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宇亲王其人一

相允宇回到了自己的王府,管家正在门口等候着迎接。

“温荣,在等我回来吗?”相允宇看见管家如此难得地竟然亲自在门口等着,觉得很是诧异,平时王府里虽然没有什么琐事需要他去打理,但自己手上也是有不少文书整理需要温荣帮忙。

“王爷,皇上捎了口信来,让王爷今天务必进宫一次。”

“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温荣摇头。

“好吧,我先去换身衣服。”

脱开了上衣,露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相允宇并不像他脸上看上去那么文弱。他身上有着三道长长的伤痕,两道在胸前,一道在背后——这都是在后宫中被人暗算所伤的。

而在初次遇见宋千禾的那一日,毋庸置疑的,那刺客就是冲着他去的。想到那时的事,相允宇便觉得庆幸竟然能够让那小妮子开口,而更让他冷静的则是此事的另一重性质——如今的他,自然不会把那种水平的刺客放在眼里——他身边的暗卫都根本无需现身。只是此刻,他还没有调查出派出了那刺客的人会是谁。

他很清楚,如今想要自己性命的人,依旧有不少。即便,他尽可能低调,也无济于事。

先帝在世时的相允宇确实是个文文弱弱的孩子。他总是在父母的庇护下,什么都不用担忧,可以安心地读书,也可以随自己的性子去练习骑射。比起习武,他倒是更喜欢文绉绉的活法。

但也就是在先帝辞世前一年,皇宫里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

太子突然被人毒害而亡。

这本来很是和谐太平的后宫竟然也变得让人不寒而栗。他清晰地记得,母亲当时看着太子惨死的模样后,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抱着自己,生怕自己也受到什么伤害。

他第一次感受到母亲如此恐惧,他看向自己的父亲——那个掌握着天下的男人,竟然在此刻也显得如此无力。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原来身为帝王家的人也是如此普通。依靠谁,其实都是靠不住的。

只是,不光如此,他还需要变得更强大,这样才能够保护自己的父母。

所有的后妃们都竭尽全力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有的甚至怀疑身边所有的人,如同失心疯一般地去伤害其他后妃与皇子公主们。

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他总是沉默着。

沉默不代表毫无动作。

他很清楚自己的母亲正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她竟然每天亲自为自己试吃食物——原本不明白母亲为何以身犯险,而后才明白了母亲的苦心。后宫,果然不是普通女人能活的地方,自己的母亲是有胆识的人,也是有智慧的人。只是,如此风险,他实在不愿意看着母亲一人去承担。

自那时起,他就已经开始学会了如何收买身边的人,培养身边的人。

如今的宇亲王府中,潜藏着一批绝顶高手。他们有的是武功伸手不凡,有的则是智谋勇气极佳。这一群,都是甘愿为相允宇牺牲一切的人。

“主子,李老来的信!”一个黑影停留在他的身旁,相允宇接过信后,黑影即刻消失。

读完了手里的信后,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无奈的笑容,口中喃喃,“竟然是见血封喉的奇毒……还真难为你们能找得着。”他仰天长叹,苦笑一番,“为了要我的命,还真是让你们劳心劳神了呀G呵……”

江湖中不少人物,都与他交好——而今,却也不仅仅是交好那般浅薄。但是朝廷之中并没多少人知晓。

不过,对他的了解最多的,自然是他的三哥——现在的皇帝。

身为帝王,眼线自然不会比一个亲王少。之所以能够为王,也自是因为有着不同于其他皇子的智慧与权谋。

没人知道当年的太子究竟是被谁毒害,先帝病逝后也并没有找到任何新的立储圣旨留下。于是,按照辈分而论,大多数人推举了三皇子上位。而当时的允慕与允宇也都站在了三皇子一边。除了尚且年幼的八皇子与九皇子无权参与政事之外,中间还夹了个四皇子本打算自成一派也去争夺帝位,却因势单力薄而被压制。登基了的新帝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将他们流放到边关驻守,依旧给予亲王礼遇。

如此看来,当今皇帝也是个宅心仁厚的人物。只是,真相究竟如何,还没有人知道。

自小就跟着三哥学习各种事宜的允宇本就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哥哥。允祯也明白,自己的这个弟弟没什么雄心大志,也没什么狠毒野心。只是,在允宇的母亲随着她的丈夫一起离去后,允宇似乎变了不少。

因为相允宇觉得,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突然都不见了。

生老病死,谁都逃不掉,这是不可逆的一切,自己只能无力地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

再次与自己的三哥并肩而坐,二人依旧亲密的样子也是让宫中其他人看得很是感慨。难得帝王之家也能有如此融洽的兄弟之情,这似乎是连传说中都不曾有过的。

可是,传说毕竟是传说,眼前再如何美好,也敌不过现实。相允宇心里自知,相允祯如今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毕竟,这朝中势力看起来与自己无关,而他却是能够令整个国家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角色。或许,相允祯早就觉得,不除掉自己,他就无法安稳地做自己的皇帝了吧!

想到这里,相允宇心中嗤笑,他从未有过做皇帝的想法,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倘若相允祯真的把自己视作威胁,恐怕自己这一生,还就真的没有能够完全依赖的亲人了。

依赖?这件事,他似乎并没有多想过。但是,人总有脆弱之时。出神到此,相允宇不得不遏制住自己的思绪乱飞。

“允宇啊,最近过得如何?”

“皇上为何突然问这个?难道找我来就是问我过得如何?”

“你呀,关心你还不好吗!”二人很随意地笑谈着。

棋盘之间,黑白错落着,允祯落下黑子,没有抬头,只是很随意地问着:“听说你最近与宋呈渊家的女儿走得很近啊!是不是朕的两个弟弟,打算把人家家里的女儿都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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