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大结局(上)
曲沐逸笑而不答,倒是台上的主持人给傅轻丝解答了:“各位同仁,咱们总裁说他很多年不曾参与抽奖活动了,想试试手气,今晚偕同总裁夫人一起重温这种乐趣,与大家同乐。.”
主持人话音刚落,大家都鼓起了掌。曲老爷笑眯眯地望了过来,傅轻丝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眸,脸颊有点热,她觉得他们应该看透了她的小心思,知道曲沐逸是为了谁而这样做的。哎呀,真难为情。
“上去吧,曲太太。”曲沐逸拉住傅轻丝的手,轻笑着说。
傅轻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曲沐逸不给她抉择的时间,不容她羞涩,手腕一用力,将她拉了起来,拥着她走了过去。
算了,到了这个份上,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豁出去了。傅轻丝抬起头,落落大方地站在台上,和曲沐逸一起进行抽奖。她有点紧张,这次会不会是“谢谢参与”呢,嘤嘤嘤嘤,她好想中奖,打破从小到大的霉运。
她屏气静息,慢慢地掀开了答案,啊啊啊啊啊,当她看到“一等奖”那三个字的时候,她真想抱着曲沐逸的脖子放声大叫。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她再一次中奖!
“是一等奖啊,我有没有眼花?”傅轻丝激动地问曲沐逸。
曲沐逸捏了捏傅轻丝激动得有点颤抖的小手,肯定地回答:“没有。”
傅轻丝狂喜,眉开眼笑,脸上红扑扑的,像涂抹了最贵的胭脂般美丽动人。她若不是顾及自己的身份,记得目前还站在台上,面对着星翰全体员工,她估计会欢乐地跳起来,又笑又叫了。
主持人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宣读了他们抽奖的结果,她很幸运地得了一等奖,而曲沐逸什么都没有抽到。
“我的好运气都给了我太太。”曲沐逸耸耸肩,摊摊手,无奈的样子,宠溺地看着傅轻丝。
台下的员工因为曲沐逸的话而笑了出来,气氛很活跃。傅轻丝笑得合不拢嘴,学他那样捏了捏他的大手,欲语还休地瞥了他一眼。
奖品是什么,价值多少,有多么贵重,傅轻丝并不在意,她只是单纯地因为她“中奖”这件事而高兴。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一等奖被总裁夫人抱走了,星翰的部分员工哀嚎不已。
“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回到座位上,曲沐逸问傅轻丝。
傅轻丝拉了拉曲沐逸的手,低声说:“谢谢你坚持让我参加抽奖,我才有这份快乐。”
曲沐逸低低地笑了,贴在傅轻丝耳边说:“那你怎么样感谢我,嗯?”
傅轻丝察觉到在座的人投过来的目光,不敢抬头,推了推他,说:“回家再说。”
“好,回家再说。”曲沐逸重复她的话,笑得意味深长。
星翰年会完满地落下了帷幕,宾主径,上下同乐。回家后曲沐逸主动向傅轻丝索取了她的谢意,傅轻丝亦履行了她的承诺,好好地感谢了曲沐逸。她累得气喘吁吁,腰酸腿软,沾床就睡着了,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差点起不了床。至于具体的感谢方式,这儿就不详述了。
时间在忙碌中慢慢流逝,春节将至,杂志的收尾工作完成得差不多,快放假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忙这忙那,无暇分心,很多东西顾及不上,傅轻丝一直担忧着表哥的病情,下班后她打电话给大舅母,询问情况。
大舅母哀叹不已,说大舅舅一直留在英国照看表哥,不曾回来,外婆开始起疑,经常问及大舅舅和表哥的归期,表哥的病情反反复复,医师束手无策,令人担忧。
傅轻丝下班后原本直接回家的,她和大舅母通完电话后就改变了路线,坐车去了大舅舅家。大舅舅家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人很少,一片安静宁和,但你细心地就会察觉到大宅有一股压抑的气氛罩着,压得人心里惴惴的。
大舅母见到她来很高兴,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笑容,打起精神招待她。傅轻丝发现大舅母瘦了,脸上一片愁容,眼底有着一抹忧色。她知道大舅母备受煎熬,人虽然安安分分地留在家里,但她的心早已飞到表哥那儿,整日神情恍惚,茶饭不思,所以很快就消瘦了。
傅轻丝安慰地拍拍大舅母的手,问:“外婆呢?”
大舅母张张嘴,还没有回答,外婆的声音已经从楼上传来,转眼间身影就出现在楼梯上,“轻丝你来啦,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好让厨房做一些你喜欢的饭菜。”
傅轻丝迎上去,搀扶住外婆,笑眯眯地说:“我这是要给外婆一个惊喜呀,难道外婆见到我不开心?”
外婆慈爱地看着傅轻丝,说:“开心,当然开心,你扳手指头算一算,你多久没来看外婆了?”
“外婆别生气啦,我这段时间很忙嘛,一有空不就过来啦。”傅轻丝摇摇外婆的手臂撒娇,“就快放假啦,会有大把时间陪您呢,到时候外婆别嫌我烦,嫌我碍眼就行。”自从母亲忌日过后,她就没有再过来大舅舅家了。上次出了车祸,她瞒得紧紧的,怕他们担心,没有让他们知道,期间外婆有打电话过来,她以在外出差的名义搪塞过去,蒙混过关了,幸亏外婆没有起疑。.
外婆的语气酸酸的,说:“你已经不是孝子,一眨眼就嫁人了,有自己的家庭。过年了,你有夫家要照料,怎么有时间陪我这个老人家。”
“外婆……”傅轻丝捏着嗓子喊了外婆一声,尾音绵长,“外婆这么疼我,我怎么会忘了外婆呢,应该经常膝下尽孝,外婆您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把时间分给您的!”
两人坐在一起说了一会话,外婆说:“我有一位老朋友送了我一件玩意儿,很精致,我给你看看。”有点献宝的意味。
傅轻丝笑着说:“好呀,那我就要开开眼界。大舅母,您有没有见过?”
大舅母笑着说:“见过了呢,你外婆宝贝得很。你随她上去看看吧,我去厨房瞧瞧,很快就能开饭了。”
傅轻丝跟着外婆上楼,到了外婆的卧室,她四周张望,问:“外婆,你的宝贝呢?”
外婆没有回答,掩上门,拉着傅轻丝在床边坐下,脸上的笑意褪去,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傅轻丝吓了一跳,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外婆?”
“囡囡,这段时间你大舅母很不对劲,整天恍恍惚惚,做事丢三落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每次接听电话都躲进房间,神神秘秘的。还有你大舅舅到国外出差还不回来,给你表哥打电话,经常没人接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外婆看着傅轻丝的眼睛问道。
傅轻丝不敢直视外婆,眼神闪烁,最后她撇开了目光,摇摇头,轻声说:“没事呀,外婆您别瞎想。”大舅母的表现太明显了,再结合最近各种不寻常的情况,难怪外婆会起疑。
“我是老了,但还耳目清明,不至于迷糊,什么都察觉不到。你是我自小照看大的,你的表情骗不过我,你不要瞒着我,实话实说。”外婆说。
傅轻丝很为难,和外婆说实话吧,她怕外婆接受不了,承受不住,不说实话吧,外婆又会胡思乱想,胡乱猜测。
“我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难道你们不当我是一家人,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外婆见傅轻丝沉默不语,加重了语气,想逼她说实话。
“外婆,您别这样说。”傅轻丝闻言,急急地道。
“我一把年纪,什么风浪没经历过,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你就如实说吧。你的大舅母是不会主动告诉我的,我只能找你了,别瞒着我,我们是一家人。”外婆沉声说道。
纸包不尊,事情始终会瞒不住的,外婆很快就会知道的。与其日后外婆在毫无准备下得知实情,措手不及,不如现在由她亲自告诉外婆,这样还能在旁照顾外婆,以防外婆反应过激,情绪不稳,发生意外事儿。外婆说得很对,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要风雨共舟,心脉相连,共度难关。
傅轻丝握住外婆瘦弱的手,轻声说:“外婆,您慢慢听我说,家里是发生了一些事,舅舅他们瞒着您,是怕您年纪大,接受不了,你别怪他们。舅舅不是到国外出差,他是去英国照顾表哥,表哥病了……”
外婆吸口气,问:“是什么病,病情如何?”
傅轻丝迟疑一下,将表哥的病情说了,她不敢往最坏的方面想,只挑选一些好的情况说,她仔细地观察外婆的表情,外婆的神情很沉着,看不出具体的情绪,但她的手微微颤了颤,泄露了她的心绪。傅轻丝紧紧地握住外婆的手,说:“外婆您别担心,曲沐逸请了一批专家过去,有最好的医师和医疗设备,表哥不会有事的。”
外婆虚弱地笑了笑,站起来,说:“叫你舅母收拾一下,过去照看阿恺吧,我也要去看看他。瞒了我这么久作甚,待在家牵肠挂肚,毫无作用。”
“外婆您就留在家吧。”傅轻丝劝说。外婆年纪大了,来回奔波,她怕她吃不消。
“我身子骨硬朗,别担心我。我自己一人留在家做什么,只能干着急。不亲自过去瞧瞧,我怎么能放心。”外婆态度坚定,傅轻丝劝不动,只好妥协。
傅轻丝下楼将外婆的话转述给大舅母,大舅母又惊又喜,说:“你怎么就这样告诉你外婆了,她的情绪怎么样?”
“舅母你放心,外婆还好,比我想象中的反应好,她很沉着,情绪还算稳定,但她也很担忧。”傅轻丝说。
大舅母闻言,点点头,上去看了外婆,然后打电话让人订机票,再收拾行李,忙得团团转,但她脸上的愁云也少了一些,多了一丝喜悦以及迫不及待。
吃晚饭的时候,大舅母接到了一个电话,因为表哥的事情已经说开了,她没有避开,在大家面前接听了。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电话从手中脱落,砸在地面上,发出声响,惊吓了所有人。
“舅母,发生什么事了?”傅轻丝心中不安,隐隐约约猜想到电话的内容。
大舅母脸色苍白如纸,她动作缓慢地抬起头,望着傅轻丝,眼底一片迷茫,她说:“医院打来电话,说阿恺他病危……”
傅轻丝的心咯噔了一下,顿时觉得手脚冰凉,这个消息让她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我要过去看阿恺,马上过去。”大舅母迅速站起来,慌张地喊道。她迈开脚,走了一步就软了身子,瘫坐在地上。傅轻丝见状,马上跑过去扶起她:“舅母,您别急,保重身体,医院有最好的医生在,表哥一定没事的。”
傅轻丝和闻讯跑来的保姆一起将无力的大舅母扶到沙发上坐下,忙着给她搽药油,又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
傅轻丝抽空看了一眼外婆,自从得知表哥病危后,外婆一直没有说话,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心里有些害怕,连忙走过去,揽住外婆的肩膀,轻轻地喊了一声:“外婆。”
外婆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眼里的神色很复杂。她站了起来,傅轻丝连忙扶住她,外婆步履稳定,一步一步地走到大舅母身边,沉声说:“你慌什么,你倒下了对阿恺有什么帮助,给我振作起来。”
大舅母被外婆一声大喝,身体震了一下,没有再颤抖,也不敢抽泣了,算是镇定了下来。外婆转头吩咐傅轻丝,“囡囡,你立即想办法,看能不能订几张今晚的机票,我们马上过去英国。”
傅轻丝点点头,走到一旁,掏出手机找打电话。
傅轻丝打电话到航空公司询问,手指按着号码,按了许久才按好,她声音有点不稳,说话不流畅,断断续续,这时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害怕。刚才她一直将心中的恐惧压着,不敢在外婆和舅母面前显露。
她询问了几家航空公司,都没有买到票,她急得在原地转圈圈,这时曲沐逸的电话打了进来,她犹如在黑暗里看到了光明,在寒冷中感到了暖意。她开口唤了一声曲沐逸,声音有点哽咽。曲沐逸听出了不妥,忙问:“你在哪儿,怎么了?”
“我在外婆家……”傅轻丝小声抽噎,“刚才接到英国打过来的电话,说表哥病危了……”
“不要哭,我过去找你。”曲沐逸温和地说。
“好,你快过去……我打了很多电话都订不到机票,你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傅轻丝央求。
“好,别急,你等着我。”曲沐逸回答。
傅轻丝结束了通话,擦了擦眼泪,走了回去,大舅母抓住她的手焦急地问:“怎么样,订到票吗?”傅轻丝咧了咧嘴,扯出一抹笑,但似乎笑比哭还难看,“我叫曲沐逸帮我想办法了,舅母您别着急。”
大舅母沉默片刻,让保姆拿电话过来给她,她拨电话给大舅舅,刚才的通话说了一半就结束了,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博,阿恺的情况怎么样了?”听着丈夫的声音,她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你在那边好好地照看着,我马上坐飞机过来。”
“我很害怕,呜呜,我只有阿恺一个儿子……”
“我不哭,不哭了……”
“家里一切安好,你别担心……”
“就这样,我很快就过来的,再见……”
大舅母挂了电话,不停地抽噎,眼角还挂着泪花,平时雍容优雅的形象已经不见了。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她不只是养尊处优的贵妇,她还是一个平凡的母亲,为孩子牵肠挂肚,担心受怕。
“舅母,那边的情况……”傅轻丝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舅母擦了擦眼角,说:“你舅舅说阿恺正在做手术,情况未明。”
傅轻丝知道此刻说些千篇一律的安慰话是没有用的,她只能揽着大舅母的肩膀,给她无声的支持。保姆端了热汤过来,傅轻丝接过一碗,递给大舅母,说:“舅母,喝口汤,别饿着,要好好保重身体,别让舅舅和表哥担心。”大舅母闻言,没有抗拒,接了过去,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傅轻丝放下心,然后她走到外婆身边,说:“外婆,你也吃点东西,我陪你吃好不好?”
外婆摇摇头,说:“我不饿,你别担心。”
“不饿也要吃点,喝点汤或吃点燕窝,好不好?”傅轻丝轻声细语,哄着外婆吃下了东西。
庭院外响起了汽车的轰响声,傅轻丝跳了起来,快步走到大门口,她知道曲沐逸来了。过了十几秒,曲沐逸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他迈着大步,很快就走到她的身边,“天气冷,别站在门口吹风。”
傅轻丝拉住曲沐逸的手,带着他进屋,曲沐逸和外婆舅母打了招呼才坐下,傅轻丝连忙问:“订到机票了吗?”
曲沐逸点点头,说:“是订到了,但只能弄到三张晚上十一点商务舱的票,你们先过去,我搭明天的飞机赶过去和你们会合。”
大舅母说:“阿逸这次麻烦你了,你公司事忙,你留下来,不用陪我们过去了。”
“舅母,别客气,都是自己人。”曲沐逸说。
“你舅母说得对,别来回折腾了,你们又不是医生,过去也没什么用,轻丝你也留下来吧。”外婆开口说。
曲沐逸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而傅轻丝的反应很大,她坚决地说:“不,我要去。”
外婆劝说了几句,未果,叹了叹气,便随她去了。大舅母吩咐傅轻丝陪曲沐逸用饭,便上楼收拾东西了。
整桌饭菜没人动过,保姆将饭菜热了热,再送上来。曲沐逸夹了一筷子菜给傅轻丝,说:“吃。”
傅轻丝拿着筷子戳着米饭,说:“我吃不下,我心里很害怕。”生离死别,那样蚀骨的痛她不想再经历。
“怕也没用,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别只会安慰他人,自己却不会做,尽钻牛角尖。”曲沐逸催促她吃饭。傅轻丝只好机械地往嘴里扒饭,勉强解决掉一碗饭一碗汤。
收拾好东西,准备妥当,曲沐逸将她们送到机场。入闸的时候,曲沐逸揉了揉傅轻丝的头发,说:“别慌,我明天就飞过去。”
“嗯,我知道。”傅轻丝点点头,和他依依话别。
当黑夜变为白日,傅轻丝她们来到了伦敦。她们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林恺的手术已经结束了,他还没有醒来,正躺在加护病房里。
傅轻丝趴在病房的玻璃窗上,看着瘦得不成人形的林恺,心里揪得痛,眼里发酸,泪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眼前一片朦胧。
一条手帕及时出现在她眼前,她转过头,看见了手帕的主人,一个艳丽的女子,穿着素色的风衣,身材高挑,平时必是光彩夺人,让人挪不开眼的,不过此时她脸上的妆容掩盖不住她的疲倦,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
“谢谢。”傅轻丝接过手帕。
“你就是轻丝表妹吧?”她问。
“对,你怎么知道的?”傅轻丝看了她一眼,如果她没有记错,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表哥的未婚妻。
“你表哥经常提起你,我是Susan薛珊。”薛珊微微笑着,表示友好。
傅轻丝也回了一个笑容,她现在没有过多的心思打量眼前这个女子,她惦挂着表哥的病情。虽然表哥的手术顺利完成了,但他还没有醒过来,而且还存在着术后并发症的风险。
听说这台手术是临床经验丰富的医学界权威专家DoctorJohn主刀的,DoctorJohn一直在世界各地做巡回演讲,前几天才回到英国,受曲沐逸请来的专家团的邀请,过来为林恺诊治。这次若不是有DoctorJohn在,表哥的手术就没有那么大的胜算了。
“表哥他……现在的病情怎么样?”傅轻丝问薛珊。
薛珊有点艰难地开口说:“性命无忧,但是……”她欲言又止。
傅轻丝的一颗心直往下沉,她攥紧拳头,追问:“但是什么……”
薛珊看了看她,眼底是复杂的神色,她低声说:“他的腿失去了知觉,以后可能不能行走了……”
薛珊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傅轻丝不敢置信,头脑乱哄哄的,什么都思考不了,她腿一软,差点站不稳,薛珊急忙托住她的手臂,轻声说:“小心点。”
傅轻丝无力地靠在墙上,睁着眼睛看着走廊的灯,明晃晃的光线刺得她双眼发痛。表哥正处于意气风发的年纪,他是那样骄傲自信的人,这一沉重打击,他能接受吗?不,肯定不能。她都难以接受,身为当事人的表哥怎么能接受得了呢。外婆和舅母她们知道这个消息了吗,表哥是嫡长子,是她们的骄傲,是她们的所有,这颗珍珠若是失去了光泽,她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她不敢想象。
现实太残酷了。
安静的走廊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傅轻丝下意识侧过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她刚才一直仰着头,被走廊的灯光晃花了眼,眨了眨眼才看清来人的样子。
外婆在大舅舅的搀扶下缓缓地往病房走来,他们的旁边还跟着一位穿白大袍的中年男子,他高鼻深目,腰脊挺直,两鬓生了丝丝华发,但精神奕奕,目光炯炯有神。
傅轻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大舅舅了。大舅舅在她心中一直是位成熟的美男子,他虽然已有五十多岁了,但平时保养得很好,神情平和,嘴角带笑,看上去只有三四十岁那样。但如今却变了很多,面容消瘦,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愁,目光黯淡,好像一夜间苍老了很多,她的心像被人狠狠地用针刺了一下,顿生疼痛。
她快步走上前,低声喊了一声舅舅。大舅舅林博勉强扯起嘴角,对她笑了笑,她看着舅舅唇边虚弱的笑容,眼睛酸涩的,眼角似乎有点湿润,她连忙低下头,遮掩自己的失态。她走到外婆身边,扶住她的手臂,默默地随着他们往前走。
外婆的步子迈得很慢,双手有点颤,她声音很轻,问她:“你舅母呢?”
傅轻丝微微抬头看了外婆一眼,她发现她满脸倦容,同时脸上有一片悲恸之色,眼眶有点红,似乎是哭过的样子,她心里不安,难道外婆已经知道了表哥的情况了?
“舅母在病房里看表哥。”她回答。
他们走到病房门口,薛珊迎上前,恭敬地喊了林博一声叔叔,然后看了看外婆,张了张嘴,说:“奶奶。”
外婆看了薛珊一眼,点点头,语气轻柔地说:“乖孩子,辛苦你了。”薛珊有点腼腆地抿嘴笑了笑,眼神闪烁一下,然后用流畅的英语和那位穿医生袍的男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