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设计师的手
“做饭？”谢天舒的眉毛轻挑，然后不知想起什么微微笑了：“正好，我和费斯还没有吃饭，cheryl不介意再多一双碗筷吧？”
他说完便意味深长地看向她手里拎得满满当当的蔬菜，这下子她连拒绝的借口都没有了。
费斯虽然不知道谢天舒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多年的默契在那他显然不会去拆好基友的台，所以虽然有些诧异，但他还是不动如山，静观其变。
秦久久笑得一张脸都僵了，介意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介意了！
但是顶头上司还在这，她自然不能傻到去拒绝，她讷讷：“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
谢天舒笑得春暖花开，那双绿色的狭长眼眸似春水般温润：“怎么会嫌弃，倒是麻烦cherly了。”
他一直没有弄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女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且看这女人隐隐想要逃离自己的样子，并非像她之前所说的听过自己的名字所以对自己有所仰慕的样子。所以，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他忽然产生了逗弄她一下的兴趣。
事到如此，已经由不得秦久久反悔。
她僵着脸走在前面，身后是一双好基友，以及唯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兀自傻笑的男孩。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Σ( ° △ °
)︴
秦久久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卢卡斯还在画设计图，要是那样的话这两尊大神就算再大牌也肯定不能留下来叨扰的。谢天舒是个难得的聪明人，秦久久委实不敢和他多呆，唯恐下一刻就被看穿。
不幸的是，这个卑微的祈求上帝并没有听到，在门开的那一瞬她的所有欣喜就便如泡沫般化为了虚影。
因为画了一上午设计图的老者，正站在落地穿前往下俯瞰。
听见门开的声音，他转过身来，双眼精准地注意到秦久久身后的费斯。
秦久久：……
精英们坐在一起谈论时事，小兵们只好苦哈哈地去给大老爷们做饭。
指挥着男孩把东西放到厨房，抽出两张票子递给他，却被男孩羞涩地拒绝了。
“您已经帮我很大忙了，这钱我不能收。”
秦久久摇头失笑，拿出随身携带的2B铅笔和白纸，她迅速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递给男孩：“喏，去了菲尔后直接打这个电话。”
她留的是玛利亚的，一则是觉得这点小事还劳不到路易去费心，二则是县官不如现管，男孩基础太差，去了也只能是先做些粗使活儿熟悉状况，玛利亚能给他最好的指引与照顾，而不用引人嫉恨。
男孩小心翼翼地将白纸叠好，塞进口袋，如视珍宝。
他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颤动着，像蝴蝶的翅膀，脆弱而坚毅。
男孩临走前很正式地跟秦久久鞠了个躬，并死也不肯收下钱。秦久久无奈，只好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把钱偷偷塞进了男孩的口袋。
送走男孩，秦久久心情好了很多，能帮助一个有梦想的人实现自己的梦想，秦久久感觉自己萌萌哒~:-D
这人心情一好，做事情也有动力。
她系好围裙，麻利的收拾好厨房，规整好蔬菜。
午饭没必要做的那么豪华，考虑到外面三个人两只半西方人（有谁还记得谢天舒是混血Σ( ° △ °
)︴），秦久久决定这顿午餐以西餐为主，中国菜为辅【其实是她吃不惯西餐→_→】。
把上等的雪花肉切成手掌大小，用肉锤子拍松，然后洒上盐和胡椒粉，扔在一旁腌制，这样能使牛排更加入味。
腌牛排需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秦久久索性先切了些时令水果拼成盘，端了出去。
费斯和谢天舒是跟着来蹭饭的，不怕饿着，但是卢卡斯年纪大了，折腾不起。
自己刚才买饭已经耽误了些许时间，再不弄点吃的，她担心老人家的肠胃也受不了、
再者，饭前吃点水果也是有益身心健康的。
外面的三人不知在谈论些什么，秦久久出去的时候，三人有志一同地闭上了嘴。看向她。
秦久久表示亚历山大。
把果盘放下，她挤出个干巴巴的笑容：“吃。”
然后转身，把之前放在炉子上叙煨着的牛奶倒入精致的瓷碗中。
因为没想到好基友会来蹭饭，所以她只买了一人份的牛奶，所以在二人诡异的目光中，她顶着压力把那唯一的牛奶放到了卢卡斯面前。
回厨房时，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嘤嘤，你们来蹭饭还不提前打声招呼能怪我吗？
考虑到米兰人民的口味，她把主食定为意大利面。这倒是做起来方便，没多大会儿热腾腾的面就出锅了，点缀上几朵胡萝卜花，色香味俱全。
她拍拍手，又做了两道素炒西兰花和西红柿牛腩汤。
等都做好后，牛排腌制的也差不多了。
把牛排放到热好的铁板上，顿时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秦久久眯着眼，忍不走起了小曲。
她生平没什么太大爱好，五年前是为了复仇而活，十指不沾阳春水，五年后，她过得依旧不痛快，但却享有了无边的自由，每天有很多时间去思索给念念做什么菜。每当这时，她的心灵就能重归平静。
没几分钟牛排就冒出了浓郁的香气，西方人吃牛排不爱吃太熟的，所以五分熟刚刚好。
把事先烹制好的黑椒汁淋在牛排上面，热腾腾香喷喷的黑椒牛排便出锅了。
秦久久唇边扬起抹不掺任何杂质的笑容，把菜放到餐盘上，一并端了出去。
谢天舒看着自己眼前那份肥嫩适宜的牛排目光有些复杂。
刀叉上的雪花肉泛着粉嫩的光泽，很难想象只是出自一个业余人之手、
他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丝幻想就那么泯灭了。
唇边的笑容不可自抑地变得苦涩起来。是啊，自己是烧坏脑子了吧才会觉得眼前这女人竟那么像他记忆中那个骄傲的女孩子。
又怎么可能是。
明明她已经在五年前的那个秋季落入冰冷的海水。
明明不管相貌声音都没有什么相同。
明明……她，十指柔嫩纤细，从不做那些促使伙计。
自己怎么会把这二人联想到一起。
他碧绿的双眸如最深沉的春水，变得忧郁。
“天舒？”
虽然口中的菜很美味，但路易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谢天舒的失态。
闻言秦久久和卢卡斯同时看去。
卢卡斯倒没怎样，秦久久倒是莫名地心虚起来。
额，应该和自己没关系吧？应该吧……
咳咳
谢天舒迎上秦久久的眼神，和缓一笑：“嗯，我就是想，设计师的手，不应该重点保护么？经常做这些杂事，会对双手的敏感度有所影响吧？”
秦久久一僵，手中的刀叉掉在了餐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良久，她直视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轻声道：“没关系的，因为，这双手已经……废了。”
卢卡斯猛地抬头看她。
她苦笑：“嗯，很久以前，手受过一些伤，无法复健的那种。现在虽然能勉强绘些图，但是想要亲手缝制衣服上的纹路什么的，却是不能了。”
说完，她别开眼，装作若无其事道：“其实也没关系的啊，以前要费尽心机保护好手，现在没了那些避讳，反倒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然你们怎么可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饭。”
她半调侃着，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全不在意。
但是卢卡斯知道，不是这样的。
对于设计师而言，大脑是作品的灵魂，但灵巧的双手却是一副经典作品的骨骼。
换句话说，就算你设计图画得再好，与亲手制作出来的终归会有所差别。
因为为你缝制衣服的，不可能与你百分百心意相通。
只凭图纸，秦久久或许能够取得成功，但是想要成为像卢卡斯这样的顶级设计师，注定是有缘无分。
这 一步之隔，有多残忍。
卢卡斯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 秦久久是个难得的好苗子，但却不得上帝宠爱。
他本想这一身衣钵……
他蠕动了下嘴唇，半晌， 声音粗噶道：“谁说只画图就不能成为顶级设计师了？你现在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不要被一些杞人忧天耽误了前进的步伐！”
秦久久微微一愣，没想到卢卡斯居然会安慰她。
她笑笑，带着些许坦然，凝视着自己莹白的双手，她宣和地笑：“先生不必担心我，其实我也没有很难过啊，一双手比起生命来说，还是很值得的吧。”
她的目光坦然真挚，由不得别人不信。
秦久久也确实是这样想的，经历了生死，还有什么好看不开？
她只是不能绘图而已，至于别的却是没什么太大影响，这已经很值得感激了。
如果说别的什么情绪的话，那么，她只是有些微的遗憾吧。
对她打击最大的，并非是不能缝制衣服，而是……她曾经要给顾祁诺做一把最优质的冷兵器，这个诺言，注定无法实现了。
费斯看着女人纯澈的双眼，忽然看懂了深藏在里面的寂寞和忧伤。
他一怔，然后漠不关心地回过头去。
毕竟，这个女人和自己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