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见面
这次遇到戮神的另一大收获,就是得到了漠北慕家最着名的易容丹。.
老实说,从药理的角度看,苏云歌很难想像它的原理,也因此坚决不肯服食,只是在脸上戴了块简易的面具。但蓝羽却好像完全没有这层顾虑。而这玩意也真没令他失望,蓝羽的蓝瞳变成了极深的褐色,淡金的发也变得晦暗,再不那么耀眼。
苏云歌虽不愿乱吃药,却也搜刮了一些易容物品和药物。她在前世接受杀手的训练时,就是伪装课老师最得意的弟子,尽管这些太过原始的东西用起来不太趁手,但也寥胜于无。没准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将蓝羽拉到的城西的醉仙楼,苏云歌命伙计带直接他们上了二层靠窗的雅间。随便点了几个招牌菜肴便丢了块碎银,将他赶了出去。
“这里的东西很好吃么?”看出苏云歌的心不在焉,蓝羽狐疑的开口道。
“是啊,你吃吃看吧。”苏云歌漫不经心的推开了窗子。这醉仙楼的吃食是否美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间可以看到定北王府的酒楼。
对于那个她想念很久,但实际没住过几天的地方,谈感情太不现实。但就是这么个记忆中被她记在心中唯一温暖的地方,让她无论如何想回去一趟。
因为什么她不清楚,或许只是想拿回她暗藏在秘处的那些道具和几块极品宝石吧。
但就在她微带一丝恍惚的看向王府的时候,令她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再怎么说,定北王的府邸也不该呈现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森严景象吧?单从防卫的级别判断,皇宫也就是这种水平了。怎么回事?
“需不需要我找人查查?”蓝羽悦耳的声音传入苏云歌的耳际。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苏云歌摇了摇头。这毕竟牵扯到她与容千寻之间的恩怨,她不想邀月宫介入过多。
“如果你不想邀月宫插手,我可以……”
“这里是我未婚夫王府,你觉得你有我熟悉么?退一万步说,我的身上根本就没有通缉令,就算被发现了也无所谓。只当提前回夫家了。你若被发现了,立时便成了擅闯王府的刺客。这可是不经审判便可以就地正法的罪名。我脑子有病才会让你去。.”苏云歌不客气的说道。
“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涉险么?”蓝羽锁住了眉头,脸也沉了下来。“别忘了,我的命也连在你身上。你若有个不测,不出半个时辰我就会浑身气血逆行,筋脉寸断,死得比你凄惨百倍。若是沦落到那种地步,我宁可死在你前头。”
“放屁!”苏云歌大怒,道“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觉得以那群守卫的能力伤得了我么?”
蓝羽见苏云歌发怒,立刻便单膝跪倒。只是他顽固的脑袋却没有放弃的打算。
“那么请让我负责接应。”蓝羽一字一句的说道。
苏云歌深吸一口气,将骤然涌出的怒火缓缓压了下去。“吃完饭回客栈吧。今晚我会进一趟王府,你若一定要跟,我也不拦着。但只许在府外接应。这是命令!”
蓝羽含笑点头。
时至傍晚,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苏云歌坐在客栈的房间里,仔细擦拭着手中泛着青光的匕首。
每当那冰冷的锋刃隔着薄绢紧贴在她掌心的时候,她都会感到一丝不可言喻的战栗。那是一种让她感到安心而兴奋的战栗,就像是一个同样渴望着鲜血的战友,冲她绽放着极度美丽的笑容。
与此同时,她也从匕首的冰寒中感受到寂寞。一种曾在她心中盘踞了很久很久的寂寞,一种不懂得什么是爱的寂寞。
人都说英雄是寂寞的。但她从来也不是什么英雄。为何她也有感受寂寞的资格?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转动体内的青珠,却发现曾经可以沟通的那两个聒噪的异类依然没有出现。
徐和汹,这两个老祖宗级别的异类,据说是两个灵魂携手去旅游了。
真是……坑爹。
自从般若花被全部融合之后,她身体里内力所转化的真气也出现了全数的异变,连那画物成形都时灵时不灵。
她怀疑这跟徐的离开有关,幸好徐不能离开她体内太久,等到他跟汹回来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问问。
毕竟多个本事就多张底牌,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房间的门被轻声敲响了。一抖手,擦拭得精光闪烁的锋刃已然入鞘。苏云歌推开房门,望着门外一身黑色劲装的蓝羽,干脆的说道:“走吧。”
潜到王府后院的围墙外,苏云歌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之后低声吩咐蓝羽:“你就待在这附近,若我两个时辰内还未出来,就自行回客栈等我的消息。不用担心我的安全,这里毕竟是我熟悉的府邸。虽然不知道这些新增的守卫是怎么回事,总归不能杀我这个郡主不是?”苏云歌紧了紧蒙在面上的黑巾,轻笑道。
况且即便他们想杀也要有这个能力。追不上她的攻击速度,最好还是洗洗睡吧。
“我知道了。当心点!”蓝羽并没有罗嗦,利落的隐在了墙角的阴影里。
“你自己也当心点,回头别我毛都没少一根,你就已经挂了。”苏云歌低低的笑道。一抖手,漆黑的索钩便钩住了墙头。紧接着一纵身,脚跟在空中轻轻对击,鞋尖处的刃口刺出,轻轻松松的切进了墙壁的罅隙。
有了道具的借力,苏云歌便无声无息的爬过墙去,消失在浓重的夜色当中。
王府中的守卫果然森严,巡逻的队伍大多十人一组,不断的交叉行动。苏云歌本打算捉一名侍卫问问情况,但竟然抓不到机会。无奈下,只得向自己的卧室潜去。
令她意外的是,她曾经所住的卧房内竟然点着灯火。
谁在里面?苏云歌登时提高了警惕。王府的外围戒备森严,她曾经专属的院落里竟没有一个守卫,这显然有些不对劲。或者说,从她看到这王府多了这么多明面上的护卫的时候,一切就已经不对劲了。
也罢,就算是陷阱他也成功的挑起了她的好奇心,何况要取的道具和宝石,都在卧室之中,她也非进去不可。
腰间的匕首瞬间出鞘,苏云歌小心的向房间靠去。如蝙蝠般贴到了窗下,方要偷看房中的情形,便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阿大,你出去吧。没有我的命令,无论如何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个院子。”
为什么?容千寻怎会在这房间?早已下定决心不再见他,为什么他会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又有什么阴谋么?
但她在他眼中应该已是个死人,难道还有计算的价值么?
千万个问题在苏云歌的心头冲刷而过,却没有一个找得到答案。苏云歌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重锤击中,混乱的大脑,已然不能控制僵直的身躯。
“是!王爷。求王爷多少吃一点吧。整整一天了。”隐约带着些哽咽的声音应该是阿大如尘吧,如尘这要哭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如尘变得这么娘了?
“出去!饿了我自然会吃的。”容千寻的声音十分虚弱,但语气却依旧是威严的。
不是说他疯了么?苏云歌扯出了一抹冷笑。她看很正常嘛。
“是!”很快,房门推开,如尘双目红肿的退出门来。等他走远,苏云歌轻托门扇,悄无声息的闪入室内。
无论如何不许人靠近么?苏云歌讥嘲的笑了,这可是你自找的。本来若要杀你,怎么也得费些功夫,谁料想你竟会自己送上门来。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直到这一刻,苏云歌才是明白,自己心中是有怨,有恨的。
她曾经是如此的相信他,如此的为他付出了一切,可是到头来差点落了个尸骨无存,还将她的信任与温暖残忍的打碎。
手中匕首的寒光映照在脸上,森然的杀气弥漫开来。正当她要举步入内的时候,容千寻的哽咽声竟从内室传来。
“……云歌,阿大走了。你……你为什么还不来?……真的死了么?……为什么?……我没想过要你死,从没想过啊!……死了!都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不是答应了要带我一起走么?云歌你明明答应了那么多遍,……每一夜,每一夜都……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我还能睁开眼睛?……是惩罚么?……对不起!我只是想留住你。……”呜咽声隐隐约约,像是有布帛堵在喉咙。
在等她带他一起走么?还什么她答应?
苏云歌皱起了眉头,难道容千寻真的疯了么?
心一紧,微一提气,苏云歌如幽灵般掩了过去。其实到了这里,也用不着再遮遮掩掩的了,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没有人能躲过她的匕首。
内室的灯光并不明亮,比较之下,或许窗外的月亮才是更好的光源。但室内的景象依旧可以看得十分清晰。清晰得让她的所有动作都突然凝固,就像是一瞬间被人点住了全身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