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上元节五家镇捉妖
花开花谢，日升月落。.不知不觉，又是一年春节。
这是付平来到三清观的第四个春节了，师父苍松子云游在外至今未归，自四年前的中秋节后，已经三年又四个多月。
三年多的时间了，特别是最近一年，付平除了在端午、中秋、重阳、春节这些节日里，思念一下家人，对自己孤苦伶仃的身世倍感伤感外，其余的时候完全就是个无忧无虑、有着十岁左右心理年龄的五六岁的孩童。除了一日三餐，以及随着大家一起进行早晚课外，只是一门心思照着师父教的口诀修炼。修炼之余，就和苍玉在门口当值。三年多的时间，已经让苍玉从一个小道童，变成一个十七八岁，按苍玉自己的话说就是：玉树临风、人见人夸的风流道士。
当然，不仅是苍玉，还有观里其他的道士，都对三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身体还是五六岁孩童样子的付平倍感稀奇。
也仅仅是稀奇，谁也给不了答案。再说，这种现象发生在一个孩子身上，也不是没有的事情，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倒是苍玉有一次半开玩笑地问付平，
“是不是你师父苍松子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师父要是有这样的灵丹妙药，还会顶着满头满脸花白的须发，师父自己不知道吃啊？”
年三十照样在三清殿里举行祭拜天地，祭拜三清的大典。晚上也象征性地一起守岁。亥时末，付平借口自己瞌睡了，就回到房间打坐练功。
一夜无话。
初一早晨，做完早课，随苍玉打开观门，到东面小山修炼半个时辰后，回来躲在耳房里烤火取暖，和苍玉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一般人家做法事都是初三开始，所以初一初二两天，因为是年节，几乎没有谁到庙里来。
今年却出了意外。初二快到午时时，观门口走进一个管家模样，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很是干练的样子。苍玉问明来意，原来是翠屏山东面五家镇来的，是五家镇刘姓大户家的管家，来人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刘安，说受主人委托要找观主说话。.苍玉把来人安排到耳房，让付平陪着，自己到里面找苍云子观主回话。
一会儿苍玉出来，说观主在东跨院会客室等着，让付平领刘管家进去。
到会客室后，付平给苍云子和刘管家上了茶，走到会客室门口静静地站着，边听他们说话，边随时注意给他们的茶杯续水。
听了几句，付平明白了刘管家的来意。说是他们家的三小姐中邪了，闹得不行，夜里不是哭就是骂，见什么摔什么，谁都不认识。白天只是睡，夜里整宿整宿地闹。观主问多长时间了，刘管家说是从年三十晚上守岁时开始的。说三十晚上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守岁，到亥时三小姐突然就又哭又骂，摔东西。天一亮不闹了，却一直昏睡，所有人以为睡醒就好了，没想到昨天晚上天刚擦黑，就又闹开了，闹了整整一宿，早晨天亮时又睡着了。所以老爷才打发他来，请观里派人去看看。
苍云子听完后，为难地告诉刘管家，初三到十五的日子年前搜已经订好了，只有十六才有时间。刘管家一直让观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和原来订好的人家商量一下，提前去五家镇。
苍云子摇了摇头。说：
“这样吧，都订好的日子不好更改，我先给你些符箓，还有观里的辟邪桃木剑也拿去挂在三小姐闺房门口，这些符箓，这几张烧了，把纸灰放在水里，让三小姐喝下去，这几张贴在三小姐床头以及窗户上，我带人十五下午到刘老爷府上。”
刘管家想也只能这样了，恭敬地接过苍云子递给的桃木剑、符箓，小心放到自己随身带的包裹里。临出门对苍云子说：
“要不观主告诉我十五上午你们在哪里做法事，我安排马车去接一下吧。”
苍云子观主想了下也就答应了，告诉刘管家一个地址。
从初三开始，苍云子让苍柏子带领大家按年前越好的时间，挨家去做法事，只留下张青山，和苍云子一起守家。
基本上是一家一天，一天一趟，中间也有人家现定日子的，都让苍柏子安排到了十六以后。要说做法事的名目真是五花八门，有求财的，有为子孙秋功名的，有为老人祛病消灾的，还有祈求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的。
法事期间，付平一如既往地受欢迎，收敛了不少好吃食，也有人家给些小玩意。羡慕的自以为玉树临风的苍玉一个劲地对着付平翻白眼，表示他的鄙视。
到十四晚上，苍云子安排第二天苍柏子和张青山留下守家，十五苍云子带着其余的道士出门。中午刚做完槐集镇一户韩姓人家的法事，来接他们的五家镇刘家的马车就到了。
从槐集镇到五家镇有近四十里地，就是坐马车也用快一个时辰。
到了刘老爷家，估计法事要做到不早，肯定是要在刘家过夜了。刘老爷就安排刘管家领着苍桂子他们去客房安顿。而把苍云子请到客厅，详细介绍三小姐的症状。
说刘安拿回的符箓和桃木剑都按照观主的嘱咐照做了。开始的时候很有效果，三小姐也不闹了，夜里能安稳睡觉，白天看起来也有精神。只是到十二又开始了，没有别的办法，晚上就把三小姐绑起来，找几个婆子轮流看顾着。白天倒好，只是一味地睡觉。
了解了详细情况，苍云子让刘老爷领他去看了看昏睡中的三小姐。三小姐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只是面目憔悴，嘴唇发紫，两眼深陷。手上好几个手指的指甲都抓裂了，渗出血丝。
看完三小姐，苍云子又把刘府里里外外都仔细看了一遍，才让刘老爷安排刘安帮着苍桂子在刘府前院宽敞处布置法坛。
法坛也简单，只是用四张八仙桌并排起来，把桌子腿结结实实捆在一起，上面放一张条形桌，摆上香炉，一碗清水。
很快来到申时，冬天天短，已经见黑了。看守三小姐的人来回，说三小姐醒了。苍云子洗面漱口后上了法坛，点起三炷香，向东西南北四方拜了拜，插在香炉里。又让其余人站在法坛四周，拿着各式法器，不外乎钹、铃、浮尘等。一起念了段《南华经》。之后苍云子开始做法。
苍云子面向香炉，有招有势地舞着手里的桃木剑，从条案上拿起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符箓，挂在剑尖上，端起那碗清水了喝了一口，往剑上的符箓喷去，口里念念有词，手里的桃木剑用力一挥，就见那张挂在剑上几乎被水浸湿了的符箓，自燃起来，窜起不小蓝汪汪的火苗。
眼看燃完的时候，苍云子从怀里掏出个黑罐子来，不大，只比苍云子的巴掌大点，苍云子用嘴咬开罐口的塞子，把桃木剑剑剑尖对着罐口，大喝一声：
“收！”
之后，放下手里的桃木剑，把嘴上叼着的塞子塞好罐口，又从条案上拿起一张符箓，往上一拍，说：
“好了。去看看三小姐如何了？”
这边苍云子还没从法坛上下来，看守三小姐的婆子来报，说三小姐喊饿，想吃鸡蛋面。
整个过程，付平都眼睁睁地盯着，不过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在苍云子大喊“收”的时候，自己的心跟着沉了一下。
听到下人的汇报，刘老爷感激地边请大家到客厅里坐，边让刘安安排丰盛的素斋。刘老太太也慌忙从内宅来到前厅，边对苍云子施礼，边道谢。当回身看到付平时，一把拉到怀里，一个劲地夸。从身边一个丫头手里接过一个约莫一两重的赤金锞子塞到付平手里，又让小丫头下去给付平拿吃食，媳的不得了。
晚膳后闲聊，知道刘老爷年近四十，至今膝下无子，只得三个姑娘，大姑娘已经定亲，今年秋后出嫁。二姑娘十五，正在说亲，三姑娘今年过完年，到三月里也十三岁了。
期间刘老爷也问苍云子，三小姐中的是什么妖邪。苍云子说不可说。只是嘱咐刘老爷把后院东北角一座已经废弃的谷仓拆掉。
十六早膳后，刘府安排刘管家和几个下人用车子把一行人送到翠屏山下，并给三清观送了整整一车的谢礼。粮食、蔬菜、干果、布匹应有尽有。另外还封了一百两银子。
因为刘府的事情，十六没有安排法事，大家在观里休息了一天，十七早晨，除苍云子和张青山外，有开始日日下山做法事，要一直做到正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