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花开（8）

初春的风，还夹着些严冬的寒冷，眼看着暮色愈下，她终于还是决定披上一件外套，去赴他的约。.

趁着家里没人注意，她偷偷从后门出去，叫了辆黄包车后就急急向戏楼赶去。寒风毫不留情地往她脸上扑，刮得她的脸生疼，但相比于这样的疼痛，心上的伤才更叫她痛彻心扉。

当车子经过百乐门的时候，她恍然想起了他们在上海的第一次相遇，就在转弯口，泼了他一身的红酒，她还记得那个夜晚，她慌忙冲撞进他的怀抱，他带着醉意的眉眼，早已被她久久篆刻在了心中，还有耳畔便那一句，似呢喃的呓语：“是那个小姑娘么，我记得的”那一刻，清妍觉得，似乎全天下的水，都在他眼中漾开。

黄包车夫没过一会就把车停在了余音戏楼的门口，今天那里很是热闹，连门口的都熙熙攘攘的。.而待到她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确实同外面不相一般的安静，戏台上的人在静静唱着曲，而台下听曲的人，同样听得沉醉。

这首曲子，她是知道的，正是今日要答应张承浩唱的西厢记，想到这里，她恍然拉拉身上的披风，准备找寻张承浩。她穿过黑压压的人群，上楼时，每踩一步几乎都是小心翼翼，一面打扰了其他人都兴致。

她刚上楼，便又一位穿黑色皮衣的男子走进她，清妍一怔，恍然后退两步，而他则微笑着说：“是清妍姑娘吧，三少已经等你许久了”

“对，我是”清妍回答。

“那请姑娘随我来吧”说着便在前面带起了头，清妍半信半疑地跟在他后面。他带着清妍绕了好大一圈，最终终于停在张承浩的屋前。

“就是这里了”他颔首低眉样子很是恭敬，清妍向他微微低了一下头，算是回礼。

她抬起手，有些犹豫的敲敲门，等了半晌后，却没有人来开门，她很是奇怪，借着好奇心，直接推门而入，令她没想到的是，房间里竟空无一人，她刚想走出去问问刚才的随从，是不是带错房间的时候，门就被关上了，张承浩双手插在口袋里，缓步向她走来，脸上是淡淡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眼前。

清妍移开目光，强迫自己把眼神往别处去看：“我答应过你，再给你唱一曲戏的”

“今日，不唱戏，就陪我听戏可好”他的手指轻轻勾住清妍的下颚，强迫她把目光看向自己。

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原本准备好的告别，全都被他眼中的柔情蜜意所化开，手指不经意的反握住他递过来的手掌，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屋外去。纵使心里千万遍告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可仍旧是深深沉沦于此。

张承浩来到原本就准备好的地方，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腰间：“现在唱的应该是西厢记吧”

“是西厢记没错”

“她可有你唱得好？”他继续问着，声音低低的，像是暗夜中的呓语。

“她唱的比我好”说这话的时候，她把头低得很低很低，张承浩的手指轻轻扶上她的眉梢，她恍然一怔，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清妍感觉到，他抚在自己眉梢的手微微一僵，她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继续说：“今日之后，我们就别再见了吧，张承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