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他是不是该…
“你轻点!”
“再轻点…她的腿就该废了!伤口,是愈合的不错,可惜里面有杂质没清理干净,经过一夜的愈合,玻璃碎片已经被肉给包起来了,再加上伤口感染,明显溃脓发肿,导致伤口都黏糊了…。这样下去,时间越长,烂肉越多,稍微一个扯动,都像是刀扎进肉里,能不疼吗?是要把整条腿烂掉?早干嘛去了…”
扭头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赖新柔手下动作还未停,若晴瞠目结舌,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现在怎么办?要紧吗?以后走路……会不会有影响?!”
“本来是个小伤口,只要清理干净,止了血,不碰水,几天就好了,现在比较麻烦一点,因为你的伤口是大面积的,不知道你有多少没清理干净,所以现在…我必须一点点按着给你试,有刚刚那种刺痛的地方你要告诉我…然后我必须要把你结痂的伤口划开,一点点剔除里面的碎屑,然后给你重新消毒包扎…然后再配合着吃一些消炎药,很快就会好的!不过这个过程…会很痛苦,因为需要你的感觉…所以,是没法注射麻醉剂的……”
脸色一阵煞白,若晴还是重重点了下头:“我知道了,来吧!”
一听这过程,翟昱廷的脸色也顿时有些难看了起来。
“嗯,好,那我去准备一下”
说着,赖新柔专业的整理着药箱里的各项器具,拿出了消毒液,点燃了酒精灯,再度坐回椅子,将若晴的腿搬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现在我开始一点点轻轻按,我会尽量感觉位置,有刺痛感,你也要告诉我……”
说着,两人便配合的开始动作,找到第一处,迅捷地烧了下专用镊子,掐起一块皮肤定位,确定露出的小头,赖新柔快速夹紧蹭地一下就挑了出来,疼得若晴一阵尖叫,瞬时整个身躯都条件反射地扭动了起来。
“好了,好了…已经出来了,放轻松…现在我帮你的伤口止血消毒…”
望着那渍出的脓水跟血水,赖新柔蘸着药水给她擦拭着,却无异于在若晴的伤口上撒盐,疼得她嗷嗷直叫,眼泪哗哗地掉。
按着若晴的腿脚,赖新柔被她的挣扎累得满头大汗,处理的进度也明显受到了影响,看着那一次次跑出自己目标的伤口,抬眸,赖新柔道:
“过来个人,按住她,别让她乱动……”
霎时,几名佣人一拥而上,翟昱廷跟翟心成也同时迈步却又同时停了下来,对望一眼,随后,翟昱廷走了上去:
“我来!”
坐到若晴一侧,翟昱廷将她的身子整个钳制的圈入了怀中,还伸手指了指一旁的一名女佣人:
“你,按着她另一条腿!”
随即,若晴便像是被人五花大绑一般固定到了床边上,而后,赖新柔放松了自己的力道,再度进入了正常的检视,一点点剔除着若晴肉里的碎渣,她的动作迅捷准确,也确实是训练有素,只不过那冰冷的不为所动的模样,看着也冷血到了极致。
而她的每一次动作,伴随而来的都是若晴哭吼震颤的惨叫,一声声,听得翟昱廷的心都一颤一颤的,可赖新柔手上的动作却像是全然不受影响一般,这一刻,翟昱廷是真的很佩服面前这个医生的专业!伤口深处的碎渣,甚至都能看到翻出的嫩肉,翟昱廷都有些不忍直视,她竟能下手两次…
一颗心,被怀中哭得他抓心挠肺的女人给全然沾满了,见若晴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斗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全然不顾形象,嗓音都喊得明晰沙哑了,翟昱廷的情绪,也跟着急速动容,紧紧拥着她,时不时安抚地在她额头、发丝轻吻着!
全副注意力在腿上疼痛的若晴,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柔情抚慰,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的身躯一直是紧紧绷起的!她的痛更多的是身体上的,而身旁的每个观众,承受得更多却都是精神上的摧-残与折磨……
这场拉锯战全然结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赖新柔包裹好伤口起身的时候,若晴已经虚软地瘫到了翟昱廷怀中。
将她抱回床上,翟昱廷替她拉好了被子,而后一行人缓缓都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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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这样惨绝人寰的一幕,翟心成心底的触动绝对不亚于翟昱廷。他看到的更多的是,若晴的凄惨与受伤,而心底的愧疚更一点不少于翟昱廷,翟昱廷是实行的刽子手,而他却是始作俑者,看到这一幕,联想到若晴这一年半来可能吃过的苦,翟心成的心被自责深深啃噬着。
如果爱一个人只能给她带来灾难,是不是意味着,彻底放弃,才是保护她的最好方式!
送走了赖新柔,翟心成抓着翟昱廷的手臂,将他拖出了客厅。
“放手!”
到了无人的空地,猛地一个抬手,翟昱廷挣脱了他的钳制,甩手整了下袖口:“有话就说!这里没人了!”
“你一定要这么对她吗?!她只是个女人,一个柔弱可怜的无辜女人,你怎么能对她下得去手?!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你就真得高兴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偏激固执地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
望着翟昱廷,翟心成悲伤地指责着。如果他是这样好坏不分的人,小时候,他有的是机会修理他,可是除了冷漠地看他,他根本就没对他动过手、也没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所以一直以来,虽然不亲,心底,他还是承认他这个大哥的!
“别说得你好像多了解我似的!高不高兴,是我的事儿!我怎么做,不需要你教我!半夜三更,带我的女人出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凭什么指责我?!”
双手插兜,翟昱廷一派慵懒,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
“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吗?你都是这样对待你的女人的吗?!若晴真傻,我那么在乎她,她却为了孩子…选择你,甚至那么、那么努力地想要跟我划清界限,就是不想你误会,可是你呢?捕风捉影,就这么伤害她!她昨晚只是心情不好,我才陪她出去走走,仅此而已!她那样认死理的女人,第一次给了你,或许一辈子都会走不出自己心关的死心塌地…如果你了解她,你就会知道,若晴是个值得爱的好女人,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无辜的,我难道不无辜吗?若晴是我爱的女人,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可现在呢…咫尺天涯,这件事上,我输,就输在我不够卑鄙上!”
愤怒叫嚣着,翟心成气得头顶仿佛都要冒烟了,可是,他忘了翟昱廷的底线。
本来还颇为平静,他的一席话,却瞬间又将翟昱廷拉入了仇恨的漩涡,刹那间,他浑身散发的气息又再度冰冷了起来:
“现在想起你是无辜的了?那过去,你为什么不想想?!我的生日,你哭闹着要去海洋公园的时候,你们一家人满载而归的时候,你想到过我一个人冷冰冰对着亡母照片的感受吗?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满口仁义道德,只会让人觉得虚伪!你给我记住,我不欠你任何东西!翟家的一切,都是我母亲出钱、出力挣来的,别说你,就是霍庆丰,都没有继承权!你母亲名正不正、言不顺,不是为我牺牲,而是该去问你那个爱你的父亲,所以别觉得自己委屈!除了这肮脏的半身血换不掉,我翟昱廷不欠你们任何东西!你们一家委屈吗?至少你们一家还能有委屈的感觉,而我母亲,年纪轻轻就长睡地下!她辛辛苦苦打下的事业没来及享受就拱手让人,她的丈夫被人夺去,她的儿子被人冷落,她不委屈吗?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这些事,这只会让我更恨你们!至于若晴……她有今天,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阴森地说完,翟昱廷倏地转过了身子,脸色狰狞,青黑如地狱罗刹。
“过去的事儿,二十多年了,你就不能放下吗?就算这样真的可以伤害到我,你难道就不怕昧着良心、迟早会遭报应的吗?世界上的女人多得是,是不是我接触一个,你就伤害一个?这样的游戏,你不觉得累吗?如果我跟你一样的冷血…毫不在乎呢?!”
“痛了二十年的伤口,就算愈合了,也会留下伤疤!既然那么容易放下…你为什么不放下…若晴呢?!”
冷笑着说完,轻嗤一声,翟昱廷抬脚离开。一个每天都在继续、时时刻刻都在重复上演的剧目,他怎么可能忘记?!
如果不是他们一家的出现,他怎么会六岁就没了妈咪,父亲只是个摆设?!这一切,都是他们欠他的、欠他妈咪的!既然他的妈咪成了他们幸福而牺牲的垫脚石,死不瞑目,他也要让他们永生不得安宁!
目送落寞的背影离去,翟心成面色沉痛,久久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