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言 真情假意（2）
唐瑾歌安静地坐在自己得房间内，穿上那日买下的黄绿色长裙，肩上披着一件雪白色的貂绒外套，在化妆镜前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已经上完妆后的精致妆容，心里却丝毫没有兄长即将结婚的激动喜悦之情。。.
和欧翔聿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让她感觉不到真实。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偏偏找不到人，让她没有办法安心下来，而且昨夜晚睡，眼皮也跳了半宿，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楼下哄闹的声音提醒着她，很多的客人已经到来了，需要他们唐家的人下去迎接款待，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想下去，只想安于自己的一隅，木然回忆起前天她和欧翔聿那段阴差阳错的点点滴滴。
欧翔聿，你是不是……
唐杭和唐臬在楼下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负责来往宾客的招待，还有等一会儿要前往教堂以及饭店的事宜也全都压在他们两个的身上，可真是忙得团团转！相比之下，新郎唐杰反而要悠然自得地多，和许多的客人在一边谈笑着，满面和煦的微笑，洋溢着幸福的味道，预示着他是今日最快乐的人。
很快，时间就到点了，唐杰、唐杭和唐臬先后出发，宾客们也都自己搭车前往教堂，待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唐家再度归为寂静，唐瑾歌才慢悠悠下了楼。
四下环顾，依旧没有发现欧翔聿的身影……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参加唐杰和付艳初的婚礼，所以心里完全没底，吊着他的事情，独自一人开车前往教堂。
在教堂的结婚宣誓，是不需要伴娘在身侧的，唐瑾歌也闲的自在，将车开到教堂之外停好，走下车来，缓缓跟在依旧三三两两在进入教堂的客人身后，朝里面走去，同时张望着寻找麦安琪和唐杭、唐臬的身影。
蓦然，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牢牢牵扯住她的注意，带走了她的灵魂。
欧翔聿……
唐瑾歌根本没有多想，踩着有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径直朝着欧翔聿的方向走去，快步走到他身后，不等他回头，唐瑾歌一把抬手拽住他的手臂，在他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将他拉到了一旁人少的小角落，准备要单独谈一谈。.
欧翔聿没有想到唐瑾歌会突然出现而且直接就拉着他走，表情还有点错愕，没回神。
唐瑾歌将他扯到了角落后，怒视欧翔聿，发现他今天居然也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挺拔笔直的银色西装，装束着他很匀称完美的身段，看他胸口别着一朵粉色的楔，唐瑾歌才知道他居然是唐杰的伴郎之一，不禁眯起眼冷笑。
很好，唐杰的伴郎之一……她现在才知道。他居然不曾跟她说起过这件事情，而且明明也是要准备婚礼的事宜的，竟然为了躲她所以一直没有在唐家待命吗？莫非是跑到新娘那里去帮忙了？目的就是为了躲开她吗？
“你是伴郎？为什么不告诉我？就是为了躲我？”唐瑾歌睁大眼睛，努力忍住已经开始要蔓延的一片迷蒙。
欧翔聿的面容神情一如既往地谦和温雅，再也不是对待她独特的那种邪魅与争锋，他的呼吸声很轻，开口说：“我是伴郎……不是为了躲你，只是我以为这件事唐杰少爷已经跟你说了。”
语气淡漠疏离，就像是刚认识那会儿，距离遥远。
“唐杰少爷？”唐瑾歌嗤笑一声，表情不敢置信，“你要退回过去吗？那前天发生的事情到底算是什么？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我只是在尽我的本分。我只是一个管家，所以只做管家的事情。虽然我不敢相信唐杰少爷会邀请我做他的伴郎，但是……为他做事也是我的职责之一。”欧翔聿顿了顿，他武装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望着唐瑾歌，“我不是不给你解释。我想要给你承诺，但不是现在。”
“欧翔聿，你在害怕什么？既然你想要对我负责，为什么不趁着现在就给我承诺？为什么要突然消失，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怕你不声不响就不见，丢下我，让我一个人去面对未知的一切……”唐瑾歌因为欧翔聿的一句话而泪水崩盘，没能忍住，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声音哽咽。
欧翔聿想要抬手为她擦眼泪，可是修长的手指举到一半，却最终还是落下，他微垂眼睑，低声道：“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发生那件事情，也出乎了我的意料。可是，我不后悔。只是……”
欧翔聿停顿下来，唐瑾歌不知所措望着他。
“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对。我如果要给你承诺，那也是做不到的承诺。我什么都没有，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金钱，甚至还有一个母亲重病在医院。我和你在一起的话，那些阻碍不是你可以想象的。而且你父亲会同意吗？他一定不会满意我现在的状况。你跟着现在的我，不会幸福。”
“可是我不在乎啊！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会抛下一切跟你走？”
“我相信你。可是我不舍得你跟着我吃苦。你离开了家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确定你能随我一起经历社会最底层的黑暗吗？”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呢喃，而他的口气，也温柔得让唐瑾歌觉得心寒，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一面，让她心里莫名发慌，“我们要在一起，不是现在。我会努力去奋斗，将来闯出一片天的时候，才可能带着你一起享遍世界，而不是现在这样，做什么还都要看人的脸色……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唐瑾歌睁着泪眼迷茫的眼望着他，神情却悄然淡下去：“我明白，可是我不接受。你以为那样是为我好，却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欧翔聿，时间会改变一切的，你不能保证到那个时候，你还是现在的你，我还是现在的我。即使有了物质保证，你又凭什么认为那个时候的我会愿意跟你走？我想要的就是现在的这一刻，不是未来多么美好高端的生活，而仅仅是现在……你懂吗？”
欧翔聿蹙紧了眉心，闭上眼踌躇了片刻，睁开眼对上她的视线：“你追求的只是你的理想境界。你太梦幻，却忽略了现实。如你所说，我可以现在就带你走，可是真实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你想过吗？我们擅自离开，不仅伤害了你的亲人，我们的生活要怎么走下去也是没有着落的，那些你又想过吗？一切的美好幻想，都有一定的前提条件，可是我们现在没有！我之所以避开你，就是想说服我自己，在不让你受苦难过的同时，让我们的生活有保障，可以稳定，更可以让别人都接受我们。名不正言不顺的事物，不管到哪里都不会被接受，也不会被祝福。这些都是你没有考虑过的。但我是个男人，我要考虑到我的女人是不是跟着我可以幸福，可以不用吃苦……所以，在那之前你认为我们真的可以那么轻松简单得只凭一句喜欢而在一起吗？”
欧翔聿苦口婆心地说的每一句话，是想要告诉唐瑾歌，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脆弱，没有祝福没有保护，迟早会溃散。在那之前，他要为他们的未来考虑，至少要在他有足够的能力之后，才能计划那些所谓的永远。可是在唐瑾歌的心里，欧翔聿的考虑，变成了他推脱的一种借口。她相信他是真的想要为他们的未来做打算，可是……她不能接受他这么自私的决定，只考虑自己，却忽视她是不是想要他这样来为他们奔波。
随着他的一字一句，唐瑾歌的心凉了下来，变得冰冷，让人发颤。
“为什么不可以？你所在乎的都只是别人的看法、想法，而不是我们自身的。你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和我在一起。你扪心自问，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你忽冷忽热的态度，是为了什么？”唐瑾歌有气无力地垂下头，光洁的额头都失了光泽，她沉默了半晌，最终抬起头来对上欧翔聿的眼，声音飘渺轻淡，“欧翔聿，我累了……对你，也很失望。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今后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
说着，唐瑾歌转开视线，不再看他，提起裙摆往教堂内缓慢地走去。
不是她不相信欧翔聿会在未来给她承诺，也不是她等不起。只是她害怕，时间一长，她没有安全感，尤其是之前有叶禹的事情发生在前，如果欧翔聿不能在她的身边，她就会极度不安，好像随时要失去，所以欧翔聿所说的那些要经过时间打拼的一切，她没有把握也没有心力去等待。
欧翔聿眼睁睁看着唐瑾歌离开，望着她的背影，懊恼却又无能为力，同时又十分不能理解。为什么她等待不了？难道她对他没有信心吗？
他不同于她，他从小经历过世间最黑暗的事情，也在低层摸爬滚打起来，所见所闻比唐瑾歌要丰富得多。他深刻理解彼此之间身份的差异是一道多大的坎，他们之间的生活方式不一样，需要彼此适应不说，最大的问题是环境和外在的看法，如果她就这样和一无所有的自己在一起，那些多嘴的人会怎么说她？那他又有什么力量来护她？
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