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接受

穆岚懿觉得自己的脑袋是被挤压过的馒，快要碎裂成不整齐的块状物了。头痛是与季祯昀的打斗留下的后遗症，为了让季祯昀以为自己被催眠了，他都是硬抗过去，在关键时刻反将季祯昀一军。

他相信，自己伤得不轻，季祯昀会比自己伤得更重。

来自脑部的压迫，往往会比身体的疼痛更甚。这段日子以来的头痛让穆岚懿清醒得睡不着觉，脑子里就和有一条引子一样，只需轻轻一拉，身子就会被炸裂。

他在河边，将溪水拍打在脸上，让自己变得精神些。水浇过脸部，在抬头的那一瞬却看到了一双带笑的眼。他赶忙往后退，“径。”

径还在水中，衣袖浮在水面，铺散涨开的衣衫成了绽放在溪水中的白莲，“穆岚懿。”

从他宽大的领口，穆岚懿可以看到悬在里头的扳指，他脸色一变，就要下水去抓径，“把扳指还给我。”

“想要，你就下水来拿。”径朝着穆岚懿吐了吐舌头，摆动身子，溅起了银色的水花，一下子又不见了。

穆岚懿下了水，潜在水中，见到了径的衣服飘在水里，拉过他的衣服，却没见着人。一条条鱼朝着他涌了过来，他出掌击打鱼群。出的掌在水中用力受阻，且架不过鱼多，就连视线都被鱼身挡了个干干净净。

在水里面和鱼儿们折腾了大半天，穆岚懿从水中脱离出来。身上多了几道伤口，细小，却不算严重。

他看到径坐在石块上，朝着他笑。

“你既然明白这扳指的意义……你早就认识我和风华？你接近风华有什么目的？”穆岚懿因在水中狼狈了一番，如今并不小看径。

“要是你能对风华再好一点，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穆岚懿。”径悠悠的看着穆岚懿。

穆岚懿正欲走过去，却觉得体内有东西在游走。他低头一看，看到自己的经脉中有很多个凸起在游动，和在水中的鱼儿一样欢畅。

“你知道些什么？我和风华之间，你又能知道什么？”穆岚懿不管身体的异样，继续朝着径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我为什么不知道？我一直看着！我什么都知道！”径比穆岚懿吼得更加大声，皓齿露出了森冷的寒意，“我知道风华对你那么好，好到愿意给你纳妾，好到即使你端给她的是毒药，她也喝下去了。”

过往的事情是穆岚懿的疤，每一次提到，他都会觉得丑陋。

“你都知道？那你在我们之间，就没有耍过什么手段吗？我和风华今天变成这个样子，你真的没有做过什么？”穆岚懿不管怎么回想，都想不起径这个人，他只能猜想这是一个暗中破坏他和风华关系的人。

径的脸僵了僵，“是你咎由自取！”

“要是风华知道她失忆以后最为信任的径，其实早年做过欺骗她的事情，不知道她会如何呢？”穆岚懿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被体内不知名的东西抽取。

径看着穆岚懿渐渐发青的脸，镇定下来，“她做什么，我都接受。”

穆岚懿眼前渐渐发黑，手脚都不受控制了，僵直在地面上的样子像是一条死了好些天的鱼干。他听见径如此说道：“你体验一下假死的感觉吧，这是你曾给风华试过的感觉，我现在送给你。”

他尝试过很多次死的感觉，但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绝望。绝望得毫无新意，却又在记忆里铭肌镂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