我?”
他敛开了浑浊的眸子,笑的仿佛是弥勒佛一般,拉出的声音如同老旧的织布机,浑厚却沙哑。
型尚回头,快步的跑到了清远的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说道“大师,有两位女施主找您!”
清远略有些长的白眉皱起,随即颔首问道“辛苦你了,她们二位现在在哪儿?”
型尚光洁的脑袋上映着白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活泼。.
型尚挠挠脑袋笑着说道“她们在南苑厢房里!”
清远点头,向南苑厢房走去。
到了的时候,他敲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多年不见,倒是成熟了许多。
他手里缠着佛珠,冲着面前的女人颔首说道“不知两位女施主找老衲所谓何事?”
赵然欣喜的走上前喊道“父皇!”
清远闭目,淡淡的说道“赵施主,老衲入佛多年,如今法号清远!”
赵然愣了一秒,平复心中异样的情绪,可看着面前历经沧桑的老人,眸子还是复杂了许多。
自从宋菲菲去世之后,他便入佛门成了清远大师,日日夜夜诵经,无数个枯燥冷寂的夜晚陪伴着他。
纵使赵美丽每日都来见他,可他还是断然拒绝了,毕竟心里的那道坎,终究过不去。
他把自己困在这个幽灵却远离世俗的寺庙里,除了参加叶廷墨的婚礼,再也没有出去后。
赵然皱眉,轻叹一口气“母后都去世这么多年了,您又何必自责?”
赵然提起了清远的痛事,他心中一窒,看向赵然的目光不再平淡,眸底已然波涛汹涌。
合并而立的双手已经青筋若隐若现,他拼命的隐忍快要爆发的脾气,语气波澜不惊的响起“赵施主,老衲还要诵经,你们若没事了,就请回吧!”
“父皇!难道您以为整齐诵经就能逃避事实吗!”
“施主,请回!”
简单的四个字坚定却不容反抗,到底是经历了一辈子风雨的男人,真要发火,任谁都会心惊胆颤。
赵然沉着脸低声说道“是,父皇好生照顾自己!”
两个女人走出门后,清远松口气,闭上眸子心神不宁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未有人对他提过宋菲菲的往事,他几乎快要自欺欺人的认为,宋菲菲并没有死!
他仍不会忘记那个冰冷到刺骨的雨天,他深爱的女人在他面前自裁,临死的时候,含恨的眸光犹如凌迟般,让他这辈子都痛的忘不了。
犹记得,他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躯,颤抖着声音悔恨道“菲菲,你别离开我!你若离开我,我便也随你去了!”
可怀里的女人却看着他冷笑,昔日动听的声音,此刻却飘渺如烟,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这辈子,最没资格陪我死的人就是你!”
他都还来不及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却从此闭目,永远的离开了他!
那天的瓢泼大雨全数打在他身上,浸湿了他的衣襟,可他却将怀里的女人紧紧抱着,嘴里呢喃不清“你放心,我不会让雨淋湿了你的妆容,你爱美,我知道!”
“你放开她!”
叶文抬首看,竟是自己和菲菲的儿子叶廷墨。
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叶文被儿子含恨的目光刺痛了眼,突然觉得眼眶无比的酸涩。
他拉出沙哑黯淡的嗓音,颤抖着唤面前的男孩“墨儿…”
叶廷墨像只刺猬似的冲他大吼“你闭嘴!你不配像母亲这样叫我!”
叶廷墨以为自己会哭出来,可是,没有…他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滴一滴泪!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你从不管我们母子,如今她死了,你还假惺惺的伤心什么!”
话说完,他上前使劲的拉着渐渐没有温度的女人,嘴里呢喃着“母亲,我带你走!我们不待在那个冰冷的王爷府了!墨儿带你走!”
叶文明明想要紧紧地抱住自己的爱人,可看到如此固执的男孩,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任由一个不到自己肩膀处的男孩背走他的爱人。
雨中的少年背着一个女人,不时的重重摔倒在地上,而后起来再背上她继续走,几次三番摔倒,他却始终没有丢下她,直到走出了皇宫的大门,他再也看不到他们踉跄的背影。
叶文狼狈的跪在地上,第一次泪流不止。
他这一生负了宋菲菲母子太多,多到他记不清他们上次相见时是什么时候了。
若不是他们的婚姻只是政治联婚,若不是曾有人挑拨他和她父亲的关系,若不是奸臣设计污蔑她父亲造反,他也不会诛杀了她全家,将怀有身孕的她逐到荒废已久的慕王府。
更不会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并非自己亲生,想要逼她打掉自己的孩子,她生孩子的那天,他迎娶赵美丽,即便后来看到孩子与自己长得太相像,他心里有了谱,可还是没过问她们母子。
他并不是不想去看看她们母子,只是那时有太多的隔阂夹在他们中间。
后来,他渐渐知道真相的时候,懊恼自己万般失误,他再次对宋菲菲倾尽温柔的时候,却偶然发现她和男子睡在床上,他当时愤怒的不知所以,把男人赐死后,不听她的解释,将她关在水牢里。
睁只眼闭只眼的任由赵美丽欺凌她,直到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才放她出来。
可她才出来,便自刎在他面前,对他万分讽刺的说道“你上了赵美丽的当了!我在牢里的时候,她亲口告诉我,那时她设计陷害我的,哈哈!”
叶文自那场雨夜后,将皇位交给了素来表现极好的嫡子叶蓝霖后,便匆匆的入了佛门,只能一味地逃避,他不想去参加宋菲菲的葬礼,在心里自欺欺人,她并没死!
可一逃避就是十多个年头,这期间想要见他的人数之不尽,他都一一拒绝了,可独独没有他的三儿子叶廷墨。
他想,这辈子他们父子可能都不会再见了!
他在一方寺庙里派人搜寻着叶廷墨一切的动静,比如他如何站在刀尖舔血才走到今日的地位,比如他娶了自己很中意的儿媳凌萧琪,又比如他如何负了凌萧琪,于是他在他迎娶侧王妃的那天入了皇宫门口,可叶廷墨并未同他说话的意思。
他想,罢了,后辈的事情,他也是瞎管。
以至于后来他设计弑兄登了皇位,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责备的话。
他心里也清楚,他拿这个孩子,没办法!
毕竟,他愧对他了整个童年,最重要的是,他还不了一个母亲给他!
收回了思绪,他看着桌子上的茶杯,早已经没了热气,果真是人走茶凉。
其实赵然说的对,可他终究是愧疚太多,那么你说释怀就能释怀得了的?
赵然与霜儿回宫后,赵然在寝宫内发脾气,把能摔的都摔碎了,嘶声吼道“本宫念在他是姑姑的丈夫,皇上的父亲去看他,结果他就这么把本宫轰出来了!”
霜儿怏怏的说道“娘娘,你也别过大,毕竟…太上皇以前性子烈!”
赵然听了冷笑“呵?性子烈?所以把姑姑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