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绝处逢生

燕山而绝望了。

“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奴婢，你是一个皇子，奴婢关心皇子就错了吗？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奴婢，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吗？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奴婢，就可以任由皇子践踏伤害吗？”滚烫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滑下来，印染李玄帧的脸颊，连带他那封藏在内心深处最深的痛苦，一并地被拔了出来，刺得李玄帧心头火辣辣地疼。

他的眼睛里似看到一个温柔娴静的女人，她的笑容浅浅的，温和的，看了不知不觉身上的伤痛便慢慢地愈合了。

每次去上书房读书的时候，她都喜欢抚摸他的头，亲手给他更衣，梳理青丝，亲手喂给他热热的姜汤，每次他回来的时候，她会欣喜地斜靠在宫门口，望眼欲穿地看着他走过来，弯身抱抱他，给他洗漱准备食物，却从来不问他学问学得如何，父皇是不是夸赞了他。

记忆中的她，好像一直都很淡雅，穿得素淡，用得素淡，淡得几乎很少人知道有这么一个惜云殿，忘记惜云殿里还有一位云美人。

直到有一天，素淡的她添了红艳，那是他这辈子最深的记忆，也是最痛的记忆。

那天的她，精心梳妆打扮过，她穿着出嫁女儿的一身红衣霞帔，就站在皇宫最高的寰月楼楼台上。

“帧儿，娘唯一的牵挂，只能下辈子再来还你了，只是这辈子，就让娘先将欠下的债还得干干净净吧。”

她就站在那里，慢慢地绽放她的笑容，展开她的双臂，像翩然起舞的蝴蝶那样，飞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笑得那么灿烂的她，从来没有。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也是最后一次看到。

而留存记忆中的那抹血色，那妖娆的红艳，便从此定格在他的脑海中，再也无法抹去。

那一瞬间，也让他再失去母爱的同时，失去了父爱。

父皇从此避开他，看他的眼神很冷，尽管他已经伪装得乖巧柔顺，还是得不到他的一句夸赞，也得不到他的一个笑容。

其他皇子们表面上对他称兄道弟，私下里根本看不起他，使着方法排挤他，驱逐他走出他们的圈子。

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他的亲娘出生卑微，只因为他的亲娘只是杂役房里一个清扫大院的宫女。

呵呵——呵呵——

他忽而冷笑起来，闭眼仰望蓝天，将热烫的水珠逼回眼眶内。

他看着泪痕布满的燕山而，看见她眼中的挣扎跟绝望，忽而松开了手。

他眼中的红光开始慢慢地，慢慢地消退，理智逐渐地恢复回来。

他手指一动，玄衣外袍飞扬而起，披裹了燕山而的身子，而后背过身去。

“你走吧，离开这里，以后也不要再来了。”他双手蓦然缩紧成拳，没想到会被她看到他失控的样子，本该杀了她灭口的，可是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放她离开。

只因为她说了娘同样说过的话，他放了她，不再为难她。

然被吓坏的燕山而听到李玄帧此时的话，就像是一个死囚犯人获得自由那样地惊喜若狂，她顾不得衣衫不整，披着李玄帧的外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惜云殿。

边跑着，她还不忘记回头探望，生怕李玄帧反悔而追赶上来。

要知道，她可是看到了他真实的一面，还是他极力隐藏的一面，能够得到他大发善心这么一次，那简直比中五百万还要困难。

燕山而心惊胆颤地想着，身后却有人拍上了她的肩膀。

啊——

燕山而像是被蜜蜂蛰了似的，狂跳着尖叫起来。

“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了。”以为李玄帧改变主意的燕山而根本没有胆量朝后看去，她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