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无比尴 尬

冬青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的终于不再是荒郊野岭,而是一床干干净净的被褥和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再顾不得其他的一溜烟爬起来扑到桌子上,毫无形象的大吃特吃起来,以前在凤家的时候,满桌子山珍海味都比不上今天这一桌子简简单单的饭菜让她吃得香甜。

竹木的雕花扇门被人自外推开来,虽然悄无声息,一瞬间的月影转换,足以让木冬青蓦地抬头,却正看见一个面容清秀文弱的褐衣男子走进来。

她这一抬头,男子便敲看见她含在嘴里包的鼓鼓的腮帮子,半截青菜挂在唇角,左手抓筷子,右手抱盘子的,模样十分滑稽。

傅时文愣了愣。

“你……你醒了?”

清纯男子的脸“唰”得红透,清醇腼腆的声音结结巴巴的问。

木冬青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的使劲儿将还没嚼碎的食物拼命往下咽去,第二反应是自己干嘛要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在乎形象,怕他啊?

于是第一反应与第二反应的结合就是,某叶子正努力咽食物的同时,一边瞪着来人,一边张口想说话,却不防气管一滞,顿时被呛了个面红耳赤,吞不下去吐不出来,憋得小脸儿青紫,几yu就此挂掉。

傅时文慌忙上前,刚刚伸出手想替冬青拍一拍背,只是手指尚未触到她一片一角,女子扭曲着脸一把拽住傅时文的袖子,“哇”一声儿将满嘴的饭菜,悉数吐在了男子干干净净的衣服上……

傅时文的脸更红了,愣愣的看着袖子上的污渍。

冬青尴尬的捂着嘴,略显病态的双颊比他还要红:“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没关系。”

男子白皙的脸上净是局促不安,无措的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搁在桌沿上的药箱,见冬青看过来,顿时手一抖。

明明好端端的搁在那儿的药箱,硬生生的被他“哐当”一声摆弄到地上去了。

他忙蹲下身去收拾,衣袖却又不知何时挂在了茶壶上,这一蹲身,便挂得茶壶一个翻滚摔碎在地,“哗啦”一声儿……

男子清秀白皙的脸上霎时布满红晕,尴尬的蹲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模样忒无辜白痴了些。

冬青张了张嘴,起身想来帮忙。

那倒霉催的男人又不知哪根筋没抽对,立刻蹦起来想过来扶她,嘴里口吃的劝:“姑……姑娘不必,不必多礼,请坐,请——”

然后就毫无征兆的被摆的整整齐齐的椅子绊倒在地,“轰隆”一声,那摔得叫一个利落。.

冬青:“……”

事后木冬青慎重而又沉痛的和小魔头深刻讨论了一番,一致觉得:

这位倒霉催的傅时文大哥之所以在医术上能有那么高的造诣,绝大多数原因在于,他自己用到自己的频率,实在是要比别人用到他的频率,多很多……

“这位,额,公子,请问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

未免这位大哥再一激动出个什么意外,冬青一动也不敢动的坐在桌边,小心翼翼的问。

傅时文本是拿着一个药包揉着额际鸡蛋那么大的包,木冬青一开口他便手一颤,药包“吧唧”掉在地上。

后者局促的想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大约也有前车之鉴,也不敢低头去捡药包,重新又拿了一个,哆哆嗦嗦的揉着脑袋。

冬青默默的看着他那个力道,内心深深的感叹,医者就是与众不同啊,对自己都这么狠。

“不才在下是傅……傅时文,姑娘是冷家小爷带回来的。”

傅时文憨憨的笑,朴实道:“姑娘,我们大当家的让我脱你衣服,既然你醒了,那我能现在脱吗?”

冬青:“啊?!”

傅时文的脸顿时如火如荼的烧了起来,手里的药包“吧唧”一声再次掉下来,露出那个被揉得青紫的大包。

他结结巴巴的试图解释:“不是不是,姑娘你别误会,我,我不想脱你衣服,本来是我们大当家的想脱你衣服,结果却让我脱你衣服,我没想脱你衣服,我只是不得不脱你的衣服——”

冬青:“……”

傅时文沮丧的垂下头,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声如蚊蚋:“……姑娘,在下,在下会对你负责的。”

“不要脸!”

见他走过来,冬青大惊,立刻从椅子上窜起来,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衣襟,颤巍巍的指着他:“无耻,下流,卑鄙!”

傅时文一张火红的脸,刹那间惨白一片,他紧紧的握着身侧的双手,浑身气得哆嗦,看得冬青愈发警惕。

却见这褐衣男子猛地一拱手,语气生硬却不失礼:“姑娘骂得对,在下这般行为对待一个姑娘家,确实卑鄙,姑娘放心,在下一定拼死护着姑娘的清白。”

冬青微微一怔。

傅时文说完,正义凛然的绷着一张白皙的脸,抱着药箱转身要走,走了一半,又顿住脚,哭丧着脸回过头来:“不行啊,大当家的肯定不会同意的。”

女子再次警惕的盯着他。

傅时文一对上冬青的眼睛,就脸一红,手一软,药箱差点儿掉下来。

“姑娘,姑娘你别激动!”

傅时文忙腾出一只手连连摇着,白净斯文的脸酡红酡红的,结结巴巴道:“在下绝不会对姑娘怎么样,姑娘大可放心。”

“那你干嘛还不走?”

“我……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傅时文指了指冬青身上的嫁衣:“我们家大当家的,怀疑你是边国和亲来的二公主,你……你是不是啊?”

“我不是。”

冬青立刻冷冷否认,显得消瘦的小脸毫无心虚,一字一顿,清清楚楚:“我叫‘木冬青’,我姓‘木’!”

傅时文尴尬不已,结巴的更厉害了:“可是,可是,你穿着嫁衣啊——”

“难道穿着嫁衣的女人全都是边国二公主?”

冬青嗤笑:“你见过像我这么惨的公主吗?这位公子,您若是看不惯小女子这副落魄样子,也不必如此讽刺吧?”

褐衣男子被女子咄咄逼人的口气弄得大汗淋漓,一张白皙的脸红的发亮,哪里还敢问?

“姑娘好好休息,在下先行告退,先行告退……”

傅时文匆匆忙忙转身就走,路过门槛时一个没注意,脚下一绊!

伴随着药箱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叮叮咚咚”洒落一地的声音,傅时文哼都没哼一声,一头栽了下去。

“……”

是夜,整座郭罗山沉寂在夜色的静谧之下,斜月笼罩,早春的露气氤氲草头叶尖,夜凉如水。

舒舒服服洗了澡的木冬青难得心情不错的推开门,眼前景象却让她大吃一惊。

木架搭成的高台上搁满燃烧热烈的火盆,充当着照明的物什,如眼皆是粗木石头搭建的一间间房子,紧密凑实。

屋门口铁栅的栅栏插满各色兵器,还有些磨损的兽皮缠绕在上面,似乎是为了防止兵器上的铁刺拉伤肌肤。

不远处褴褛的眺远台,火把熊熊燃烧下依稀可辨上头有一个长裤短衫的汉子在把风。

四下里没有几个人,只是对面最大的那间没有门的大堂里,围着架在火塘上的烤全羊坐满了大汉,正热闹的吃喝,划拳声,骂粗声交相辉映,喧嚣的十分响亮。

火光下,酒气肉香不时地飘散出来,刺激着女子的鼻腔。

冬青顿时就目瞪口呆了,饶是她再白痴也知道这种地方不是什么世外桃源或者官宦大户。

这种地方的布局与景象,分明就是——

强盗的山寨?

纵横跋扈的小魔头,和那个单纯羞涩的傅时文,居然都是……强盗?

冬青风中凌乱了,正要往前走几步看清楚些,却不防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响在身后:“喂,傅时文说你余毒未清,要多休息,你怎么出来了?”

来人正是“郭罗山”三当家的苏韵,一身利落的女装,配着把弯刀,眉眼间净是飒爽英姿,见她看过来,抱一抱拳:“苏韵。”

冬青想笑一个,却发现自己的嘴角造反一样,愣是抽搐着不愿意勾起半分,且完全不受主人控制的脱口而出四个字:“你是强盗?”

语气里的震惊已经不容忽视。

冬青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对啊,这里是‘郭罗山’,你外地来的?”

居然真是强盗……

冬青摸着鼻子干笑几声:

尼玛,早知道“郭罗山”的强盗们这么可爱,这么单纯,她早就往“郭罗山”跑了,又怎么会跑到悬崖那边儿,被袭曳那个混蛋打下山崖……

苏韵满不在乎,一双明亮的眼睛毫不避讳的上下扫视冬青一番,问:“听大当家的说,你可能是边国的二公主,我们四当家害羞,也没问出个事儿来,我问你,你肩膀上是不是有个刺青?”

“刺青?”

冬青茫然的看向苏韵,很无辜,很真诚:“没有啊!”

被眼前这个美得叫人羡慕的姑娘用这么毫不闪躲的目光看着,苏韵忍不住愣了愣:“姑娘,你长得真像边国人。”

冬青:“……姑娘,你长得真像我。”

苏韵又愣了:“我哪里长得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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