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被算计
“这么多饥饿之人,姑娘难道没有一点仁慈悲悯之心么?也许您不在乎这一点粮食,但是这点粮食对于这些流离失所的可怜孩子可是续命的东西。您若不需要这些粮食,尽可做做好事,积攒些阴德,将这些粮食送给需要的人。”这书生还算是懂些道理,但这一番话说的刻薄至极,摆明是在骂如月缺德。
如月拉了安乐的手,示意安乐不必担心,非但不恼,反而笑意盈盈的盯着那书生。
“这位先生还算明理,那么小女子就请先生来说说理。”如月又是一脚踩在了包子上,故意去激那书生。
果然还是个沉不住气的年轻人,若不是尘土满面定能看见面上气恼的潮红。拨开了挡在身前的人,几步跨到如月跟前。
“在下只是区区一介流民担不起姑娘这‘先生’二字,圣人有云:待人宽仁。在下到想听听姑娘要说的什么理。”
如月心中笑这书生,竟要以圣人之言佐证,可见并不是一个自信之人,偏偏还要跳出来同自己辩理,定是气急。
“我先前几日,日日都施舍些包子给这些孩子,虽不指望能得到什么回报,却连一声感谢也未曾听到。知恩不报可是占理?”
“哼,只是区区几个包子,这些又都只是孩子。施恩不忘报才是君子所为。”这落魄极致的书生对于如月施恩图报的想法颇为不屑。
“对于久饿之人,那一个包子代表了什么详细先生要比我清楚的多。那几个包子对于我就同‘感谢’两字同这些孩子的关系,无甚重要。我善意的对待这些孩子的时候,他们想没想过不要我的施舍凭借自己的劳动去换回自己的口粮?在我不愿施舍的时候,他们又是怎么做的?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去偷,偷盗被发觉就明抢?”
“这些都只是孩子,又能做什么?至于偷盗……明抢……姑娘说的太过严重了。”这落魄书生已是词穷,仍强撑着一口气强辩。
“孩子就能去偷,孩子就能去抢?孩子就能仗着年幼为非作歹?!”如月的声音猛的拔高,那些哭泣的孩子也都忘了哭泣,瞪大着眼睛看着如月。
“姑娘……姑娘说得太严重了。”那书生也看见了那些孩子去抢夺如月怀中的包子,此刻也找不出什么言辞来辩驳。
“我自是不能指望这些孩子能回报我什么,但是他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赠饭之恩么?”如月将自己和安乐的袖子扁起来。原本白皙的小臂和手腕上布满了一道道污泥和被抓挠出的一道道,带着血丝,黑黑红红的很是刺目。
“他们……他们只是饿极而已。”侧过脸去,在泥污的掩盖下,落魄书生的脸又可疑的红了,也不是因为羞的,还是因为词穷。
“饿极这一整日为什么不出去寻些吃的?为什么不去寻些活计转些吃食,等在这里一整日还不是为了等我回来施舍?”如月将袖子放了下去,这一句话一点余地也没有留。饶是面上布满了污泥,依然能看见那落魄书生面上的涨红之色。
“饿极不是借口,年幼也不是理由。谁都不愿背井离乡的流浪,但是流浪不代表就要颓废,就要失掉尊严,就要失掉生活的全部希望。今日这几个包子是希望这些孩子能够记住只有付出才能有回报,想要的东西始终要靠自己双手的劳动去换取。”
“老朽读书不多,今日算是受教了。姑娘大才,明理宽仁,老朽佩服,我们流浪多日,已是一无所有,希望能够跟随姑娘,只求温饱。”人群中走出一名老者,想来是这些流民中最有威信的长者。
“我等愿意跟随姑娘。”那老者冲着如月跪了下去,其他人包括那个跳出来跟如月辩理的书生全部都跪了下去。
“老人家快快请起,这不是折煞我了。”如月快步上前,就要搀扶起老者。
“姑娘若不答应,我等便长跪不起。”那老者执意不肯起来。
目的其实已经达到,如月在心中已是雀跃,面上却还要做出迟疑的样子。
“这……”
“我等愿意跟随姑娘!”这一声呼喝甚是齐整,倒叫如月一喜。这几日便观瞧出,住在这破庙里的这些流民应是一个家族的,即使是在这般困难的境地依然能够保持尊老爱幼,秩序井然。也就是冲着这些人的教养,如月刚刚才敢用这样的方法去激这些人。却不想这些人比自己期待中更好一些,但这份团结就着实让人佩服。
“老人家快快请起,我……答应便是……”如月就坡下驴,再推辞下去就显得太刻意了。“我能保证大家衣食无忧,甚至可以保证将来让大家过上比以往更富足的日子,但是我自有我的规矩,有我的行为准则。若是他日有人志趣不同,梅如月亦不会阻拦,大可离开。”
“我等愿意追随梅当家,任梅当家差遣。”众人再一次跪了下去,诚表决心。
谁能想到这个破庙会成为流传百世的神秘地点,谁能想到破庙中那个胆大的流民孩子会成为武林的神话,谁能想到破庙中跳出来同如月辩理的落魄书生会成为天下第一算,谁能想到破庙里的这些流民会成为通吃黑白两道的左氏家族,谁能想到情报网、商业网遍布天下的商天下的传说也从这破庙开始。关于这种种暂且按下不表,故事继续。
见如月应了下来,那老者便搭着如月的手起身,凑近如月小声道:“如此可算是如了姑娘的意?”
如月大惊,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那老者一身破烂衣衫,蓬头垢面的,也不知有多少日子没有梳洗过,周身散发出阵阵酸臭的味道。那双眼睛微微凹陷下去,一扫连日来的颓废和麻木,精光四射,目光犀利而内敛。
真是只老狐狸,如月心中笑意难忍。“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