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杂耍团血案之超级密室(一)自杀他杀

叮咚!电子广播响了。

“各位旅客,请注意!神户市车站已经抵达!请需要下车的旅客随身携带好您的行李,避免丢失!感谢您乘坐本次列车!”播音小姐声音依旧是那样清脆动听,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

轻挠颞部,潇彬从座位上缓缓起身,脸色僝愁,冲霂蓼苦涩一笑。

“嗬嗬,这么快!”宫崎原活动下颈部,看到蓝佩儿正在闭眸听歌,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心说道,“蓝佩儿小姐,列车到达神户市了!”

可不知为何,蓝佩儿并未领情,反倒杏眼圆睁,猛然娇喝一声,“请别给我说话,我在听音乐!”

“请听我解释,我只是想提醒你……”宫崎原舔舔嘴唇,无比诚挚地解释道。

然而未等宫崎原语毕,蓝佩儿早已转身,拉住霂蓼的小手,不耐其烦地说道,“霂蓼,我们走吧!”说着,螓首无顾地朝车厢外走去。

“奇怪!这个女孩究竟为何如此憎恶帅哥?”颦眉紧蹙,睖睁一秒,尔后潇彬回过神来,安慰道,“呵!别介意!小女生们都很清高!尤其是她这般昳丽的!”

“的确!”宫崎原顿顿语气,又笑着说道,“看样子,她并不喜欢我!”

“没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随她远去!”潇彬友好一笑,“不过,我还有事!那就先说‘再见’吧\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再见!”宫崎原笑容满面,与潇告别。

“嗯!”

……

潇彬刚走出安检处,却未料肩膀倏然被人拍了一下,转眸一看,原来是东伊霂蓼与蓝佩儿,只是霂蓼旁边竟然还站着一位年轻帅气的男生。那人约摸二十岁,玉树临风,萧萧楚楚;眉宇不凡,龙眼鹰鼻,粲然一笑,皓齿尽露;身穿一袭整齐洁净的黑色校服,两道雪白条纹相互交错,胸襟处随意系着一条领带,优雅而又不失洒脱。那时,潇彬又垂眸瞥视一眼,乍见霂蓼那双芊芊小手正紧揽着那位男生的右臂,估计这位不是霂蓼的亲人就是男朋友。

“原来你们还没走!”瞄了一眼她们,潇彬淡淡一笑,“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蓝佩儿玉指勾缠秀发,微启樱唇,嫣然一笑,“听霂蓼说,你是个很厉害的侦探,所以我想确定一下!顺便想给你介绍个朋友!”

“哦!”潇彬润润嘴唇,盯着蓝佩儿的蓝色晶眸,用一种平稳的口吻陪笑道,“是的!不过,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另外,您想要给我介绍的是这位先生?”说着,潇彬轻咬皓齿,滑眸凝望那位静静伫立的帅气男生。

“对!”蓝佩儿贝齿粲然,眯着眼睛说道,“他是霂蓼的男朋友!”

听后,潇彬再次打量一眼霂蓼与佐佐木,微微一笑,文质彬彬道,“鄙人潇彬\高兴见到您!”

“您好,先生!我的名字叫佐佐木,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那位男生轻轻点头,神采奕奕地自我介绍道,旋即友好而又不失热枕地与潇彬握手。然在这时,一个戴着墨镜、蓄着整齐八字胡的黑衣男子,走近众人,转身面向潇彬,试探性地问道,“请问……您是筱跸峎侦探吗?”

“是的!”斜睨一眼陌生男子,潇彬皱眉复问,“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这样的!我是海鹏警长派来专门给您接风的警员,玉树次郎!”陌生男子毕恭毕敬地解释道,随即又警惕地扫视一下众人。

“筱跸峎先生,本来以为没人接您,我们顺便开车捎您一程。现在看来,这没有必要了!”蓝佩儿浅浅一笑,与霂蓼对视一眼,“那我们先行告退了!再见!”

“再见!”霂蓼与佐佐木摆摆手臂,异口同声道。

“哦C的!再见!”潇彬真诚地望着他们,点头静语。尔后,他转过头来,问玉树次郎,“海鹏警长怎么没来?这可有违他热情待客之道呀!”毋庸置疑,潇彬似乎有些不满,毕竟两人也算是老朋友,现在竟然随意遣派一个人前来迎接!果然,海鹏当上警长之后,开始把臭架子了。

“不是的#鹏警长正在案发现场等待着您的莅临,并且对我强调说,您不会介意这些细节的!”玉树略带几分歉意地说道。

“这可真是个好借口!”听到这里,潇彬不禁笑了笑,“算了!不提这些事情,请前面带路!”

“好的,请这边走!”玉树应声答道,随即走在前面为潇彬带路。

坐上汽车,潇彬感到有些疲惫,于是闭眸小憩一会。大概过了半个钟头,汽车停了下来。这时,潇彬睁开眼睛,伸下懒腰,问玉树是否已到案发现场。点点头后,玉树颇为尊敬地替潇彬打开车门,并告诉潇自己已经通知海鹏警长,警长马上就会出来的。

微笑一下,潇彬猫身钻出车厢,观察到此时汽车正停驻在一个名叫“科特纳”的杂耍场,其周围已经被警方严密封锁,但依然围满了高举相机的记者朋友及一些爱看热闹的中学生。那不堪入耳的嘈杂声苍蝇般嗡嗡一片,不禁使人心烦意乱。坦白地说,杂耍场发生死亡案件这完全出乎了潇彬的意料,毕竟他从未此般经历过。

“嘿!潇彬!”倏然那刹,一个灰色身影从人群中迎了出来。潇彬闻声,定眸细观,只见此人轩昂伟岸、器宇不凡,一袭束腰修身、笔挺精致的灰色风衣将久藏于身躯上的翩翩风度淋漓尽致地展露在睽睽众目之下;两眉墨黑而又修长,犹如两道黑色闪电于冰寒高耸的苍穹中凌厉划过,旋即又若似一对青锋雪刃之剑驾御着撼动瀛寰之力风驰电掣般劈向黑夜,瞬间在这窒息恐怖的黑暗中爆发出力斩狂澜而又不失潇洒气度的皠然光芒;刚毅平静的脸庞上浑然散发出一种常人未有的冷酷气息,不禁令人拭目相待……

“警长好!”玉树正襟危立,恭恭敬敬地向其敬礼。毫无疑问,此人正是神户市唐人街的海鹏警长,也正是本次邀请潇彬返回神户市的那位朋友。对于海鹏警长这个人,潇彬可谓是记忆犹新。海鹏警长全名沈海鹏,日籍华裔,今年刚好四十岁,性格迥异,平时为人冷酷,沉默寡言。说句实话,海鹏会偶尔与潇彬开上几句玩笑,借此来打发时间。不过,这些都也是十年前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至于现在的他究竟变得怎样,潇彬并不晓得!

“海鹏警长,现在果然威风凛凛!”潇彬斜着黑发,抚掌爽朗笑道。

“潇彬,你在阿谀奉承吗?这可有失你的人格呀!”海鹏神色严肃,话语也冷若冰霜,没有一丝亲近可言。当然,他知道潇彬对此不以为意,更不会生气。

“好吧!调侃到此结束,话入正题!”潇彬收敛笑意,与海鹏一边并肩慢走一边平静发问,“说一些有关本次案件的信息吧!最好详细一些!否则,我怕会将此次案件的侦破时刻推延许多!”

“噢!潇彬!是这样的!”海鹏警长带领潇彬从人群旁边绕过,镇静自若地阐述道,“昨天早晨,唐人街警署部门接到报案电话。对方自称是‘科特纳’杂耍团副团长佐藤由美,她报案说杂耍团团长大川友三郎在卧室中自杀身亡,要求我们赶往现场进行勘察,以便明确死者的死亡真相。然而,我们警方至今还未有所较大的进展,可谓是步履维艰。”

“自杀身亡?”潇彬咬咬嘴唇,随即笑道,“嗬嗬!假如我没猜错的话,这起死亡案件应该另有蹊跷,绝对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自杀身亡!否则,您尚可不必大费周折召我破案!”

“对!虽然从案发现场来看,死亡原因是死者用匕首割喉自杀。但根据对尸体的细致检查,法医却发现尸体喉处仅有一道深而长伤口。”

“警长,你是在强调说‘踌躇伤’这个细节吗?”

“嗯!”海鹏警长点点头。

“踌躇伤?什么意思?”玉树次郎目光呆滞,瞠然不解地发问。

“嗬!”潇彬慢下步伐,轻笑解释道,“踌躇伤----就是人在用刀自杀的时候会因为自己心态问题,可能回下不了手,而留下一道小小的伤口,这道伤口就被称为踌躇伤。至于鉴别方法,目前不是很清楚系统,但这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判断被害人是自杀,还是被谋杀后伪装而成。”

“没错,由于死者喉部仅有一道伤痕,我们断定这并非为法医学上的踌躇伤。当然,这也就是说明死者有可能死于他杀!”海鹏警长抽出一支香烟,放在嘴角静静点燃。

“所以,你就让我前来破案?日本侦探界精英荟萃,难道连这种简单的死亡案件都破不了吗?未免也太逊了吧!除此之外,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乐意重返神户市的!”潇彬嗤鼻一笑,似乎颇为不满。

“潇彬,你说错了!”海鹏警长缓缓吐出薄烟,认真地望着潇彬的眼睛,“倘若这起死亡案件真如你所谓的那般简单,我根本没必要请你出山!因为这起案件恐怕也只有你可以侦破!正如你所说道,日本侦探界精英荟萃,但你要知道日本十大侦探中唯有你一人擅长侦破密室杀人案件。”

“什么?密室杀人!”警长的一翻话语使潇彬惊愕失色,犹如毫无防备地被泼了一身冰寒的凉水。

“没错!案件之所以历经两天还未有所重大进展,也正因此件案子可能是一起密室案件。因为案发现场位于杂耍团后方建造的一栋公寓的三楼,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房门是被反锁的,并且横插着一段精钢所制的门闩。至于公寓窗户也都是紧闭着的,没有一点被破坏过的痕迹。至于蛛丝马迹,那就更别提了,现场干净的很!”

“这么说来,你们没有一点较大的进展也算合情合理!”冥思片刻,潇彬继续说道,“好吧!那就暂时不提这些了!”

约摸过了两分钟,潇彬他们便赶到了案发现场。没错!正如警长所述,案发现场的确位于一所公寓的三楼。不过,这栋公寓属于那种楼房仅有三层的小型公寓,前方建有杂耍团的表演场。此外,其左右两侧100米处各矗立着一栋七层公寓,中间被一小片牂牂树木所隔开。至于公寓后面,则为一方带有蜿蜒小径的薿薿草坪,宛若一块翠绿色的孔雀石上面雕刻着一条盘旋飞龙。公寓外门共有两重,一重是镂刻着瑰丽花纹的钢铁门栏,一重是镶着安全“猫眼”的防盗门。走到门前,潇彬出于职业习惯仔细检查门锁的锁芯后,又试着将那段精钢所制的门栓从房间内部横插,并且轻轻拉了拉房门----无任何缝隙可见。如此说来,倘若这真是一起密室杀人案,那么凶手绝对不是在房门处做的手脚,或者说是从房门处逃离现场的。当然,现在必要的事务是最好先判断一下死者是否真正死于他杀。否则,没有必要在此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潇彬缓缓起身,手托下颌静问警长,“请问尸体在哪儿?我想确定一下死亡原因!”

“请随我来!”警长灰眸黯淡望着潇彬,随后将其领至尸体所处的卧室。

尸体为一具将近五十多岁的男子,中等个头,体型略微有些肥胖,裹着一套宽大的褐色睡衣。尸体伤口位于喉部,伤痕长度约为五公分,深约三公分,右端较左端略宽。尸躯下腹部已经溃烂,后侧伴有一些明显的暗紫色尸斑,尸体僵硬程度开始缓解,尸体的血管网也已经出现少量的腐败水泡。潇彬戴上透明手套,弯曲身姿,如履薄冰般拨开死者双眼,观察到死者眼睛角膜浑浊不堪,但尚可略微透视瞳孔,这说明死亡时间大致在42至44小时。因为根据法医经验,尸体下腹部出现腐败现象大概24小时,尸僵开始缓解48小时左右,角膜混浊瞳孔不能透视也是在48小时左右。然而,这些理论上的东西并完全不符合这具尸体,其真正原因就在于夏季高温使得尸体某些症状提前出现。此外,换句话说,由于现在已经是将近傍晚六点,那么其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前天晚上的深夜22时至凌时。至于尸躯的死亡姿势,其左手像柔软的马鬃那般耷拉在床沿处,右手则握着一把短而宽的匕首。床头前还放置着一张写着美化死亡小诗的便条,上面是这样写的:

曾经,我是那般愚蠢

现在,我终于明白

其实,生命就是一只蝴蝶

唯有羽化蜕变得完美

方可无憾!

潇彬扫视一眼这轻描淡写的遗书,随后又抬首静问警长,“有没有死者生前手写字迹物品?我想对比一下,比如说是笔记本之类的!”

“潇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警方已经对比过了,这正是死者生前的笔迹,所以你毋庸置疑!”

“好吧!姑且不谈此事,死者的生前为人怎样?有没有迫于某种压力而导致死亡?”

“筱跸峎侦探!应该没有,我派人深入调查过了。死者大川友三郎,至今单身,平日为人友善,既不酗酒也不嗜赌!初中之时,大川先生因考试成绩不够理想,未能成功升入名牌高中。因此,父母将其送到杂耍团学习杂耍。十年后,大川先生在此开建属于自己的杂耍团……”身旁的玉树次郎正努力读着调查资料,倏然潇彬伸手压在密密麻麻的纸张上,暗示玉树不必继续读了。

“怎么了?侦探先生!”玉树满脸诧异的表情,颦眉发问,“我哪里做得不对?”

“潇彬!想到些什么了?”警长转动颈首,目不转睛地看着潇彬,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嗬嗬!”轻声一笑,潇彬望着那把匕首冰眸闪烁,“的确,警长估计的没错!这就是一起伪装成自杀的他杀案件!”

“呐尼?”听后潇彬话语,警长与玉树瞠然不解,只得死死地盯着潇彬的双眸,似乎想从中获取信息。看到这里,潇彬冁然一笑,横手指向那把匕首让他们仔细观察。颦眉紧蹙,警长俯首定睛,只见死者手心向上紧握匕首柄部,匕首的内刃沾有少量凝固血迹。

“潇彬,什么意思?”警长横刀直入地问道。

“筱跸峎侦探,请您细说!”玉树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之欲。

“好吧!我就直说了!你们刚才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那我就解释给你们听!”潇彬润润嘴唇,解颐说道,“之所以我说这是一起伪装成自杀的他杀案件,并非是因为推理而是事实!”

“事实?”灰眸迷蒙,警长、玉树仍是入坠云雾般迷惑。

“没错,就是事实!”潇彬顿顿语气,继续说道,“为了让你们能更好地明白我的意思!请允许我冒昧提出一个不合理的要求#鹏警长!”

“什么要求?”警长道,“倘若我可以做到,为了案件能够早日水落石出,我竭尽全力!”

“请您自杀!”

“开什么玩笑!潇彬!”

“海鹏警长,你看我有开玩笑的意思吗?”潇彬颦眉肃目,语气冷若冰霜,旋即递给警长一张硬纸卡片,补充道,“做做样子即可!不必假戏真做!”

“哼!”警长嗤鼻一笑,接过卡片随意在喉咙处划了划,停止动作语道,“潇彬,好了吧?”

“嗯!”潇彬轻点眉首,转身滑眸望着玉树次郎发问道,“请问玉树先生将您看到的动作用语言描述一下。”

“额……”玉树一边用手模仿着,一边说道,“第一次是从左往右,第二次从右往左。可这些又跟案情有何关联?”

“自然有关联,警长用的是右手,倘若那真是一把匕首的话。那么,警长第一次时自杀用的是匕首的内刃,伤口由左往右划过;第二次则是用的匕首的外刃,伤口由右往左划过。现在我们面前的这具尸体和警长同用右手,且是匕首的内刃。因此,我们可以推断出伤口应该是从左往右,即伤痕的左端因为是痕首必定要比右端的痕尾宽一些。然而,我们现在再次观察一下死者伤口?却是并非如此。此外还有一点辩论,死者并非生活绝望自杀,也没任何自杀经验,那么他就应该出现踌躇伤。可是,他的颈部却只有一条伤痕。所以根据这两点,其真相就是有人将大川先生杀死,然后故意造成自杀身亡的假象!”

“嗬嗬!筱跸峎侦探,果然浪得虚名!”玉树轻吹胡子,故意调侃道,眸中流露出一种欣喜之意。与此同时,警长脸上也稍微露出平日难得一见的笑容。

“……”潇彬粲然一笑,然却缄默未语,因为他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只是才刚刚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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