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黑龙涧采药坠深渊
转眼已是腊月，新年将近。.观里不像一般人家那样忙碌，还是一日三餐，早课晚课，晨钟暮鼓。只是过了腊月二十五，在苍云子的带领下，准备三十那天祭拜天地，祭拜三清时用的祭品礼器等。同时也准备一些符箓，换洗道袍，为正月里下山做法事收拾好常用的法器。
按惯例，正月里是山下人家做法事最多，也是观里一年中最忙碌的时间。
该做的准备都准备好后，苍云子观主又让苍柏子带领一众道士，擦洗三清塑像，打扫三清殿，以及飞云阁，东西跨院的门窗柱子等。一直忙到腊月二十九。整个三清观里里外外已经焕然一新。
三十这天，付平也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就收拾停当跟着苍玉向三清大殿走去。和大家一起做完早课，去西跨院用早膳。早膳之后开始在三清殿里摆桌子，摆放祭品礼器。
巳时末一切皆已停当，就等午时开始行祭拜天地及祭拜三清的大典。
付平抬头看了看天空，上午还阳光明媚的天空上，现在已是半阴半晴，太阳在云团里时隐时现。苍玉走到付平跟前嘀咕说：
“看样子要下雪。”
果不其然，午时的大典结束后，天空已是乌云密布，大有黑云压顶的势头。上午还呼啸着掠过林木，卷起落叶的北风，也停了下来。整个世界显得格外寂静。
不一会儿，天空开始飘起雪花，雪越下越大。到傍晚的时候，眼中的世界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在西跨院吃完年夜饭，回到房间时，雪花仍在不紧不慢地飘着。
初一早晨开门出来，地上的积雪已经漫过付平的膝盖了。天空的雪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丝风都没有。
这场雪一直下到初六傍晚才停，三清观门外没有清扫的地方的积雪差不多能把付平整个埋起来。苍玉告诉付平，这场雪一下估计要封山一个月了，正月里的法事是做不得了。
晚膳的时候，苍云子观主安排一众道士，除了每日在伙房值日的，都去山道上扫雪。因积雪太厚，专门叮嘱付平不可以一个人出去溜达，以防意外，并让苍玉随时照看着。
八九个人，除了一日三餐及早晚课外，几乎每天不停地清扫着山道，就这样扫到山脚也用了差不多十天。山道一通，山下就开始有人来请，去家里做法事，观里也跟着忙碌起来。
付平也跟着去过一两次，只是随在道士中念念经。做法事的人家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小道士，还是很喜欢的。.很是给了付平不少的好吃食。每次回来后，把那些吃食分给众人品尝时，大家都打趣着说：
“以后下山都带着小精豆，我们也跟着享点口福。”
此后还专门安排苍玉照顾付平，路远的时候，就让苍玉背着。苍玉很是嘀咕了一阵，直到付平偷偷告诉苍玉，得了东西多分他点时，才住了声。
在观里最快乐的时光莫属看苍玉清点三清殿里，三清塑像前木柜里香客施舍的银钱了。两眼放光，两个嘴角因银钱的多少而咧的长度不同时，那份财迷样子，总是惹得付平在旁边咯咯地笑。每当这时，苍玉就会站起来追着付平，拿食指敲付平的额头。
由于山上的气温偏低，到二月底时，背阴的地方积雪都没有消融。进了三月，从山南空旷的平原上吹来的风，已经很有吹面不寒的感觉了。付平和苍玉在观门口的大柱子边，倚着墙晒着太阳，时不时就迷迷糊糊睡去。
有时候，付平也缠着苍玉给他讲故事，特别是讲一些这个时空的关于神仙的故事。付平期望着想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等到换下棉衣，换上夹衣，付平又开始隔三差五去黑龙涧边游玩打坐，想看看人们是如何采药的。也想是不是自己也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采到让人一飞冲天的药草。
通过一段时间观察，一般来采药的，最少是两个人一伙，也有三个人四个人一起的时候。有时候是从悬崖上面吊根绳索下去，留一人在上面看着绳索，有时候是从涧底踩着悬崖上突出的部位，向上攀爬。
越看付平心里越是没底，别说自己五六岁孩童的身体，就是那些采药的成年人，也都是战战兢兢的。看了一段时间，付平基本上已经打消了试一试的念头了。
期间付平也问过苍玉，因为到观里这一年多以来，付平知道，春秋两季，苍云子观主也打发观里的道士去采药，山里的药草很多，诸如灵芝、何首乌、柴胡、黄芩、远志等等，采回来的药草留下观里用的，其余拿到镇上的药铺换点银钱以补贴观里的日常用度。苍玉告诉付平，苍云子观主严禁观里人到黑龙涧采药，能去黑龙涧采药的只有付平的师父苍松子。据苍玉知道的，苍松子经常从黑龙涧采到铁皮石斛。
铁皮石斛，付平还是知道的，号称十大仙药之首。能补肾积精，养胃阴，益气力。常附生于树上或岩石上，喜温暖湿润和半阴环境。
虽然从心里打消了尝试下到涧里采药的念头，却没有间断去黑龙涧的行为。在一个天清气朗的日子，迎着朝阳修炼结束后，付平直接去了黑龙涧。
一年多来持之以恒的修炼，使得付平的身体很是康健。走起路来，可以用健步如飞形容了。二十多里地，虽然是蜿蜒曲折的山中小路，付平也只是用了多半个时辰的时间。仲春的阳光异常温暖，走到涧边的时候，付平额头已是细汗密布。
坐在涧边的一颗松树下休息了一会，就像往常般在悬崖边溜达。向南大概走了一百多步，突然看到前边的草丛里伸出来一双脚。付平也没在意，以为是采药的人在树荫里休息。等走近了，果然看到一颗高大的松树下一个人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其身旁有根绳索系在松树的底部，一直垂到悬崖下。
付平站在那人的身边端详了一会，竟然也是个身穿道士袍的道士，却没戴道士帽，从黑白相间的头发来开，估计在五十左右的年纪。道士仰面闭眼躺着，左手搭在身侧，右手弯曲放在胸前，在右手手腕处有点血迹。付平看了会发现，道士不仅身体不动，好像胸脯也没有像正常人一样随着呼吸而起伏。
不会是个死人吧？想到这里，付平的心不自觉就砰砰跳动起来。
做了几个深呼吸，慢慢蹭到道士身边蹲下，拿手放在道士的口鼻处试了试，确实没有呼吸了。又大着胆子摸了摸道士颈部的主动脉，一点跳动的意思没有。付平确认这是个死人。
站起身来，四下看了看，想找个人来。一是给自己壮壮胆，而是让人帮忙看看这个人还有没有救。另外，如果真的死了，也不能让他这样暴尸荒野，总得掩埋了，好让死者能入土为安。
找了好久也没看到一个人。付平只好壮着胆子，决定一个人做。先在旁边找土质松软的地方挖了个坑，由于付平身量小，自然力气也小，勉强挖了一个约莫一个人大小的坑，站起来试着把那人推倒坑里，抱是肯定抱不动的。当把人推到坑里后，发现在那人的身下还压着一个蓝布包裹。付平捡起来随手就要放到坑里，手到中间又顿住了。心里想还是看看吧，说不定里面有关于这个人的身份或者住址的信息。
把包裹打开，里面并没有多少东西。一个黑色的小铁铲子，估计是挖药用的。一本小册子，看起来也是年代久远的东西了。还有少量的药草，以及几两散碎银子。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这个道士身份的东西。
随手拿起拿本小册子，翻开一看，似乎也是一种修炼法门，有一段长长的口诀，还有几幅图画，标注着一些穴位名称。
付平把小册子留下，等回头再研究，几两散碎银子也收起来。其余的东西都一一包裹好，把包裹放到坑里人的怀里。又弄来些草和树枝盖在这个人身上，才把先前挖出来的土又堆回坑中，起了个小小的坟头，搬来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放在坟边，去四周折来几朵野花，放在石头上，勉强算是祭奠。最后站起身来，对着坟头念了往生经，才算完事。
把小册子揣到怀里，想顺手把那个系在松树上的绳子也收起来带回去。伸手拉了拉，感觉很重，付平心里估计这根绳子恐怕不短，自己能否拿的动还真不好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顺着绳子，付平来到悬崖边趴下，探出头去看绳子到底有多长。努力看了半天，由于悬崖中间凸出的石头挡着，竟然没有看到头。付平站起来，又努力试了试，确定自己无法把绳子拉起来。就打消了念头，午时已到，该是练功的时间了。
等修炼完两个时辰之后，又回到绳子那里，趴下向下看。心里升起顺着绳子下去看看的念头。这念头一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付平仔细看着，悬崖的峭壁上有很多凸起的点，如果抓紧绳子，踩着那些凸起，应该不难下去。要是实在觉得不行的话，就再回来也不会发生什么的。付平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关键是付平对这一年来的修炼有信心，自己现在虽然是五六岁孩童的身体，却有远超这个年龄的实力，特别是力气。
经过一番思考和挣扎，付平最终决定下去看看。
待仔细检查了系在松树上的绳结没有问题后，付平走到悬崖边，双手攥紧绳子，倒退着一点点向悬崖下滑去。由于悬崖的石壁并不是光滑如镜，低头仔细寻找那些凸起踩着，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付平就下去了十几丈的距离。边向下行进，边仔细观察身边的石壁上有没有药草。又滑下十四五丈时，终于让付平发现在自己身体右侧的石壁上长着几颗铁皮石斛。
看到铁皮石斛，付平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伸伸手，发现离铁皮石斛还有三四尺的距离，只能想法移动绳子靠过去才能采到。付平双腿蹬着石壁，努力撑起身子，连带绳索一起使劲向右侧移动。看着能够到铁皮石斛，就付平伸出右手时，才猛然看见右侧与肩起的石壁上有个成人拳头大小的黑洞，黑洞里伸出一条黑魆魆的蛇信子。
“蛇！”
还没来得及收手，就感觉右手腕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付平心里一惊就想用左手去抓右手，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悬崖上的事情。随着左手松开绳子，身体瞬间向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