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感动原来一直都在(8)

今天下午天气很好,冬天里少有的温暖,我的心却是正好相反,一片暮气沉沉。

蓝于泽这一两天有些奇怪,前天去了一趟小镇回来以后,一直神神秘秘的,不是躲在书房就是在自己房间里,平常他总是会在客厅里对着他那白色笔记电脑工作,不然则是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或电影,偶尔弹弹琴。这两天的他,实在奇怪……

我一个人无聊地在屋里来去踱步,最后,我套上大衣,决定到屋外走一走……

自从被蓝于泽“挟持”进来以后,这是我第一次细心观赏湖边景色。一个人站在附近玄的,我发现这里的湖水很蓝,很晶莹,很漂亮,俯视着湖上那一只只白色天鹅、绿黑色羽毛的野鸭抚波弄影优游自在地漂游,看起来一切是那么的美好,我心却是莫名其妙的一片空寂,而且越来越疼,感觉血液在我纤小细胞源源不断地渗出,呼吸越来也沉重,钻心的疼痛令我感觉晕眩……

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越是靠近的时候,蓝于泽低沉嗓音越是清晰响亮的从我身后传来:“李昕蕾……”

我回头,勉强地挤出笑容:“怎么你也出来啦?”

他疾步到我面前,笑着对我说:“这个送给你。”瞬间,我瞧见羞涩的粉红色在他不羁的脸蛋中渲染而开,我没有告诉他,这看起来感觉和他很不协调。

我好奇地接过他手中捧住的精美蓝色行子,打开一看,被里面一只只五颜六色的千纸鹤怔住了,下意识的想到,这就是他这几天神神秘秘的理由吗?

他对若有所思的我说:“这里面有一千只的千纸鹤,折一只纸鹤,可以授予一个愿望,日本人相信祝福会听到。”他望住我,深情鼓励续说,“昕蕾,听话,到医院去接受治疗,好吗?那天你突然昏倒后,我把医生请到家来给你看病,医生说你的病情一直在恶化,倘若你不尽快接受治疗把病情延误,就算等到合适的骨髓时,也可能因为病情情况恶劣而无法动手术。”

这一千只漂亮的千纸鹤,由一条红绳子一只只地串扎起来,每一只纸鹤上写着“健康”,“平安”,“复元”,“长寿”,“幸福”等字样……

垂下眼帘凝视这些千纸鹤……他是如此的细致,如此的温柔,如此的贴心;我心早已不由自己的感动抽噎,酸酸疼疼地抽搐。

我手捧着千纸鹤,在抬眼凝望他深情眼眸那一刻,我几乎快要点头答应了……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那一瞬间不安的感觉又朝我侵来……如果等不到合适骨髓呢?如果无法康复呢?前几天夜里脑海冒出的想法一闪一闪的再次出现,一个即将要死的人,所有的爱到头来都只不过是个悲剧……一个即将要死的人,所有的爱到头来都只不过是个悲剧……

我摇着头,听见心里一把声音在说着:我不可以,不可以……一个即将要死的人,所有的爱到头来都只不过是个悲剧……

我望着深情的他,勾起嘴角,走近湖边,朝他露出一抹浅笑,举起手,狠狠地将手中捧住的盒子倒向湖中……

没错,把他的心意,那一千只千纸鹤,在他面前往湖里倒去,然后冷冷地对他说:“现在千纸鹤没了,你所谓的祝福也会被淹没。蓝于泽,放弃吧!不要再对我做些无谓的事情了……没用的,没用的……”

他先是愕然的一怔,随即,轻快的把鞋子外套脱掉,二话不说的跳进湖里,往那仍漂浮在水面上的千纸鹤游去,小心翼翼的把那一只只千纸鹤救起来……

我僵在那里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我不晓得今天到底有多少度,虽然比昨天暖一些,可是徐徐而来的风还是刺骨的冷……

“蓝于泽,你疯了是不是?现在是冬天啊,你不冷吗?你快给我上来……”回过神,我对着在湖里的他高喊。

蓝于泽竭力地救着那些千纸鹤,仿佛没有听见我声音。

不晓得过了多久,他终于把千纸鹤“救”上岸,他颤动着身子把手中那被水浸湿的千纸鹤捧到我面前,颤抖着声音,有些无力地扯出微笑,对我说:“救回来了,祝福没有被淹没……”

我悲恸望着冻得直打哆嗦,嘴唇微微发紫的他,赶紧把一旁他刚刚脱下的外套裹在了他身上,摸着他全身湿透冰冷的衣服,我被那寒冷入骨的感觉弄得不知所措,眼泪早已簌簌地直直流下,一直流,一直流,滴淌到他脸上和他身上的湖水融在一起……

我投降,我投降了……

所有的伪装瞬间融化……

傍晚,他发高烧了,温度高达39度,医生刚给他打了针,临走时,叮嘱我要好好地看着他。倘若明天高烧不退,就要送到医院去了。

我轻轻抚摸他额头,颈项,身体,他整个人热得厉害,我热泪盈眶,泣不成声,那不安,歉疚,担忧,难过,心疼,等一大堆如芒在背的感觉,犹如潮水般将把我重重覆盖……

到了夜晚,依然昏睡的他,又是冷得发抖;清晨的时候却变得忽冷忽热,我不断地用湿毛巾交替的敷在他额头上。我坐立不安地守在他身旁,从来没有如此的愧疚……

默默凝视昏昏沉睡的他……第一次,我似乎才发现蓝于泽其实也是个有血有肉,会生病的人,我的心很疼很疼,我突然讨厌起自己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知不觉地把他当成了守护天使,却忘了天使也会受伤……

我把脸埋在手上,哭着对昏睡中的他说:“蓝于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你要对我这样好?”

我哽哽咽咽,断断续续地说着:“蓝于泽……对不起……只要你醒来,只要你好起来……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赶快好起来,好吗?我都答应你就是了……”

仿佛听见了我说的话,半晌,他虚弱的声音在我耳际缓缓响起:“李……昕……蕾……”

我闻声,连忙抬脸看向他,他张着干涩的嘴唇,无力地吐出:“你刚……刚才……说的,是真……真的?”

“蓝于泽,你醒了,你醒了?”我高兴地抹着眼泪,开心地望着他。

他有些力不从心地点头,喃喃重复说:“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我用力地点头,俯首凝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他,肯定地说:“嗯,是真的、是真的。”

他满意地微微一笑,眼睛却缓缓地闭上。

我紧张喊着:“蓝于泽,你怎么了??蓝于泽……蓝于泽……”

“没事……没事……我会醒……我要带你……到医院……接……受治疗……”他断断续续,越说越轻,越说越软,然后睡着了……

我紧紧地握着他手,他真的睡着了……

扰扰攘攘了一整天,我也有些疲累了,坐在椅子,我把头俯在床边和他一起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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