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糊涂的见面
因为谷安鸿说过，可能会有人想跟她见面，罗君颂不敢大意，整天呆在练功房里不敢随意离开。不过一直快到正月十五，似乎还没有什么人找上门来。
元宵节原本是个热闹的节日，但是紫砚崖上的弟子大多是要回家的，便反而显得格外冷清。这天罗君颂刚吃完晚饭，就有一顶两人抬的软轿来接她。负责接她的是光明堂的管事沈幸，四十来岁年纪，一脸愁容。罗君颂乍一见吓了一跳，这个人她觉得挺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她在二十一世纪见过，还是这个罗君颂的身体见过。唉，混乱了混乱了！
沈幸说奉教主之命带她去刑堂受审。罗君颂不怎么担心，也许几天前她对这件事还有些排斥，那么现在她没什么可怕的了，因为谷安鸿是她的主人，他会帮她搞定一切。罗君颂大大方方坐上轿子，在关晓莹的陪伴下往光明堂去。
一路上黑漆漆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关晓莹忍不住问道：“沈管事，不是说去光明堂吗？方向好像不对。”
罗君颂立刻警觉起来。
沈幸苦着脸道：“教主吩咐先去别的地方等一等。”
前面的路越来越黑，越来越险。罗君颂能感觉到他们在下山，因为轿子是往下倾斜的。他们会去哪里呢？如果下山的话应该是往山崖的后方去的，那里地势险要，杳无人烟，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她越想越觉得不妥，叫道：“哎哟，我肚子痛，停一下，停一下……”
轿子停了下来，沈幸慢条斯理道：“姑娘有何吩咐？”
“我肚子痛，想解个手。晓莹，你陪我去找茅厕吧……”她朝关晓莹使使眼色。关晓莹会意，赶紧伸手去扶罗君颂。
这时，沈幸忽然扬手往关晓莹后颈窝一拍，关晓莹顿时委顿在地，不能动弹。罗君颂吓坏了，一动也不敢动。沈幸嘿嘿一笑，招手命轿夫继续前进。
罗君颂扭着头看见关晓莹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看不到了。她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颤声道：“你们真的是刑堂的吗？”
沈幸嘿嘿笑道：“当然不是。你别怕，有人想见你，见完了面我还送你回来。”
罗君颂听他的声音也觉得有点儿熟，她使劲儿地想，越想越觉得应该是她在这个时空见过的人。他究竟是谁呢？
树林深处出现了一盏灯笼，灯笼晃了三圈。沈幸也把手上的灯笼晃了三圈。树林里闪出三个人在前面领路，罗君颂感觉到他们进来一座山洞，明显不像外面那样冷。所有人的脚步都很轻，只听得到轿子嘎吱嘎吱的声音，一种带回响的声音。山洞似乎还有点儿深，走了好半天都没停下来。罗君颂借着火把的光亮能够看到附近的石壁，石壁上有很明显的人工痕迹。
忽然，她看到前方有熊熊火焰，火光映照着整个山洞亮堂堂的。轿子终于停了下来，罗君颂颤颤巍巍地下来，不安地看着山洞里的一伙人。这些人大多是中年，只有两三个年纪稍轻。从衣着上看，都甚是讲究，应该不是玄光教的普通弟子。沈幸朝这些人呵呵一笑，道：“货带来了，各位慢聊。”说完，领着轿夫退了出去。
其中一个年纪约摸在五十上下的老者上前道：“罗姑娘，得罪了。”
罗君颂愕然地瞪着他，“你们是谁？”
众人顿时哗然，有几个似乎脾气比较暴躁的甚至跺脚拍打石壁。
老者道：“姑娘当真失去记忆了？连老夫也不认识了？”
罗君颂忽然想到谷安鸿提醒她的话，看来真的有人迫不及待地来找她了。她该怎么办？装傻？继续装傻？
“赵师兄，干脆跟她明说了。”另一个年纪略小些的中年男子道。
“好，时间紧迫，我们长话短说。”老者道，“我们跟罗姑娘都是老熟人了，以往姑娘没少从我们这里得过好处，如今教主突然说要搞什么清理门户，弄得大家人心惶惶。说实话，哪个人心里没有个小算盘？但是大家都是识时务者。教主虽然年轻，毕竟是老教主的嫡孙，也是我等的师侄，我们岂会做出叛教之举？过几天姑娘就要指认叛贼了，姑娘可要公道行事啊。”老者说道。
中年男子道：“罗姑娘向来聪明伶俐，应当分得清亲疏远近，我们可是你以前十分仰仗的人……”
“那刺杀我的人……”罗君颂沉吟道。
“那跟我们无关……”
“绝无此事……”众人纷纷嚷道。
罗君颂暗想：这些人肯定是曾经反对过陆隐川的，只不过没有明确的行动，所以担心遭到清洗。如果他们真的试图刺杀我，此刻也不会在这里说这些话了。她微微一笑，道：“原来各位师伯担心的是这件事。大家只管放心，我们现在应该算是一家人了。你们没有听说吗？我现在可是谷护法的随从呢……”
众人笑着连连点头。
“谷护法说了，是不是叛贼不是哪个人说了算的，要有可靠的证据，否则误伤好人岂不伤了大家的忠诚之心？如今凡是刺杀过我的人都已经被抓住了，这些人罪行昭彰，肯定逃不了，至于其他人嘛……陆教主也说了，只针对个人，不追究连带责任。所以，就算各位师伯跟那些人熟识也不会被连累的。大家就放心好了。”
众人都舒了口长气。
罗君颂接着道：“既然各位师伯都是清白的，以后就越发要谨言慎行，一心一意忠于玄光教，拥护教主，不要再轻易被人挑拨，做出不利于教众团结的事。”
“是是是……”众人连声道。
“不过我真的不记得你们了，各位师伯能不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老者道：“我是教主的二师伯赵永平。”他指着中年男子道：“这是四师叔侯潜。”
其他人等都是他们的亲信和弟子。罗君颂也记不住那么多名字，只记住这两个师叔伯的名字相貌，回头打算跟谷安鸿如实交代。她又想起那个沈幸来，“刚才带我来的人是谁呢？”
赵永平面色尴尬道：“我们要见姑娘不容易，所以拜托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罗君颂暗想：这些人既然都是陆隐川的师叔伯，为什么这么怕我呢？那个罗君颂本身就有叛教嫌疑，都自身难保了，这些人难道还指望她能救他们吗？她心里有许多疑惑，打算见到谷安鸿之后再说。
众人见罗君颂态度已经明确，都安下了心，拍手叫沈幸进来，让罗君颂重又坐上轿子。
轿子出了山洞，又走在山路上。罗君颂心头一动，道：“老怪物……”
沈幸回头朝她嘻嘻一笑。罗君颂豁然明白过来，笑道：“真的是你？我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声音也熟呢，原来你就是上次假冒……”她忽然闭了嘴，生怕说出冷秋的名字来。
这个沈幸确实是老怪物假扮的，他嘻嘻笑道：“小丫头记性真是不好，现在才想起来。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呀？”
罗君颂叹道：“我也想尽快，但是好像找不出什么理由来。不知道蓝大哥他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老怪物道：“别急，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再来把你弄出去。谷安鸿那小子精得很，你要小心提防着，别被他牵着鼻子走。”
罗君颂奇道：“你也认识谷护法？我也知道他很精明，不过他对我应该不会有坏心吧？我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等把这里的事情交代完了，我就会离开，他也已经答应我，会放我走的。”
老怪物呵呵笑道：“小丫头长大了……”
罗君颂觉得他这话说得古怪，好像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似的。说不定能从他这里知道更多关于亡魂罗君颂的事情呢，以后有机会要好好问问。“哦，对了，跟我一起出来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放心，没事，这会儿差不多快醒了。见了谷安鸿该怎么说知道吗？”
罗君颂刚想说“知道”，但转念一想，老怪物这一茬怎么说？如实说肯定不行，但是……
老怪物笑道：“我教你一个说法，就说被人掳走了，什么也不知道。”
罗君颂失笑道：“这哪里骗得过谷护法？”
老怪物道：“我给你吃一粒迷，药，你就会昏睡过去。他们不相信也不行。今天晚上的事情跟谁都别提起，心里有数就行了。”
罗君颂踌躇道：“这样会不会对玄光教不利？他们要是真的叛贼……”
“傻丫头，这样对你才有利呀。你以前做过的那些事要是都抖出来，你还能活命吗？牵扯的人越少越好。就凭那几个人，伤不到陆隐川，你放心好了。”
罗君颂想想，觉得他的话确实有道理。那就装傻，装傻到底好了。
老怪物递个罗君颂一粒小药丸，罗君颂不假思索地吞了下去，不一会儿，她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谷师叔，君儿又被人劫持了。”陆隐川惊慌失措地找到正在闭目调息的谷安鸿。
“哦，她现在人在哪里？”谷安鸿睁开眼睛问道。
“被人发现在后山，现在还昏迷不醒。跟她在一起的关晓莹也被人点中穴道，倒在了路上。”
谷安鸿皱起眉头，沉吟道：“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罗君颂已经被带回了练功房，药性还没有过去，所以睡得很沉。关晓莹焦虑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昏迷后罗君颂究竟遭遇了什么。她不禁责怪自己太没用，一定会被谷护法看轻的。
陆隐川和谷安鸿匆匆进来，关晓莹忍不住想哭，眼睛红红的。
“是怎么回事？”谷安鸿问道。
关晓莹便把光明堂的人来接罗君颂，后来把她打晕的事情说了一遍。陆隐川道：“我根本没有派人来接君儿，光明堂是有个管事叫沈幸，但他绝不敢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有人冒名顶替。”
谷安鸿颔首道：“能够通过总坛的重重关卡，还出手伤人，来人的本事不小。马上派人暗中调查，你们暂且不要透露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关晓莹连连点头。陆隐川还想说什么，终于忍住了，只是忧虑地看着罗君颂。
谷安鸿道：“不是说已经叫林大夫看过了吗？只是一般的迷药，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关晓莹，你和教主回至玄堂去，这里有我就够了。”
陆隐川看了关晓莹一眼，点点头，道：“这里就交给谷师叔了，如果君儿醒来，就马上叫人告诉我。”
“嗯。”谷安鸿待他们离开后，轻轻掩上门。他走到床边，仔细打量罗君颂，暗想：究竟是什么人做的手脚呢？
罗君颂缓缓睁开眼睛，头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她转动眼珠子，发现自己就躺在床上，旁边还有个冷眼看着她的谷安鸿。“啊？”她忍不住失声道。
“醒了？之前被人带到哪儿去了？”谷安鸿冷冷道。
罗君颂心里一慌，这个谷安鸿盯人也盯得太紧了吧，连一点思考的时间都不给她。
罗君颂的迟疑让谷安鸿疑心更重，他沉下脸，道：“为什么不马上回答？”
罗君颂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有个什么光明堂的人带我去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我问他要带我去哪里，他也不说，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
“瘦高个儿，天太黑，看不清楚长相，大概有四五十岁。哦，他说他叫沈幸。我想关晓莹也没怀疑，应该是不会错的。”
谷安鸿低头来回踱了几步，道：“别忘了我是你的主人，任何事情都不可以瞒着我，知道吗？若是让我知道你没对我说实话，你的下翅很惨。”说完这话，命人叫来玉凤留在这里照顾她，然后出去了。
罗君颂暗暗吐了口长气。谷安鸿的眼神太犀利了，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似的。不过，她真的能瞒过谷安鸿吗？而且赵永平等人的行为真的可以不用告诉陆隐川吗？她一想到那个罗君颂曾对陆隐川造成的伤害，就觉得于心不忍。
“玉凤，帮我去告诉陆教主一声，我有话想跟他说。”罗君颂道。老怪物的话固然不错，但是陆隐川有权知道他的属下究竟对他有多忠诚。她作为当事人，如实相告也许才是跟这里的一切撇清关系的最好办法。短暂地考虑之后，她决定还是告诉陆隐川真相。
过了一会儿，玉凤回来说教主请她到书房去。罗君颂心想：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我行动不便，还叫我到处跑。但是既然人家教主开了口，她也不好摆架子不去。当下叫玉凤打了灯笼，前往书房。
好在书房离谷安鸿的练功房只隔着两条回廊，转了四五个弯就到了。书房里灯光幽暗，陆隐川站在门口似乎有些焦虑。罗君颂忍不住抱怨道：“我腰都疼死了，还让我跑这么远……”
陆隐川忽然上前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道：“谷师叔在里面。”接着他又稍稍提高了些声音道：“我怕曼瑛看见我总往你那里跑，又会不高兴。”
罗君颂本来还对陆隐川的举动而不知所措，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隐隐明白了几分。她也大声道：“你明知她会不高兴，为何又要见我，那我走好了……”作势要离开的样子，趁机从陆隐川怀里挣了出来。
陆隐川拉住她的手道：“别任性了，进来说话。”他把罗君颂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坐到她身旁，低声道：“想跟我说什么？”
罗君颂瞟了一眼书房的内室，微微扬高了些声音道：“苏曼瑛不会在里面盯着你吧？”
陆隐川苦笑道：“怎么会……”却朝罗君颂眨眨眼，点了点头。
罗君颂心思飞转，故意把声音稍稍放低了些，道：“表哥，你不是说怕苏曼瑛看见我们在一起吗？你这里不是有间暗室，我们到里面去好不好？”
陆隐川微微一怔，随即露出赞许的微笑，道：“好……不过里面有点儿乱，我先收拾一下，你在外面等一等。”他冲罗君颂使了个跟过来的眼色，罗君颂会意，笑眯眯道：“我帮你收拾……”
陆隐川故意阻拦罗君颂，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极细微的声响，估计是谷安鸿出去的声音。他这才推开内室的门，低声道：“进来吧。”
罗君颂小心翼翼地跟进去，她是第一次到如此隐秘的地方来，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不安，生怕陆隐川情不自禁对她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来。
陆隐川将门窗都闭紧了，才跟罗君颂面对面坐下，道：“为何突然找我？”
罗君颂见他一脸严肃，又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禁有些惭愧道：“关于今天晚上的事情，我没有告诉谷护法，但是我想还是得告诉你。”
陆隐川颔首道：“我也正想找你问个清楚，但是谷师叔似乎有意支开我，我总没有机会跟你说话。”
罗君颂心里一沉，轻声道：“谷护法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陆隐川轻轻叹道：“若说我能有今日，应该多亏了谷师叔，如果他要当这个教主，我定会毫不犹豫地让给他。我也想不明白谷师叔究竟想做什么。”
罗君颂沉吟道：“我也知道他让我做他的仆人别有用意，但是还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这次愿意跟着你到紫砚崖来就是想帮你解决叛徒的事情，所以今天晚上的事我必须得告诉你。谷护法那儿我原本也不想瞒着他，但是事出突然，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所以暂时没告诉他。要不要让他知道，你自己拿主意吧。”于是，把见到赵永平等人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至于老怪物那一节就含糊带过去了，反正她之前也没认出他来，不说也没关系。
陆隐川并不疑心罗君颂，听完她的话，不禁皱眉道：“这么说来，有嫌疑的人还不少。明日公审时，你打算怎么做？”
罗君颂早已想好，坦言道：“常言道：捉贼捉赃。赵师伯他们虽然可能有过不良动机，但到底没有明确的证据，如果单凭我一句话，肯定也难以服众。依我看，不如宽大处理，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再说了，水至清则无鱼。如果清算过头，很多事情也就不好做了，起码身边连个可以使唤的人都没有。反正现在人人都知道我失忆了，若是问起来，我一概说不知道就行了。你觉得这么做行不行？”
陆隐川不由得暗暗佩服罗君颂的见识。这个罗君颂跟以前相比，其头脑与心机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说来也怪，以前的罗君颂要是耍这种心机，只会让人反感，而现在的她却让人感觉聪慧。究其原因，就是目的不同。以前的罗君颂是为自己，而现在的罗君颂却是在为他着想。“君儿，你想得很周到，就照你说的去做。谷师叔那里我自会想办法为你开脱。”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得走了，要不然苏姑娘真的要杀过来了。”罗君颂开玩笑道。
陆隐川苦涩地一笑，道：“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玉凤在外面等我呢。”罗君颂坚持不让陆隐川送她，陆隐川只得作罢。
回到练功房，罗君颂赶紧躺下来。这个罗君颂的身体应该不是很好，老让她有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再加上这半年来总是碰上绑架被劫的事件，身体上确实吃了很多亏。唉！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要受这种折磨呢？今夜关晓莹不在，玉凤就在房里陪着她。罗君颂疲惫至极，很快就睡着了。
眼看就到了公审的日子，这天一早，关晓莹早早地过来，给罗君颂准备好了早餐和药。“罗姑娘，今天要公审，肯定会消耗许多体力，早上一定要多吃些。”
罗君颂谢了她的好意，赶紧先把药喝了。不知是喝得太急，还是怎么回事，药一下肚子，她就觉得胃里翻腾得难受，竟一口全呕了出来。玉凤连忙上前收拾，关晓莹抚着她的背心，道：“慢点慢点……”
罗君颂慢慢调理气息，喘着气道：“没事没事，是我太心急了。”
“我再去拿药来。”
“算了，少喝一顿应该没什么关系。”罗君颂道，端过碗准备用早餐。早餐是昨天她吃过的那种金丝花卷和小米粥，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闻着这些东西她就想吐。罗君颂实在难以下咽，苦着脸道：“我不想吃，待会儿饿了再说吧。”
将近辰时，谷安鸿来了，道：“准备得怎样了？”
关晓莹道：“罗姑娘好像有些不舒服，早上喝的药都吐了，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不知道待会儿身体撑不撑得住。”
谷安鸿蹙起额头道：“东西不合口味么？叫人重新再做就是。”
罗君颂摇摇头，道：“没事，大概是没有睡好，胃口有点差……”一提胃口，她就又想吐了，忍不住干呕起来。
谷安鸿见她脸色发青，不像是作假，命人请林大夫来看看。
不多时，林大夫就来了，给罗君颂把了脉，沉吟道：“像是水土不服的症状……”
“水土不服？前几天不是好好的么？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关晓莹奇道。
“从症状上看很像。先喝几副药调理一下吧……”林大夫话音未落，罗君颂又剧烈地干呕起来，连黄疸水都吐了出来。
林大夫把她吐出来的东西闻了闻，忽然变了脸色，道：“有尸虫的味道！”
众人不由得大惊失色，尤其是罗君颂，第一次听到这么恶心的名字。尸虫是一种专门调教蛊毒用的东西，它可以让处于休眠状态的蛊毒活跃起来，从而达到控制蛊奴的目的。
罗君颂一听是这么回事，更加想吐了。谷安鸿阴沉着脸道：“难道夜魔已经闯入紫砚崖了吗？”
罗君颂心头一动，冷秋，他终于也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