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给你找个爸比
念念嘴角抽搐了半晌，还是对妈咪的同情心战胜了上风，他扔下游戏手柄，若无其事道：“妈咪，没关系的，这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秦久久：我什么时候沦落到让个四岁的孝来安慰的地步！
但是天知道为什么她那双被誉为神之双手的设计师鬼手会在游戏上这么笨拙！
不要骗她，她知道就算是八岁的孝子也能在这个游戏上轻易通关的！
她努力扯出个微笑，试图重新树立起自己的雄风：“念念，妈咪没关系的，再来一局，刚才只是失误。”
是的，只是个失误！→_→
念念犹豫了下，他当然不信秦久久的话，但是要这么冒然阻止的话，妈咪会不会暴走？
但是要一起玩……
念念表示，他才不知道什么叫蛋疼呢！╭(╯^╰)╮
最后，他抱着我不入地狱谁不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毅然再开了一局！
这次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同，秦久久照样被那猥琐的绿毛龟虐的涕泗横流。
念念实在不想忍受那魔音穿脑之苦，苦着脸再次扔下手柄：“妈咪我困了，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吧。”
秦久久水汪汪的眼睛在电子表上18:00几个大字上停留片刻，悲伤逆流成河。她这是被儿子鄙视了吧？是的吧是的吧！
她摸摸儿子柔软的发顶，硬生生咽下那口到了唇边的鲜血，憋出一个字：“好。”
于是晚上六点钟，天还很亮的时候，念念被迫爬上了床。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松了口气。
秦久久拿了本《安徒生童话》，翻到《海的女儿》那一页开始读了起来。
“ 在海的深处，水是那么蓝，又是那么清。最深的地方是海王的宫殿。海王同他的老母亲和6个美丽的女儿生活在一起。6个女儿都没有腿，她们身体的下部是一条鱼尾，因此她们又叫人鱼。其中最小的人鱼最美丽。
……
小人鱼掀开紫色的帷幕，看到那位美丽的新娘把头枕在王子的怀里睡着了。她向尖刀看了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转向王子。刀子在小人鱼的手里抖动着。忽然，小人鱼把刀子远远地向浪花里扔去。刀子沉下去的地方，浪花发出一道红光，好像有许多血滴溅出了水面。小人鱼最后模糊地看了一眼王子，然后跳到了海里，她觉得她的身体在一点点融化成为泡沫……
此刻，大海上升起了一轮红日，阳光柔和而温暖地照在这些泡沫上，小人鱼看到光明，看到海上飞翔的小鸟、船上的白帆和天空的云朵，而且觉得自己正渐渐地从泡沫中升起来。”
故事讲完了，秦久久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感慨。
在所有的童话故事她最喜欢的便这条善良单纯的小美人鱼，对于她的解决她还是很感慨的。
念念其实不爱听童话故事这么娘兮兮的东西，但是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让秦久久在他身边多停留一会儿的手段了。
但是今天听到这个美人鱼的故事他却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妈咪，小美人鱼真傻。”
秦久久愣了一下，难道正常的孝不该觉得这美人鱼既善良又勇敢吗？
念念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王子如果只是因为救命之恩就喜欢上了公主的话，那他的感情一定不是纯粹的。而且如果他真的爱小美人鱼，就不会在她找到他的时候无动于衷了。而且我觉得小美人鱼的举动简直傻透了，既然那王子根本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坚持留在他身边？她明明有那么疼爱她的奶奶和姐姐们，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去牺牲自己？这样对亲人们来说不是太自私了吗？”
孝子软糯的童音因为这话显得有点冷淡。
这是念念第一次一连串说出了这么多话。
秦久久听完这话算是彻底地愣住了。
她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为什么念念说的这么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她现在是不知该为念念这么小就有这么强的逻辑推理能力而感到高兴还是为他太过理智而忧虑了。
思索了半晌，她轻声说道：“念念，你还小，妈咪没办法跟你说太多。但是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女孩子，她或许不漂亮，但一定很善良，在见到她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哪怕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宝石都不及她的笑容耀眼。为了她，你可能会办一些很傻的事情，哪怕这事情可能会伤害到妈咪。但那都是可以原谅的，因为每个人都会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一次。就像这条小美人鱼一样。”
“就像妈咪对于爹地一样吗？”念念忽然心急口快道。
秦久久一下子懵了，念念自从懂事来从没有问过父亲之类的事情，这么一提，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念念没想到自己居然把心里想的给说了出来，顿时懊恼不已，小脸塞到了被子里，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流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秦久久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这孩子。
念念比一般孩子要聪慧，要是想敷衍过去肯定不行，但是顾祈诺……她实在不想提及。
半晌，她幽幽道：“念念，妈咪和你爹地之间的事情太复杂，等你再大点，妈咪一定会告诉所有你想知道的。”
念念虽然不满意这答案，但是自知失言，也只好缄默不语。
知道这会儿还早，秦久久索性拿了本童话书放到念念的床头，然后给他塞好被子，在他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个晚安吻，便出去了。
屋里，念念望着瓦蓝的房顶，忽然有些无力。
长大，什么时候他才能长大？
什么时候妈咪才会对他没再有隐瞒？
什么时候他才能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保护好妈咪不再受任何伤害？
他握紧小小的拳头，妈咪，我一定会尽快长大！
另一边，秦久久则有些忧郁了。
她坐在书房，静静地看着桌子上的咖啡发呆。
念念对于父亲的渴求，她不是不知道。
虽然这个孩子总是表现得憎恨父亲的样子，但是那也是父爱缺失的原因。
哪个孩子会不希望有个父亲来保护自己呢？
就连自己，在小时候，也是希望秦长明能多陪陪自己的吧？
那时候，看到秦橙拿着洋娃娃耀武扬威地从自己眼前走过，她的眼神不也是充满着对父亲的渴慕？
就算往后的十数年，她一直恨着秦长明，到最后，不也选择了遗忘。
父子天性，这都是没办法更改的，打断骨头连着筋。
这些她给不了念念就已经足够愧疚了，又怎么会怨恨孩子。
夜凉如水，秦久久坐在木椅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久久，无语。
顾祈诺，时至今日，她依旧无法忘怀。
爱吗？
或许还有。
恨吗？
或许也有。
五年前，在她生死之际，顾祈诺却选择了和别的女人完成婚礼。
那个冰冷的午后，被枪指着的瞬间，她不是不恨的。
苦涩的海水中，她的身体随着海水浮在浮沉，她周围的海水，全被鲜血染红。
要是顾祈诺那日有出来找她，或许他们的孩子……
她无法原谅。
在昏迷一年后醒来的时候，她曾经试图上网查找过一年前关于那件事的结局。
但是冰冷的互联网却给了她闷头一棍，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存在的痕迹，全被沈素莲所取代，秦久久，就像一个与顾祈诺完全无关的陌生人，除了能搜索到她与钱墉的师徒关系外，其他全部被抹去。
那一天，她坐在电脑前无力地笑了。
除了顾家，再也没有其他人能花这么大手笔去抹掉她的存在。
顾家，已经承认了沈素莲这个媳妇。
而抹去秦久久的存在，就是对沈素莲最大的认可与诚意。
她不是没有奢想过其他的原因，千方百计试图说服自己顾祈诺有别的苦衷。
她自欺欺人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她和路易去米国做手术，遇到了顾祈诺。
或者说，是她看到了他。
那时候，顾祈诺站在人群中，他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的是笑容满足的沈素莲。
他们就那样擦肩而过。
直到她的眼泪掉下来，他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那时候秦久久就知道，她和顾祈诺之间，彻底结束了。
那一夜，她发起了高烧，梦中全是顾祈诺照顾她时温柔的眉眼。
梦醒来，徒留一室清冷。
秦久久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她比谁都清楚，顾祈诺要真的想要找到她的话，那么这一年她就绝对不是在米兰度过。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没有找到她，那么，沈素莲的存在，就让她永远无法原谅。
是的，无法原谅。
却无关情爱。
她合上眼，略带疲惫。
秦久久和顾祈诺，早已经成了过去式。
她现在支撑下去的全部动力，就是念念那个孩子。
如果念念真的需要一个父亲的话……
罢了，等回国后，彻底和过去了断，也许就该开始她的新生。
也许她也能尝试着有一个爱家的丈夫，爱不爱她都没有关系，只要他能对念念好，她就全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