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91

这相当于陆嫣和姐姐也没有了生活的来源。.

陆悯打算休学,自己全职打工供陆嫣读书,可是陆嫣却不愿让自己成为姐姐的负担。

进退两难的时候,路徵的妈妈自己找上了陆嫣,向提出了条件——她给钱,陆嫣必须离开路徵。

陆嫣不忍心伤害路徵,他对她很好,她其实很喜欢他。可是这种喜欢和爱的区别就是,爱能给你忍饥挨饿的动力和直面挑战的勇气,喜欢却只能给你心里微不足道的欢喜,与严峻的现实比,陆嫣的喜欢输得连条内裤都不剩。

结果正如各位所知,陆嫣选择了钱,抛弃了路徵。

自己当时说过的话,陆嫣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可是路徵安静地看着她的样子,她却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责怪,没有愤怒,只是看着她,两行清泪凄然流下,而后转身绝然地离开,连说句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给陆嫣。

关住陆嫣的房间门上有一个方形的用于监视的小门,一个中年妇女打开了这道小门,然后从那里向陆嫣发话。

“请你洗漱一下,然后跟我去见少爷。”那女子还算客气地说道,而后从小门里塞进一个口袋,“里面是换洗的衣服。”

陆嫣走过去捡起口袋,里面换洗的衣服竟然是一套校服,仔细再一看,竟然还是她高中时候的校服,式样是板正的中山装。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陆嫣乖乖洗了个澡,穿上了这套校服,而后有两个男子出现,带着陆嫣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位于走廊的尽头,它的门居然是密码门,和其他房间的木质门比对起来,有种诡异的感觉,仿佛里面关着一个可怕的怪兽一般。

男子按了密码,带陆嫣进了这个房间,这里面没有什么怪兽,有的只是一大堆医疗器械和一张宽大的病床。病床上躺着的人戴着呼吸面罩,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瘦弱的身体仿佛是飘在病床上一般。

他的样子让陆嫣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姐姐,眼眶瞬间红了——

“路徵?”陆嫣轻声喊道,缓慢地走过去,看清了他的脸。

陆嫣屏住了呼吸,圆睁的眼睛蓄满了泪水。那张清秀的脸的确是路徵,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好像还是和高中时候一样,稚气未脱,没有沾染半点人间烟火的模样,只是长时间佩戴呼吸面罩他的脸颊上有明显的凹痕,而他的脸色也是灰白的,更不会向陆嫣露出斯文和煦的微笑。

再见他竟然会是这样一副光景,陆嫣始料未及,这难道都是因为她?她深知自己辜负了他,伤害了他,但却一直用“他一定会很快就忘记我这个坏女人”这句话来安慰自己,这样的想法果然是自欺欺人。

“路徵,你小子,为什么会这副死样躺在这里?”陆嫣对他大喊道,“你赶紧起来给我解释清楚!”

路徵死气沉沉,纹丝不动,但是连接着他心脏的仪器却显示随着陆嫣的叫喊他的心跳指数上升了将近十个点——他对陆嫣的声音是有反应的!在隔壁房间监视的路黎暗自雀跃地想到,照这种趋势,自己的儿子一定会有醒过来的一天!

陆嫣并不知情,继续向路徵大吼着,“你不记得我最讨厌就是娘娘腔的男人了吗?!躺在床上不起来也是娘娘腔的一种!你快点给我醒过来!”

“我是要你让我儿子醒来,但是你的方式太粗暴了。”悄无声息走进来的路黎严厉地打断了陆嫣。

“那你要我怎么做?”陆嫣“虚心”地问道——路黎的溺爱还是这么让人受不了,她是对路徵大耳瓜子伺候了还是要砍他手脚了,怎么就叫“粗暴”了?

“我要你和我的儿子聊天,但是希望你能轻声细语,温柔一点,可以吗?”路黎皱着眉说道。

“知道了。”陆嫣叹了口气,开始尽量温柔地和路徵说话。

“对不起,您能不能出去一下,你在这里我没办法和路徵说话。”陆嫣强硬地要求道,路黎看了看儿子,不情愿地走出了房间。

“叙旧什么的以后还有机会,有一句话我一定得先说。”陆嫣说道,“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很抱歉,对不起,路徵。”

路徵的心跳波动了一下,陆嫣同样没有注意,自顾地继续着自己的话,“我也很谢谢你,虽然你可能觉得我很拜金,很自私,但是该谢的我还是要谢。”

而后陆嫣对路徵数起了两个人之间的回忆,虽然实际上陆嫣像是自言自语,但她就是相信,既然他的心脏还在跳动,耳朵也没坏,那她的话他是一定能听到的。

陆嫣说了半天,口水都快说干了,站起身在密码门前张望,想看看会不会有个小孔之类的能让她向外面喊喊话,让人给她送杯水过来。

陆嫣凑在门缝里使劲往外看,突然有人按了门上的密码,陆嫣吓得立刻跳开,险些被门给撞上。

五六个与陆嫣年纪相仿的女子走了进来,无视陆嫣的存在,就开始给路徵做按摩。

长期躺在床上的人要做肌肉按摩才能减轻肌肉的僵硬和萎缩,这一点陆嫣是知道的,但看着一群人给路徵揉腿的揉腿,捏胳膊的捏胳膊,陆嫣还是有些心酸——他这种状态,和废人有什么区别呢?想当年路徵虽然不是什么运动健将,但是也英姿飒爽奔跑在篮球场上迷倒了一大片女生的人物……

陆嫣感叹着,这些女子迅速地给路徵做完按摩以后退了出去,三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又接上了她们的班。他们手上戴着手套,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一口袋什么东西,陆嫣正好奇地仔细看着他们摆弄路徵。

“请你回避一下。”其中一名男子见陆嫣观看得无比认真,严肃地对她说道,“我们要给患者擦洗身体。”

陆嫣闻言立刻转过了身,尴尬至极。

眼睛看不到,耳朵就会异常灵敏,陆嫣听着背后的响动,男子们似乎是在给路徵脱衣服,而后又听到了好像撕下什么胶粘的物品的声音,一时没注意,陆嫣就下意识地转回了头。

路徵的衣服被脱下了,他的身体瘦得能清晰地分辨出肋骨的轮廓,他的四肢几乎没有什么肌肉的样子,细的能和竹竿比,而更让陆嫣难堪的是,他下身穿着一条纸尿裤,而那撕掉胶粘的物品的声音就是男子撕开纸尿裤的声音——

陆嫣惊愕地看着,甚至忘记了要回头,其中一名男子发现了陆嫣正愣神地看着他们,对陆嫣呵斥了一声:“请您回避一下!”

陆嫣这才一愣一愣地转回头,难以从复杂的心绪里抽身。

男子们应该是把路徵抬进了浴室里,陆嫣听到了水花飞溅的声音。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男子们把路徵抬回了病床上,陆嫣又听到了那种“刺啦”的声音——他们又给路徵穿上了那玩意儿。

“你可以继续和病人谈话了。”刚才呵斥陆嫣的男子对陆嫣说道,而后带着另外两名男子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了陆嫣和路徵,陆嫣感觉自己说不出话,如鲠在喉,完全不能像刚才那样中气十足地和他聊天。

她该说点什么,刚才那句对不起实在太轻飘飘的了,她近乎是毁了他的人生,一句对不起,太无力了点吧?

“路徵,我……”陆嫣抓起他干枯的手,无比歉疚地发誓:“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让你醒过来的。”

剩下的这一天,陆嫣一直努力地和路徵说话,哪怕是从房间里的书柜里拿书出来读给他听也一直和他说着话。

陆嫣不知道时间,但是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很久,也还是没有人来放陆嫣出去。

陆嫣饿得脑子发昏,且感觉小腹隐隐作痛,比起自己,她更担心饿坏了肚子里那个胚胎。

终于路黎出现了,差人把陆嫣“押回”了房间,给她端来了饭菜。两荤两素,不算太差,陆嫣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大口大口吃得很香。

“我需要你打个电话给你家里人,让他们不要找你,时机合适我会让你回去的。”路黎的声音突然从小门里传了出来。

陆嫣吓得喷了一口饭,擦了擦嘴,不高兴地说道:“那你得把电话拿来给我啊!”

路黎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几名大汉打开门走了进来,“你跟我们出去一趟。”

陆嫣被送进了一辆微型车里,正当陆嫣疑虑自己是不是要被卖掉了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大汉们又把陆嫣拎下了车。

微型车正好停在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旁边,从车门下去就能直接钻进公用电话亭里去。

据车程来算,这里至少离他们出发的地方又二十多公里远,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用公用电话联系她的家人,真是难得路黎能想得出来这种办法。

宁费城的号码陆嫣没有刻意记过但此时她发现那一串数字她竟然早就烂熟于心了,拨通了他的电话,陆嫣的心情紧张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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