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又遭绑架
马车摇椅晃的,罗君颂晕得几乎要吐了。“紫鸢,我想下来走一走。”
紫鸢吩咐车夫停下来,扶着罗君颂下了车。这里还在山脚下,一仰头就可以看到山腰里零星的村落,袅袅炊烟和山间的雾气糅合在一起,真有如仙境。
罗君颂叫车夫就在原地等着,然后往那村落走去。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她就和江湖中的人打交道,还没有真正见识普通人家的生活,她很想去看看,想了解普通人是怎么生活的。紫鸢跟在后头道:“姑娘要去哪儿?”
罗君颂道:“紫鸢,我随便走走,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不要跟过来。”
紫鸢见罗君颂要去的方向似乎是村子,整条路都在视线所及范围之内,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便由着罗君颂去。
因为连日来都没有好好吃个饭睡个觉,罗君颂刚爬了一小段山路就觉得体力不支,双腿发软了。这山林比在山脚下看到的要浓密得多,四周没有人烟,时不时会有鸟儿扑腾而过。她坚持走了一会儿,实在走不动了,便在一旁的一截断开的树桩上坐着休息。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捂住她的嘴,她吓得拼命挣扎,随即脑后一阵剧痛,便再也没有知觉了。
紫鸢一直盯着山路看,但是树林太茂密,罗君颂的身影很快就隐入到丛林中去了。紫鸢有些不放心,叫车夫上去把罗君颂接回来。车夫去了半天,匆匆忙忙回来说:“没看到罗姑娘。”
紫鸢吓坏了,也上去寻了一遍,一直找到有人家的地方,都说没有看到有个姑娘上来。紫鸢急得哭了起来,车夫道:“先回去报告谷护法。”
紫鸢无法,也只得如此。
罗君颂醒来的时候感觉头还在疼,脑袋里蒙蒙的。她躺在一张铺板上,铺板上只垫了一张草席,感觉很粗糙。罗君颂费力地支起身体,仔细打量四周。这里好像一间普通的民房,桌椅板凳一应俱全,但都很简陋。土墙上什么都没有,墙壁斑驳陆离,显得很陈旧。一扇格子窗虚掩着,窗纸上有许多破洞,有一些光亮微微透进来。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衣裳完好无损,只是多了许多尘土。她慢慢下床,走了几步,似乎没什么大碍,就是头有点儿晕,后脑勺隐隐作痛。她推了推满是裂痕的木门,门上发出吱呀的声音,但是打不开,显然外面被锁上了。她转而去推窗子,窗子只开了一条缝就再不动了,外面似乎也被钉死了。
我又被绑架了吗?罗君颂自嘲地想着。上一次被绑架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去年冬天吧,据说当时绑架她的人是玄光教的叛徒。那么这次又是谁呢?为什么要绑架她?罗君颂静下心来细细分析,她去蓝济那里是临时起意,中途下车也是心血来潮,绑匪不可能守在那个地方等着她出现。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绑匪一直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然后尾随在她身后伺机而动。如果今天她没有落单的话,对方恐怕还会继续等待机会。可是把她绑架来有什么用呢?勒索?她能值几个钱呢?而且更重要的是找谁勒索,找谷安鸿吗?她算是谷安鸿的什么人呢?不,不可能是勒索。难道是威胁?把她作为人质威胁相关的人,谁与她相关?她一介孤女,无亲无故,谁会在乎她的生死?也许在乎她生死的人有,但是绑匪如何知道她与他们的关系?只有认识她的人才知道。但不知道这认识她的人究竟是认识现在的罗君颂还是认识过去的罗君颂。现在正是玄光教对抗玉皇城的重要时期,绑匪会不会跟玉皇城有关呢?
罗君颂透过窗子上破洞努力向外张望,外面似乎都是树,密密麻麻的树,这间屋子应该是建在山上的,那么她应该还在少室山。又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少林寺的眼皮子底下绑架她?
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罗君颂警觉地坐在床边,死死地盯着那门。门开了,先进来的是个庄稼汉模样的人,一身粗布短衫,蜡黄的脸色。这汉子的身后是一个穿淡蓝色长衫的青年,修长的身材,五官甚是端正,只是脸色有些沉郁。
青年看见罗君颂坐着,淡淡道:“你醒了?我的人下手很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罗君颂觉得这青年跟她说话的语气似乎是认识她的,看来应该是亡魂罗君颂的旧识了。她摸摸额头,道:“我的头很痛。”
青年眉头深锁地走到她跟前,微微前倾了上身,道:“能认出我来吗?”
罗君颂摇摇头。
青年仿佛自言自语道:“看来传言是真的……”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两道浓眉几乎要打结了。“算了,你先吃点东西吧。”他吩咐那庄稼汉模样的人去端饭菜来,自己则在罗君颂身边坐下。
罗君颂浑身戒备地盯着他,但是这青年似乎很自重,只是闷闷坐着。
饭菜很快就端来了,青年道:“快吃吧。”他转而坐到桌子旁,招呼罗君颂过去吃饭。
罗君颂估计这饭菜不会有问题,而且她也确实饿了,索性大大方方吃起来。
青年就一直看着她,自己并不吃。等罗君颂吃完,命人收拾了碗筷,他才徐徐道:“一点也想不起我了?”
罗君颂仔细打量他,说实话,这个青年长得还是很英俊的,言谈举止都很得体,给人的感觉相当好。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个绑匪。
看到罗君颂的反应,青年似乎非常失望,默然片刻,道:“我叫白宣,是你的未婚夫。”
罗君颂吓了一跳,为什么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之后会突然蹦出个未婚夫来?“你骗人!”这是罗君颂的第一反应。
青年苦恼地哼了一声,“我们七年前就订了婚,后来你全家遇难,你被送到了你姑妈那里,一年前你和姑妈一家出海,结果遇上海难,你一个人生还。是不是?”
他说的都是事实,但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青年接着道:“我早就听说你失忆了,我原本还以为你是装出来的,但是过了这么久,连谷安鸿都开始信任你了,看来你不是装的。”
罗君颂立刻警觉起来。如果说这个叫白宣的青年连谷安鸿和她的事情都知道,那么他的身份就很耐人寻味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罗君颂问道。
“我叫白宣,是你的未婚夫。”
“你跟白玉皇有什么关系?”罗君颂大胆试探道。
白宣脸色陡变,失声道:“你还记得一些?你知道我爹?”
原来他是白玉皇的儿子。看来真的跟玉皇城脱不了干系。“白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是听说玄光教正在跟白玉皇对抗,所以就联想到白玉皇了。你把我抓来有什么目的?”
白宣凝视她道:“你跟谷安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难道真的喜欢上他了?你已经把过去统统忘干净了?”
“过去?我的什么过去?”罗君颂心里有些激动,她隐隐感到有关亡魂罗君颂的更多秘密将会从这里解开。
白宣语气沉重道:“他们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嗯,自从我经历海难失忆之后,我的一切都是重新开始的。我不知道我的过去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我的家人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你能不能都告诉我?”罗君颂小心翼翼地编织着谎言。对于亡魂罗君颂的过去她已经知道了很多很多,但还不是全部。她希望白宣能全部告诉她。
白宣长叹一声,道:“这么多年的事情怎么都告诉你呢?”
“要不然先说说我们订婚的事情。”
白宣点点头,慢慢说起来。原来在亡魂罗君颂十四岁那一年,罗家和北方的玉皇城结下了姻亲关系,双方约定等罗君颂满十六岁了就为二人举行婚礼,但是没有想到就在那一年罗家庄遭遇灭门之灾。那时玉皇城以为罗君颂也已经死了,便将此事搁置,却没想到三年前罗君颂突然主动联系上玉皇城,请玉皇城帮忙报灭门之仇。
白宣道:“我爹答应为你报仇,但条件是你得想办法除掉谷安鸿。”
罗君颂一惊,不等他说完,便问道:“为什么要除掉谷安鸿?”
“我爹想让玉皇城控制整个北方,但那时玄光教的势力远大于我们。虽则如此,玄光教内部矛盾重重,陆远峰的弟子们个个怀有异心,本不足为惧,但是陆远峰的关门弟子谷安鸿武功天分极高,对玄光教也最忠心,一旦把他除掉,陆远峰就失去了最可靠的人,要打压玄光教就不难了。你当时满口答应,我爹也兑现了承诺,很快就帮你报了仇。”
罗君颂心头又是一惊,“你说我的家仇已经报了?仇人是谁?”
“就是邙山七鬼。你们家本来是做海盗起家的,邙山七鬼贪图你家的财富,所以勾结了其他的海盗将你们全家杀害,还掳走了不少金银钱财。他们做得十分隐蔽,再加上你们全家一个活口没有留下来,江湖上便盛传是夜魔所为。那时我们也以为是这样,后来你才说出了真相。”
罗君颂暗想,原来冷秋是被冤枉的,但是他当时确实在场,为什么不出手相救,却眼睁睁看着罗家人全部被害呢?对了,罗家的人是杀害冷秋全家的凶手,亲眼看着凶手被人杀死,也就等于是为他的家人报了仇。这么说来,冷秋救了罗君颂已经是给罗家一个恩情了。
“白宣,你相信我有本事除掉谷安鸿吗?”罗君颂问道。
“当时你已经想好了主意。陆远峰的孙子陆隐川与谷安鸿年龄相近,都有可能继承教主的位子,你说你可以挑拨这二人相斗。如果输的人是谷安鸿,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如果输的是陆隐川,陆远峰也不会轻易原谅谷安鸿。”
这个亡魂罗君颂的心机还真是深,怪不得她会勾结玄光教中的叛徒不断制造是非。可是事情的发展好像根本不是她预想的那样,陆隐川和谷安鸿非但没有斗起来,反而好像关系很融洽似的。
罗君颂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但她还有一点不明白,罗君颂后来又为什么会找上冷秋呢?不,也有可能找冷秋在前。找冷秋的目的她后来从冷秋那里知道了,但总觉得很多事情说不清楚,冷秋可能也没有完完全全地告诉她。
“白宣,我从玄光教的人那里听说,我跟夜魔似乎也认识,真有此事吗?”
白宣点点头,道:“你如何跟夜魔认识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夜魔一再阻拦我们和你见面,这里头肯定有原因。”
原来冷秋知道亡魂罗君颂和玉皇城的关系,那么他为什么要阻止玉皇城的人和她见面呢?冷秋一定还知道很多事情,但是都没有告诉她。他为什么要隐瞒?罗君颂知道要弄清所有的事情,最关键的人物还是冷秋,她一定要再找冷秋问个清楚,否则她不可能从这个泥潭中彻底抽身。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你现在把我抓来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白宣道:“我们一直试图跟你联络,但是玄光教把你看得太紧,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后来我们的人探听到你和谷安鸿关系密切,而且你正好和谷安鸿一起来参加武林大会,我才有机会找到你。君儿,我爹是个很好强的人,你和谷安鸿之间的传言让他很生气。我想你是因为失忆了才会被他们控制,如果你恢复了记忆,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其实真是要抓你的是我爹,我想在他跟你见面之前先告诉你一声。不管我爹提出什么要求,你都要答应,我自然会为你周旋。”
罗君颂看的出来,白宣对她情意很深。她虽然有些感动,但不能意气用事。幸好她不是那个亡魂罗君颂,否则一切会变得更加复杂。不知道谷安鸿是否知道她被绑架的消息,紫鸢他们找不到她,应该会告诉谷安鸿吧。但她又担心万一她和谷安鸿相恋的事情被发现,谷安鸿的处境可能会更加不利。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先前那个庄稼汉又进来了,道:“公子,城主已经到了。”
白宣站起身,道:“我们出发吧。”
“我们要去哪里?”罗君颂不安道,她很担心他们把她带到很远的地方,那样谷安鸿要找她就很不容易了。
“我们进城去。”
“现在去吗?到晚上城门都已经关了。”罗君颂吃惊道。这里离洛阳城可有几十里路啊。
“我们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得赶紧动身。”白宣说完,命人给罗君颂化装。
很快,罗君颂就被打扮成一个农妇的模样,换上了粗布衣裳,脸上还抹上了灰尘,最要命的是她的肚子上还绑了一个枕头,装成即将分娩的孕妇。真亏他们想得出来!估计以她现在这模样,就是谷安鸿站在她面前也发现不了。
化装完毕,白宣道:“你跟铁柱一起走,我会跟在你们后面。路上不管遇到什么人都不要搭话,否则……”他的脸色变得很阴沉,罗君颂知道这是在警告她。
此刻一切都由不得罗君颂愿意不愿意了,她只能按照白宣的要求,坐上一头小毛驴,由铁柱牵着往洛阳城进发。罗君颂估计按他们这速度,要到洛阳城恐怕都是第二天了。
蓝济很郁闷很郁闷,他快快活活地过了三十年,却在这一年里无数次地感到郁闷。他觉得第一要怪的就是冷秋,如果冷秋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罗君颂在一起的话,他为什么要对罗君颂表现得那么关切呢?明知道罗君颂真的喜欢他,他为什么又要逃避呢?蓝济真的后悔死了,早知如此,离开贵阳的时候就应该把罗君颂直接绑到莱州天圣宫的总坛去,管他什么玄光教,管他什么玉皇城,反正他对这些江湖事从来不过问不关心。但是现在,一切都不能回头再来一次了。
“宫主,玄光教大护法谷安鸿求见。”蓝岭在门口禀道。
“谁要见我?”蓝济坐直了身体,微微吃惊道。
“玄光教护法谷安鸿,他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蓝济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谷安鸿跟他向来不对路,罗君颂前脚才走,他后脚就来,难道又是罗君颂出了什么事?“快请。”他嘴里说着,人也迎了出去。
谷安鸿脸色苍白,眼神中有着无法掩饰的仓皇。蓝济一眼就看出来了,惊问道:“小颂出事了吗?”
“蓝宫主你知道?”谷安鸿沉声道。
“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小颂出事了?如果是跟小颂无关的事,我不想跟你谈。”蓝济很不客气道。
“罗君颂失踪了。从你这里离开后,半路上就失踪了。”
蓝济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上次玄光教的叛徒绑架了罗君颂,他听从了罗君颂的劝告,没有插手,这次又是哪个嫌命长的家伙绑架了他的小颂?他这次绝对绝对不能饶恕。
“是不是玄光教的叛徒做的?”蓝济厉声责问道。
谷安鸿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第一,那些叛徒不具备这种能耐,他们的营地防守十分严密,如果有叛徒在周围活动,不可能发现不了;第二,他们绑架罗君颂又有什么用呢?虽然罗君颂在他和陆隐川的心目中非常重要,但是别人并不知道;第三,很多人都知道罗君颂跟夜魔关系非同一般,这么做,最可能的结果是招来夜魔,这难道是叛徒们想要的?
听了谷安鸿的分析,蓝济更加不安起来。“照你这么说,应该是外人所为了。”
谷安鸿凝重地点点头,道:“会不会是冷秋所为?”
“那不可……”蓝济几乎不假思索道,但随即又停住,“你说夜魔冷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谷安鸿默然片刻,道:“蓝宫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冷秋就在这附近,是不是?”
蓝济干笑两声道:“这个我怎么知道?”
谷安鸿阴沉着脸,冷冷道:“阁下身边曾经多次出现过一个人,罗君颂每次见到那个人就会显得很不自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就是冷秋。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冷秋是夜魔城的主人,但我相信他绝不是十几年前搅得江湖人心惶惶的那个夜魔,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我说的对不对?”
蓝济想笑,但有点笑不出来。谷安鸿的眼睛太毒了,不,应该说他是从罗君颂那里发现这个秘密的,因为他对罗君颂观察得太仔细了。“好吧,就算是这样,冷秋为什么要带走罗君颂?”
谷安鸿蓦地有些泄气,脸色也黯淡了许多。“如果是,才有理由可言,如果不是,就没有必要说了。”
“这个我确实不知。”
谷安鸿颔首道:“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蓝济巴不得他赶紧离开,然后好去找冷秋,说真的,他真的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冷秋做的。
谷安鸿前脚才走,蓝济后脚就跑到后堂找冷秋。冷秋正在闭目练功,端坐得如同石像。蓝济站在门口观察了他一下,觉得不可能是冷秋所为,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冷秋。
“有事吗?”冷秋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问道。
“刚才谷安鸿来过。”蓝济道,继续观察他的反应。
冷秋的眉头很轻微地跳了一下,“他找你何事?”
蓝济心念一转,笑嘻嘻道:“他是来找你的。”
冷秋的眉头很快皱了起来,“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蓝济把刚才谷安鸿通过罗君颂的反应进行的猜测说了一遍,冷秋的眉头皱得更深。
“他为何找我?”
蓝济悠悠道:“找你要人。”
“有话就一次性说完。”冷秋有点不耐烦,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蓝济看出冷秋已经开始发火了,赶紧道:“罗君颂离开这里不久后就失踪了,他怀疑是你带走了小颂。”
冷秋脸色一僵,沉声道:“她在哪里失踪的?有多久了?”
“上山的半路上,差不多快三个时辰了。”
“赶紧联络老怪物,去现场看看,应该能发现什么线索。”
蓝济不敢耽搁,赶紧出去了。他原本以为真的是冷秋带走了罗君颂,还想跟冷秋开开玩笑,但现在看来,连冷秋都如此紧张,只怕小颂的处境堪忧。
罗君颂坐在小毛驴上一颠一颠的,几乎都快睡着了。铁柱走得还真快,拉着小毛驴一路小跑。看样子,城门关闭之前他们就能抵达。
天色渐渐朦胧起来,巍峨的洛阳城似乎已在不远处了。前方有条岔道,铁柱把小毛驴赶上了岔道。
“我们不进城么?”
铁柱看了她一眼,似乎应了一声,但罗君颂听得也不真切。小毛驴渐渐走进密林深处,沿着坡道缓缓向上。路越来越偏僻,小毛驴走得有些吃力了。铁柱让罗君颂下来,道:“就快到了。”说完,却停了下来。
没过多久,白宣就赶了上来,道:“把衣服换了吧。”
罗君颂迫不及待地把绑在肚子上的枕头取了出来,装成孕妇的样子让她太窘了。白宣把她先前穿的衣服还给了她。罗君颂也顾不得雅不雅,赶紧往身上一套。
白宣命铁柱带着小毛驴离开,然后自己领着罗君颂继续往山上走。
大约走了二里路,就见到一座规模很小的庄院,有矮矮的院墙,三间各自独立的厢房,正中间的厢房还配着两间耳房,很像一个效人家的房子。
白宣上前拍了拍门,很快一名老管家似的男子来开了门,朝白宣微微欠身道:“公子回来了,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白宣点点头,径自走了进去。罗君颂紧紧跟着他,一直来到中间的大厢房门口。
白宣道:“爹,我把君儿带来了。”
“嗯,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很威严的声音。
罗君颂不禁皱了皱眉头,感到一种令她不安的压迫感。
两人进到屋里,罗君颂还没有看到白玉皇,却先看到一名明艳照人的少女站在门口。
少女的目光在罗君颂的脸上微微停留后,粲然笑道:“大嫂,好久不见了。”
罗君颂顿时觉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感觉自己仿佛一下了老了十岁似的。
“小雅,不可顽皮。”那威严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少女俏皮地冲罗君颂眨眨眼,小声道:“我先出去了,晚上我们再慢慢聊。”说完,一下子就晃了出去。
白宣领着罗君颂进到里间,这里似乎是间书房,有书桌书柜,没有床。白玉皇就坐在书桌后面静静地看着他们。
罗君颂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人年纪不过四十来岁,丰神俊朗,器宇不凡。如果不是留着胡须,按照现代人的标准看,还真算得上是个资深帅哥。
“罗姑娘,别来无恙啊。”白玉皇微微一笑,温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