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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言 清明雨上(2)

她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说着话,神态时喜时怒,演着独角戏:“最让我无奈的是,叶卿也喜欢他。.虽说我不是个善良的人,可是对叶卿……我总觉得有那么些亏欠。大概是这个理由,这才让我的犹豫能够得到缓解。大概我和欧翔聿真的不合适吧。很快我就要订婚了,虽然那人不是我喜欢的人,可是他待我不错,主要也这是我爸的意思……就算我再怎么跟他闹,他也是我爸爸。我没了你,没了妈,我再也不能失去任何人了。”

唐瑾歌撑着伞,依靠在墓碑边,喃喃自语了很多很多,把她那些不敢说与人听的、复杂的内心统统倒出,说给叶禹听,把这些说出来之后,她才感觉到了舒服,不再是把自己压抑到近乎发疯。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悄悄流逝许多,等到唐瑾歌察觉时,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天色有些蒙蒙暗。

她站起身来,将墓前的白色雏菊扶了扶,刚要与许络告别,身后忽然传出一声惊讶的低喊:“唐瑾歌?”

唐瑾歌回身一望,发现不远处站着又打伞又拿了很多食物水果的叶卿,正无声望着她。

“你怎么现在才来?”唐瑾歌心情低沉,只是随意打了个招呼。

“没办法,我要上课。”叶卿缓步走近,弯腰把手中的食物放在许络的墓前,视线落在唐瑾歌所送的那束雏菊上,半晌没出声,只是默默地将东西摆放好,才起身,“你居然来了。我以为今年又是只有我一个人来陪哥哥。”

“既然我回国了,自然要来看他。我没你想的那么忘恩负义。”唐瑾歌听出她语气中的淡淡嘲弄,冷不丁的一句话塞回去。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只是在我看来,我依旧要为我哥抱不平。”叶卿冷淡地说。

“那你要怎么样?要我一命抵一命?或者是我孤独终生,以此来赎罪?叶卿,你还是活在梦幻里,该学着现实一些。”唐瑾歌冷笑一声,“我就把话摆明了,有本事你让叶禹给我托梦,就说他要我死,要我这么孤独终老以此来让他内心得到舒畅!只要他对我说,我就去做!我不怕死,反正我的命是他给我的,只要他想,我也无所谓,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但叶卿,你真以为那是你哥要的么?”

“你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如果你不怕死,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叶卿气得面色煞白,口不择言。

“那是因为我不是孑然一身!我知道失去最爱的人痛苦,我还有家人,我不能让他们和我一样,感受这样的苦楚。那么你呢?你一次次质问,既然你也那么爱你哥,你又为什么赖活着?或许你一条无辜的命,会让我更痛苦呢?可你也没有这么做。”唐瑾歌惨淡地笑了笑,“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彼此之间的指责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们一同失去了最爱的人,同样无力地挣扎在现世。我们能做什么?逝者已矣,只有好好活着才是完成他的心愿!叶禹是那么美好的人,他怎么会存在着那么黑暗的心思,怎么会盼着我们不幸福呢?”

唐瑾歌一声声直击内心的话语,让叶卿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她双手捂着脸,蹲下身来大声喊道:“是,我哥是一个好人,他不会希望他在意的人过得糟糕。可是唐瑾歌,你想和我比吗?你失去了你爱的人,没错,可是你现在又有了喜欢的人了不是吗?可是我呢?我唯一的哥哥没有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相依为命活下来,最后他却为你死了!我怎么办?每当夜里,我一个人坐在那破旧小屋里的时候,我内心有多么凄凉你知道吗?我喜欢欧翔聿……而你又要把他夺走,不是吗?”

“喜欢一个人如果可以控制的话,世间哪来那么多为情所苦的人,我的生活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如果可以预见,我一定一定强迫自己不要遇上叶禹,这样的话,后来的事情就可能都会有转机了。”唐瑾歌失神站在雨中,无意喃喃,“如果知道会受伤,那还不如早点放手。如果欧翔聿爱你,我可以放手,可惜他不喜欢你……如果不想再受伤,那就趁早了断吧,否则……欧翔聿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言尽于此,唐瑾歌不打算继续逗留下去,她撑起伞,不再看掩面哭泣的叶卿,心中淡淡的同情和愧疚,在她对她的劝说中、还有她对她的怨恨中被洗刷殆尽,从此两人之间,不再存有其他关系,仅仅只是相识而已。

唐瑾歌带着一身水汽回到唐家,付艳初兴高采烈迎出来,想要和唐瑾歌说说话,却在唐瑾歌那儿碰了一鼻子灰,人家根本没有睬她,只是一脸疲惫之色地挥了挥手,说了句“我想休息一下”,随后在大家了然的目光下上了楼。

自从清明之后,唐家的气氛一直都很低沉,持续到唐陌仁归来,同时,还有另外一件盛事的举办——唐瑾歌二十岁生日宴会。

因为是双十生日,因此唐家举办的格外隆重,还陆陆续续邀请了很多生意上的伙伴,或者可以说,除去平日关系已经弄僵的竞争对手以外,凡事有些邢作的都被邀请而来,参加唐氏小公主的二十岁生日宴会。

宴会举办地点在唐家一处靠湖的私家别墅内,一切装扮都是由唐家的佣人们亲力完成,同时还从外请来几位盛名已久的大厨师,准备佳肴美酒,势头十足。

别墅于三点对外开放,唐陌仁表示若是没事的话,宾客们可以提前来别墅,酒水、点心早早准备好,大家可以在宴会上先吃吃聊聊,直到五点宴会正式开始,舞会等等的活动会陆陆续续展开。

果然,很多老董们处理好手边的事情后,独自无聊,因此在三点左右已经陆陆续续到了唐家的临湖别墅,走入金碧辉煌的唐家别墅,看着这满堂的精致食物,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人多了气氛就热络起来了,三三两两生意上的好友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偶尔调侃彼此,再说到公司之间的交易,乐此不疲。而一些男人们还带着自己的亲属家眷一起来,男人们聚在一起聊天,女人们当然也耐不住,和平时交好的贵族太太们走在一起,彼此说长道短,谈谈首饰珠宝,再说说自家男人,又或者八卦八卦家长里短,话题多到说不完。

唐陌仁、唐杰、唐杭和唐臬也早早在别墅做好了准备,换上正式的西装,他们和宾客们打着招呼,又或者和一些关系要好、年纪相近的财阀公子们愉快聊天,场面控制得很好。

临近四点半,主要参宴的人也都陆陆续续来齐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高建东和欧翔聿父子。

高建东虽然已经年近半百,但人还是精神得很,满头黑发,不见一根银丝,而欧翔聿更是意气风发,一身黑色西装挺拔俊秀,唇角染着淡淡笑意,乌黑的眸子一扫,一片富家小姐丢了心。起先大家还不觉得,可是这会儿这父子俩就这样站在一起,打扮的相似,一眼看去,居然觉得两人惊人得相似,不止外表,还有那华贵的气度。

于是一些贵妇们忍不住了,如果是女儿,就带着自家的女儿凑上前去,和高建东父子攀谈,妇道人家的之前不太参加活动,自然对高建东和欧翔聿之间的关系还不甚了解,什么问题都问,比如说父子俩为什么不同姓的问题。

高建东也没生气,只是和和气气地笑笑,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解释道:“其实我本姓欧,后来遇到些问题,就改成了母姓。我和阿聿也是经历了一番磨难才重聚的,反正公司迟早给阿聿管理,我也不打算再忙一趟把名字改回来,未来阿聿接受公司,公司改名也随他了。”

一连串的“原来如此”,那些夫人们都笑笑不再说话,也不多问,只是撺掇着自家女儿去和欧翔聿攀攀关系。

然而就在一众小姐们娇羞着铺满粉尘的脸蛋走向欧翔聿之时,一道风骚的女声就掐着这个点插在了欧翔聿和那些小姐当中:“哟,欧公子近来可不一样了,身边的女人可是成天的换啊,怎么着啊,今天把魔手伸向小姐们了呀?可别,这些小姐和你平时接触的那些女人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聚在一起的人齐齐朝外看去,却见来人居然是娱乐圈当家花旦伊奈,她的身边还跟着麦安琪一家。

欧翔聿无奈一笑,侧身避开那些小姐们,走到伊奈面前,微微颔首:“果然是跟她混得多的,说话一样不含糊。不过你放心吧,我对于除她之外的女人没兴趣,充其量逢场作戏。”

其实伊奈说话的确是指桑骂槐的,刚才看上去在说欧翔聿泡女人,但也在暗指那些富家小姐们和外面那些风尘女子没啥两样,见了男人就想贴。

正当几人聚在一起说着话的时候,唐家别墅的室内水晶灯倏地暗下,唯独在楼梯口处打下一层聚光灯,照射在不知何时站在楼梯处的唐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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