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上谋不斗
郑依依瞥见陈健痛苦绝望的眼神,心像被刀割了一般,贼疼。.自打陈健从火车站候车厅火烧屁股似的蹦着高儿往外蹿,她就隐约觉查出她对安然的感情非同不一般,女人在这方面的第六感贼准,不服都不行。
回想从他受伤到进医院,自己伺前伺后地忙活,他连一个暖心窝子的眼神都没给她,一副不死不活欠砸的死样。安然一进门,他比打了鸡血都兴奋,眼睛都放绿光,他把她郑依依当成哈了?给她留点脸面会死咋地?
翻腾的醋海淹没了她的理智,顾不得病房里还有其他病友,脸红脖子粗地嚷嚷道:“安然妹子,云总对你不错,败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整那些花花绿绿的洋玩意儿没哈意思。”
安然莫名其妙地看向她,又看向陈健,这怎么又绕到自己头上了?她惦记谁了?自己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吗?如水的大眼睛积聚起浓浓的水雾,很快下起小雨。
安哲细长的桃花眼杀机毕现,都说利令智昏,嫉妒同样让这头蠢货智昏菽麦!刚想开口,就听云琛说道:“我怎么听着郑护士这句话像是正话反说,谁在惦记我的小然? “如宣示领地所属般刻意把我的两个字咬得很重,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阴冷地说:“惦记不该惦记的人,我看他是找死!”
陈健头嗡的一声,大脑进入短暂的放空期,云琛是个极其惜话的人,很少公开表露自己的观点和情绪,那么他最后一句话很值得推敲,应该不会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一定是意有所指,那这个所指的对象应该是自己无疑。.
郑依依知道自己理亏没敢接话茬,后悔不迭地掂着一身肥肉躲到一旁。其实从安然一进病房,她就在不错眼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两个人要是真有那哈,说话的语气和眼神说哈也能看出点苗头。
通过这老长时间细致入微的观察,安然对她家陈健甭说有私情,连好感都没有,瞅那阵势连看他一眼都嫌闹心;安哲从在脑电图室门外跟他们打照面到现在,压根没正眼瞅过陈健,那眼神老冷了,这姐弟俩肯来医院露一下脸,纯粹是瞅云琛的面子在走过场。
按说她郑依依不是那不分皂白胡搅蛮缠的人,在大是大非面前,她绝对放得正自己的心态,不会不分好歹地一竹篙打翻一船人,可陈健那两只黏在安然脸上的眼珠子实在是让她憋屈得难受。
她也知道说那些话对安然不公平,人家没那份心思,是自己硬拿着干屎球往人身上抹,可要是不这样就达不到敲山震虎目的,她得让陈健明白一个事理,游戏也有规则,不是想玩就玩,想退出就退出。
不管他最初是哈动机,既然选择跟她郑依依开始游戏,就得跟她一心一意玩下去,再想瞅碗扒锅动歪心思哈的,那也得看看她郑依依乐意不乐意,答应不答应。拿她当跳板没哈,想卸磨杀驴,她有的是办法让她家老头子终结他政治上进步的脚步。
云琛看着陈健意味深长地说:“直言快语虽然不太招人待见,但比起背后放冷箭玩阴招,我还是比较喜欢前者,有时候,嘴更接近事实的真相。”揽过安然转身离开病房。
有时过分追求结果,反而适得其反;无心栽柳,说不定哪天它就成荫了。
道理人人都懂,却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制利害而待敌。
《孙子兵法.谋攻篇》强调:上兵伐谋,其下攻城。以武力取胜那是武夫所为,一个真正的军事家深谙《谋略篇》的精髓——上谋不斗。云琛也正是这么做的,包括之前与国棉的谈判,他也是严格秉承着这一宗旨。
丹东市委会议室气氛压抑而沉闷。
潘治源面无表情地端坐在会议桌前,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桌面,看似淡定的目光多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在里面,过午的阳光从窗户直射进来,打在他挺直的背上,陡增几分西山日迫的苍凉。
韩朋和展诚忠像一对霜打的茄子,一味闷头抽烟,全然没有了中午一呼百应的将帅风采。
赵华良端起水杯又放下,再一次把目光落在腕表上,又是二十几分钟过去了,大戏的主角依然毫无现身登台的征兆,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向并排而坐的潘治源。
潘治源也正好扭头看他,这对共事多年的老搭档,都从彼此的眼里读出了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读懂的焦虑。凭心而论,他们无法不焦虑,云琛迟迟不露面,两个人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暗里却像架在火上的蒸笼,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今天的签约一旦泡汤,来自上面的责难就够他们正经喝一壶。
四点整,云琛拥着安然踏着沉稳的脚步现身市委,比预定时间整整迟到了两个小时。
等候在外面的办公室主任刘爱军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不失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迫不及待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探头通报道:“潘书记、赵市长,云总来了。”
章野如遇大赦,可算来了!再不来,他和孙部长就该带着项目组的人集体住进疯人院了,高兴之余不忘用眼睛凌迟他身旁的红颜祸水。
安然感受到他极不友好的目光,下意识地往云璩里靠了靠。
云琛眸色幽深暗沉,不动声色地赏给他一记阴冷警告的眼神,歉意地伸出手,苦笑着说:“潘书记,赵市长,实在对不起,我未婚妻第一次来丹东,午后非让我陪她去鸭绿江转转,没想到这一出去时间就不听指挥,仓促间来不得及把她送回酒店,还望两位领导谅解。”
安然仰起小脸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心道: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什么时间带她去鸭绿江了?不说是去探望那个人在医院耽搁了,把她拖上来做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