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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一路风尘,五天五夜,快马加鞭,荣宸和欧阳轩终是赶到了邬州清晖园。.一见到荣宸,玉竹和燕斐便迎了上来,玉竹急得快哭了:“蓄爷,小姐,小姐她一直不醒,烧了几天了,迷迷糊糊的,怎么办呀?”

“带我去!”荣宸脸色有些憔悴。

这一路上,荣宸像根紧绷的弦一样,满脑子都是芷晴。又怨又恨,怨她求死的心,恨她全然没顾虑过他的感受,总是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耐心和极限。

病榻上的芷晴额头上敷着毛巾,为了给她退烧,左棠左先生连冰块都搬来了,每隔一盏茶的时间就换一次毛巾,可芷晴还是浑身滚烫。荣宸坐到床边,手刚碰到芷晴的,就感觉一股热气袭来,胸口上裹着的纱布还印着暗红的血迹,格外刺眼。

这么虚弱,这么毫无攻击力的芷晴,荣宸是第一次见,那个武功卓绝,心思深沉的凤芷晴,在这一瞬间全部被打碎。她再怎么强,终归只是血肉之躯!

“欧阳。”荣宸顾不得问其他,起身站到一边让欧阳轩赶紧诊治。

跟在玉竹身后的左先生左棠,个子矮胖,留着个八字胡,一脸无奈地说:“主公胸口被刺了两剑,虽没伤到要害,但伤口极深,愈合不易。如今又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恐有性命之忧。”

左棠说话,向来不会拐弯抹角,荣宸听在耳里,甚是烦心。欧阳轩给芷晴探了脉,查看了伤口,又看了给芷晴灌的汤药,第一次无力地摇头:“这样的伤势,换作别人,早就……也就夫人她底子好,撑到现在,但能撑到什么时候,就得靠她自己了。感觉……似乎是她自己不愿醒,当务之急,就是先让她把烧退下来,再烧下去,脑子都烧糊涂了。”

“那要怎么退啊?我们都已经用冰敷了,隔一会还用冰给小姐擦身子,可小姐这烧就是不见退,愁死人了。”玉竹有点害怕,要是小姐醒不过来怎么办,她怕,是真的怕,“也不知公子和小姐到底有什么恩怨,居然下这么狠的手,真是……”

欧阳轩低头沉思一会儿:“烧必须赶紧退,蓄爷,没别的办法了,只能用个笨办法,直接让夫人躺到冰上,强制降温,只是,冰太寒,寒气入体,伤痊愈之后,会落下病根,蓄爷……”

“保命要紧。.”荣宸合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声音沙哑地说道。

一桶又一桶的冰块从外头抬进来,放到了芷晴躺着的大木箱里……

昏迷中,芷晴感觉自己一会儿像躺在火炉上,一会儿像躺在冰天雪地里,冷热交加,难受的要命。隐约间,她仿佛看见了梁国灭亡的那一刻,看到梁云笙头发凌乱,龙袍褴褛,提着剑在祁绾的墓前横剑自刎,鲜红的血染透了那个曾经被她随手丢弃却被梁云笙视如珍宝的荷包。

她看到卫煜天疯狂地在她面前凌辱祁母,凌辱祁清,看到那闪着寒光的刀一片一片从祁父身上搁下一片片带血的肉。

她看到无数个人凄然的眼神,求助地望着她,要她救命。在梁国子民的眼里,祁绾便是他们的天,是她们的救世主,可是,有一天,他们的天塌了,在卫军攻城生灵涂炭的时候,再不会有人保护他们了。

她还看到了梁云笙和宫女生的那个小婴儿,看到那个脆弱的小生命在火海里哇哇大哭……

这么一瞬间,芷晴忽然想问,自己当初一心求死,到底是错还是对?

可是,凭什么要她对那么多人的生死负责,凭什么要她背负这一切,又凭什么她担起一切的时候还要招来群臣无数的指责和梁云笙的不信任?

她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别人可以对不起她,自己却不能对不起别人?

她讨厌别人的不信任!

她曾经在心里说过千万次,云笙,我求你相信我,我会帮你治理好大梁的江山,会帮你背负一切,我和祁府一生一世都不会意图谋夺你的皇位,永远不会,我要的只是,你相信我,相信我……只要你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

可是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要挑断我的手筋脚筋,将我打入冷宫?为什么要圈禁祁府上下?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芷晴觉得好冷好冷,心都是冷的。

门外,荣宸一动不动,面色阴沉地坐在石凳上,燕斐单膝跪地,甘愿认罚,是他护主不力。荣宸冷冷地开口:“与你无关。她若不想有事,任何人都奈何她不得。”

荣宸素来温和儒雅,性情内敛,镇南王府最难的时候,荣宸都谈笑自若,而这一次,荣宸却收起了平素的温和,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阵阵冷意,令燕斐觉得自己如同身处三尺冰窟。

燕斐并不知祁清为何会伤夫人,只是如实禀报了他眼里看到的事情经过。荣宸沉声问:“祁清在何处?”

“在东厢房。”

荣宸闻言,眸色幽深,望了望芷晴所在的屋子,起身去了东厢。房门是敞开的,祁清坐在轮椅上呆呆地望着天空出神,荣宸踏进门来,祁清偏头瞧了一眼,又将目光移向天空,幽幽地问:“她还没醒?”

“不是正如你意。”荣宸在祁清旁边的雕花大椅上坐下,轻轻揉着眉心。

祁清冷笑一声:“是如我意了,所以,你是来替她报仇的?”

荣宸轻轻摇头,微微蹙眉:“她心甘情愿让你刺她两剑,我来报仇的话,有何意义?我只是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救了你,你却要杀她,而她,一心求死,不肯醒来,这是为什么?”

祁清回眸看着荣宸,沉默良久,平静地开口:“很重要?”

“很重要,却也不重要,你说与不说,我都不会勉强。”

“你很在意她?”

荣宸微微一顿:“我想知道自己的妻子有着怎样的过去,想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想知道她为何对世事总是心灰意冷,你说得没错,我是在意她。”

轮椅上的男子微微错愕,苦涩地笑了笑:“你在意她,她在意你吗?”

他祁清那么那么在意祁绾,最后得到什么了?

祁清说,她在意你吗?

她若真的在意自己,就知道她出事,他该有多担心,可是,她似乎没有在意过他的感受,莫名的酸涩之意从胸口涌出来。

“她在不在意我,是她的事,我在意她,是我的事。”荣宸的语气异常的平静,“就我了解到的,你和芷晴之间,除了一个祁绾,应该没有任何交集,可经过这一次,我才发现,你和芷晴的关系远比我了解到的要亲近得多。”

“所以呢?”

“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大概只有你,才能唤起她求生的意志。”荣宸一字一句地说道,“其实你也不想她死,不是么?”

“何以见得?”

“你祁清曾是叱咤风云的少年将军,剑法了得,你若真的想她死,那两剑应该直中要害,你只是心中有恨,恨极之下才动手杀她,而下手的时候,你又于心不忍。”

荣宸说这话的时候,祁清的表情有了动容,有些隐忍,那两剑,刺在她的身上,却也疼在他的身上,有多在意她,便有多痛,这便是伤人伤己的报复。

荣宸淡淡地开口道:“如果你也想她醒来的话,就去看看她吧。”

说罢,荣宸起身要走。祁清张口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伤害她了吗?”

“不想。”

“为什么?”

荣宸起身,负手而立,目光悠远:“来的时候,我确实想问你,可现在没有问的必要了,我也不打算问她。再次提起那些事,无疑是再次把她愈合的伤口撕开,我不想那么做。”

祁清没有搭话,怔怔地望着他。荣宸自嘲地笑了笑:“看到她高烧不退躺在那里的一瞬间,我忽然很害怕,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害怕失去她,因为害怕,所以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好好活下来就够了。她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再问。”

荣宸离开后,祁清呆呆地坐了很久很久,端来的饭菜也一口没吃,直到暮色深沉,才划着轮椅出了门。花了一整天的功夫,芷晴的烧终于退下了,但人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众人见祁清出现在门口,个个脸色都怪怪的,换作其他人伤了芷晴,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偏偏是祁清,打不得骂不得。

“我想和她单独待会儿。”祁清的目光看向荣宸,平静无波。

荣宸给芷晴掖了掖被子,轻轻点头点点头:“好。”

“这——不好吧。”欧阳轩提出质疑,万一他趁人不在,对芷晴再痛下杀手怎么办。

荣宸不语,径自先出了门,荣宸都带头离开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逗留。荣宸让人都走得远远的,谁都不许去打搅。欧阳轩嘀嘀咕咕,一肚子不舒服,怎么能让夫人和那个杀人凶手单独在一起,他大老远从京城赶过来救个人容易吗?正打算听墙角,耳朵却被玉竹揪住,生拉硬拽,拖出了小院,耳朵疼得欧阳轩想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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