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言 终成眷属（2）
在两人安静等候了两三分钟后，一脸憔悴的叶卿被带了出来，与欧翔聿他们隔着玻璃相对而坐，眸子淡淡地看着他们，眼珠黝黑却无神，良久，她终于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叶卿，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了吗？你决定认错么？”欧翔聿瞥一眼叶卿的姿容状态，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拉过唐瑾歌的手握在掌心，温柔摩挲。
“我只是笑自己做了那么多无用功，做了那么多，最后你们两个还是在一起了。那么我呢，我到底还能得到什么？”叶卿自嘲得笑着，看着两人的眼中开始蕴起淡淡薄雾，“为什么你们可以那么轻易得到自己的幸福，而我却不行？”
“那是因为你的方式错了。而且，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是在为你哥哥夺回些什么，其实你伤他更深。”欧翔聿的一字一句逐渐敲击在叶卿的心房上，强行拽住她不得不面对现实，“你哥对唐瑾歌是什么感情，你不知道吗？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的人，你还敢伤害？你到底是希望你哥在黄泉路上不得安宁还是与他有仇让他死了也不能安宁？”
叶卿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单薄的身躯也犹如风中落叶一样瑟瑟发抖，看上去可怜得很。
“都说爱屋及乌，你哥哥那么喜欢这样一个人，你居然可以忍心一次次要她的命？她如果真的就如你所愿死了，你觉得你哥见到她的时候会怎么样？你哥的牺牲就全然没有了意义！”
“不，我并不全是因为她间接害死我哥才报复她……我只是觉得她太没有良心，我哥为她付出那么多，为什么她还能依旧逍遥自在得过自己的生活，而我，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在最肮脏的地方继续摸爬滚打……这不公平！”
唐瑾歌猛地扬声打断叶卿的怨念，冷声呵斥：“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我的出生是比你好，可是同时我也付出了你所能拥有的东西作为代价……自由。大家族的儿女，什么都是身不由己，我当初卑微追求的幸福，最后也成了泡影……而你，你从来没有见过我的伤心，你怎么就可以认定我对叶禹的死不闻不问，自顾自过着逍遥的日子？我的伤心藏在人后，没有必要拿出来在人前现，那不是对叶禹最好的缅怀方式。。.他希望我好，也希望你好，可是你却一直活在自己挖好的黑洞里，辜负了他的一片希冀！叶卿，你才对不起叶禹！”
“不是这样的！你和我本就不一样！就算你没有自由，可你还是要风有风要雨得雨！就连喜欢一个人也是这样……明明我们喜欢上同一个人，可是最后为什么还是你赢了，而我却连最后的东西都保不住？”叶卿怒然反驳，恨恨看着唐瑾歌。
“感情的事情本就不能简单得说清楚。就像我一开始可以感觉到，你和瑾歌都并非出于真心喜欢我而接近我……只是你的一举一动中，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深沉和阴暗，而瑾歌，虽然恶作剧连连，可是至少她的内心并没有那些复杂的东西。”欧翔聿徐徐开口，目光清冷得落在叶卿的身上，“我一开始也的确是讨厌她，可是渐渐地，事态发展不受我的控制，我也无可奈何。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将这件事情推到瑾歌的身上。”
“为什么……难道我就不配得到爱么？我就该一辈子活在最底层，深陷沼泽爬不出去么？”
“不，你有选择。”唐瑾歌欲言又止，顿了顿，迟疑片刻才继续说道，“你可以回头看一看，就能发现其实一直有人在背后等着你。”
叶卿抬起泛红的双眼，鼻音浓重地问了一句：“你说……谁？”
“习宪霆。”
“宪霆？”叶卿晃了晃神，好像终于想起了那个一直被她抛在脑后的人。
“我们该说的都说了，今天会保你出来，但是叶卿，这是最后一次。我对叶禹的悔，不会再放在你身上，如果你不懂得珍惜机会，一次次自寻死路的话，我也不会再管了。”唐瑾歌伸出手，拿出一张填写了十万的支票，从玻璃窗下的口子递给叶卿，“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日后短期生活费，钱不是很多，只够你挥霍一阵，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到底是拿着这笔钱好好生活，还是任意堕落挥霍，都看你自己。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唐瑾歌也不再看叶卿那张布满泪痕的脸，轻轻拉过一边面目柔和的欧翔聿的胳膊，两人站起身来去找警察做保释。
叶卿怔怔望着唐瑾歌与欧翔聿离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将脸埋在双手中，痛哭流涕……在她的面前，还依旧摆放着唐瑾歌递过来的那张支票，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拾万圆整”。
“哥，对不起，我错了……”
唐瑾歌和欧翔聿办完保释的事项，付了款后就离开了，并没有把叶卿一起接走。
等到叶卿整顿好自己走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在周围人漠视的目光中慢悠悠走出警察局，乍到青天白日之下，刺目的阳光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拿手挡在眼前三秒钟后，才慢慢适应了外头的灿烂。
她长叹一口气，努力睁大那肿胀不堪的眼睛，刚想迈步，却不料视线凝固，脚步也生生被订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在她面前二十步开外，一身白色休闲衫的习宪霆长身玉立，遥遥站在那里望着她，满目柔和心疼，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他终于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容，依旧阳光。
“宪霆……”叶卿沙哑地轻喊，好不容易止住泪的眼睛再度开始泛酸，习宪霆的容貌样子在她眼中晕开。
“叶卿，你终于出来了，我在这儿等你好一会儿了。”习宪霆迈开长腿朝她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她的眼睛、鼻子红肿异常，看上去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上前就扶住她的肩膀，俯身询问，“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揍他！”
“傻瓜……”见到习宪霆这么维护自己的模样，叶卿更是抽泣得厉害，胸腔内那股又酸又甜的感觉迅速蔓延，止都止不住，“怎么总是想着揍人……能不能成熟点？”
“可是你被人欺负了呀！我当然要帮你讨回公道，以前不都是这样的么？”习宪霆诧异地说着，抬手擦去她滚烫的眼泪，轻轻叹气，“别哭了，你再哭……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习宪霆你这个笨蛋！”叶卿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扑入习宪霆的怀里，紧紧抱着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闷着声哭道，“我明明那么坏，我总想着要唐瑾歌死，可是……你为什么依旧对我那么好？我这么可怕的人，你都不知道要远离我吗？为什么还要傻傻地跑来，如果我缠着你怎么办？蠢死了……”
第一次被叶卿主动抱住，习宪霆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连动一下都需要人来牵线，感受着她温热的泪在自己的胸口漫开，习宪霆终于心疼地反手抱住她，将她紧紧搂住。
“我不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你我就变得笨笨的……叶卿，我知道或许我现在什么都不会，除了家里的支持也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可以慢慢学……我不介意你一无所有，只是希望你别再推开我了……欧翔聿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嫂……不是，是唐姐姐。虽然我觉得我哥没能和唐姐姐在一起很可惜，但是感情的事情，还是不要勉强了吧……你别干傻事了，不然的话，只怕我也会跟着你一起做傻事的。”
叶卿被习宪霆用力抱紧，浑身暖意融融，心里也被他的只言片语温暖，愧疚和忏悔接踵而来，鼻涕眼泪更是凶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我听你的……我听你的！我已经后悔了，做了那么多不该做的事情，害得哥哥不安，唐瑾歌受伤，欧翔聿烦心，还有你担忧……对不起，宪霆，我再也不会做那些事情了，再也不了……”叶卿哭哭啼啼地忏悔，死死抓住习宪霆的衣服，大声道，“只要你不离开我，别离开我……”
“好好，我不离开，我不走……你想通就好。”习宪霆被她哭得心疼不已，只能紧紧抱住她安慰她哄着她，一阵手忙脚乱的。
警局外不远处，本该早就离开的唐瑾歌与欧翔聿不知何时出现在拐角处，带着欣慰的淡淡笑意，望着相拥而泣的叶卿和习宪霆，幸福对视一眼，这才并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