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风大了,回屋里去吧!”
余冠群挤着她的腿坐下来,手扶在椅背上,说是要回屋里去,他自己也无力行走,也想跟她一样就这样呆坐着。
“不要你管。”
她的语气是那样的排斥,他听惯了,也只有一抹苦笑。
“不要我管,你想怎么办?”
真是够啦,三个月的分房而睡,两人成了冷得无法再冷的邻居关系。只因为,她对他的碰触只感到惊怕,只要他靠近,她便如惊弓之鸟地瑟缩。
“不要你管。”
蓝存儿恶狠狠地道,她真想遁形回到壳里去,鸵鸟一样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最主要的是,不用想,该怎么办。要是她知道该怎么办,还用他来问吗?
他是男人,怎么会了解她作为女人的苦呢?
三番五次流产,光想象她就觉得恐怖,何况,每一次,都真实地发生在她的肚子里。
而后来,她甚至恨起了他,惧怕他的碰触,是他让她怀孕的,而她,已经没法去承受过多的流产。她害怕,害怕再经历如此恐怖的时刻。所以,她不得不把他踢出房间。
他是说得轻松,收养没什么不好,可她怎么能体会,她流产之后对孩子极度奢望的盼望呢?
相形比较,她接受不了去抚养别人的孩子,尽管她自己也是如此,但对死去的孩子,是一种感情的背叛啊。
如今,她仅只是一片落不了地的落叶,彷徨无归,一味想解脱,却又舍不得斩断最柔软的情丝。以至于,折磨他,折磨自己,也成了某种近乎变态的精神寄托。
余冠群默默地承受她情绪的发泄,而他越是沉默,她越是难受,出言更是不逊。
“走开,全世界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
她曲起腿,绕过他的屁股,放落地下,穿上拖鞋,仿佛他欠了她百万身家似的气愤走了。
悲伤如她,管不了她的话有多伤人。
余冠群无奈地望着她的背影,想喊什么,却无力喊出声,呆愣了一会儿,他跳起来,追她而去。
回到房间门口,余冠群追上了她,拽住她的肩膀一转,压她在墙壁,锐利地逼问:
“你别再想玩这种双仞剑的把戏了,你到底还要互相折磨到何时?你害怕再生孩子,那不生就行了,没人逼着你非要你拿生命来开玩笑,我欠着你什么了?你每天拿这副冰冷面孔给我看,你想怎么样?你说清楚,今天豁出去了,你说,你说什么,我马上答应你。”
“我不要你同情我,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最讨厌你这种伟大的牺牲,仿佛我做什么事都是对的,却又偏偏提醒我掩埋的罪恶,让我觉得自己有多可怜可笑。我受不了。你有多高尚,我就知道我有多糟糕,有多无奈。”
这一刻,她没有泪水,只有一种笑比哭更难看的哀痛绝望。
“好,那结论呢?就算你讨厌我,折磨我,连刑犯都有蹲牢期限,我的期限呢?”
这一刻,他也没有了温柔,满腔的委屈和不被她理解让他嘶吼出声,此刻,他们撕扯对方的脆弱,谁也不肯放过谁。
“结论……结论,结论就是……我跟你已经没法生活下去了。”
吞吞吐吐之后,她撇过头,不得已喊出她埋在心底一直喊不出来的话。
“我不信,你有胆给我试试看,从我眼前离开,如你所说,我们一刀两断。”
“走就走,你心里一直等着我这句话吧,如你所愿。”
气怒之下,两人开始失去理智地误会对方。
推了一他一下,撞开他的束缚,蓝存儿奔楼梯而去。
余冠群哪里舍得她走,猿臂一伸,拽住了她的手臂,重新把她圈在墙壁与他的胸口之间。
他眼里盛怒,怒于她如此无所谓,怒于他对她而言,如此举足不重。
“该死的,你怎么可以狠心抛下我。”
吼完,他惩罚的吻侵袭上她张合喘息的柔唇上,心痛地啃咬,没有一丝温柔,直到他的味道,残留在她的唇齿之间,烙印上了他的印记。
唇舌交缠之中,她的理智张狂也彻底崩溃了,毫不留情地回咬他,让他知道疼痛的滋味。
纤手带着悲伤饮泣的节奏抚上他的背,抓着,深深的。
一时间,熟悉的情潮蔓延了两人的所有,只剩下,最原始的抚摩。
当他的手偷偷地挑开她的衣扣,扣住了那两团最迷人的柔软,让她身子颤抖了一下,排斥抗拒的意识回笼了,手术室的苍白染满了她的眼,让她的眼神冰冷不再迷离。
双手一滑,她的手从他的后背绕到他的胸前,狠狠地把他一推,“啪”的一声,掌声清脆,她扇了他重重的耳光,仿佛,他是个最龌龊的流氓。
“我说了我不要。”
她的泪水被逼了出来,这一巴掌,仍释放不了她的紧张恐惧。
“那我去结扎,行了吗?”
他盛怒的口吻喷在她的脸上,灼人得烧红了她的脸。
“不行,该走的人是我。我都说了,我不要你伟大,你太可恨了。”
抹了一下泪水,她拼命控制着情绪,那红红的眼窝,我见犹怜。
“给我过来,我今天不再忍受你了,该你来忍受我了。谁要崩溃还不知道呢,最可怜的是我,你知道吗?”
他拉着她急急地往楼梯走。
“你想做什么?我不跟你去。”
打着他死抓着她的手,又要椅又是甩,却挣不脱他的嵌制。
“结扎,要毁灭,一起死好了。”
余冠群彻底豁出去了。
“你结什么扎?放手,放手,别管我。”
蓝存儿的心紧揪着,无言的心痛。他所做的一切,她放在心上,却无法再让他无辜地付出更多。
“跟我过来。”
两人继续拉扯挣扎,走到了楼梯中间,蓝存儿嘶吼着,仿佛他再多走一步,他就要结扎,事情无法挽回,一切都静止了。
“放手,我让你放手。”
她的脚踹着他,突然踩空了台阶,身体倾斜,余冠群急忙抱住她的腰,两人一起滚落楼梯。
两人都毫发无损,余冠群狼狈地跳起来,没去管她,怨恨地瞥了她一眼,吼道:“爱怎么样,随便你。”
怒拍了一下扶手,他如败犬之将逃出了家门。
这三个月,他们就是这样战斗的,不是战友,而是敌人,精神上的敌人。
而他,也是有生命极限的,不能一直容忍他的敌人对他杀戮,直至尸骨全无。
逃出了这屋子,他有什么可做的吗?他极度需要别的事物转移他的注意力。
蓝存儿的肩膀摔痛了,她舒了一下腿,想喊他回来,却找不到理由。
也许,这样最好吧。
“呜……我们就这样完了。”
但是,这不是你三个月来想要的吗?让他从这场痛苦中解脱,在别处得到人生该有的快乐。
她哭得没有了声息。
“他不会回来了,”她的哭声,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为她拭干。
“好冷。”她瑟缩地抱着身子,初春,在这个傍晚,没有任何温暖,虽然外面还有晚霞淡淡。
夜魅酒吧,余冠群每天下班都会来这里光顾,和酒保也混得熟了,和艳女们,虽然没混熟,但他在别人眼里也已经是煮熟的肥肉等着她们啃咬品尝了。
只是,越是令人流口水,却也让她们更加不敢靠近,因为,他浑身散发着危险警告的气息,他优雅又干脆的喝酒动作,警告着别人,少靠近我,违者死。
女人们就这样心思难忍地渴盼着他能回头看她们一眼,好让她们有勇气攀上他,然后一番撩拨。
别的陪酒女不敢,可温沛瑜却有这个胆量。
自从和温泽宇谈过之后都一年多了,在这一年多里,她根本没机会接近余冠群和他说上半句话。
据传他因为那个蓝存儿和他爷爷闹翻又和好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也据传,蓝存儿生不出孩子,他到外面发展,寻找代孕孕母。
但是,这些,她都没沾上半点关系,心里正郁闷着呢。
而她,和温泽宇的那个协议也不了了之了。再说,她也没那么笨,凭什么堂堂大小姐,被这个私生子摆布呢?
幸好她还算明智,她父亲再怎么想要儿子继承他的产业,可他还是碍着她母亲娘家的实力不敢对她有半点不利的。
呵,男人,表面上衣冠楚楚,事实上却都是这么无情,无一例外。
余冠群大概也逃不过这个魔咒了。瞧他满脸憔悴不满地来这里卖醉,为了蓝存儿?真的生不出孩子闹矛盾了?
毕竟,非凡集团在金融前景惨淡的情况下,还能维持稳定的盈利,已经十分乐观了,他没有什么可烦恼的,除了女人。不,除了他那个所谓的妻子吧,他对女人也没什么烦恼的,手到擒来的事情,他也不需要烦恼。
呵,我过去跟他聊聊。
温沛瑜扫了一眼和她一起喝酒的同事们,今天是她们部门的庆功宴,她一时烦闷,就把地点定到这里来了,要不还碰不上余冠群呢。
酒,她也喝了不少,但是,她的意识却还清醒。
她清了清嗓子,宣布道:“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大家早点回去休息,争取下次更红更火的业绩。”
“哎,经理,时间还早啊,才十点多。”
“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你们先走,我来结帐。要是还没喝够,我改天再请。”
“有你这句话,那我们就走得高兴了。经理,那我们走了,再见,你也早点吧,记得别开车打车回家啊。”
员工走前还关心地说。
“知道了。”温沛瑜应道,看他们离开了,才挪动屁股站起来,向吧台走去。
呵,冠群就是冠群,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两杯烈酒下肚了。
有时候,耍点酒性的男人更有魅力,他浑身散发的诱人气息,又点燃了温沛瑜曾经的热情。
“冠群,好巧。”
她坐上了他旁边一直没人敢坐上去的椅子,叫了杯和他一样的XO。
余冠群瞥了她一眼,仍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酒却喝得更凶了,心里痛苦得像蚁咬。
温沛瑜手枕着吧台,侧脸眯着眼望着他,十分勾魂。
“行了,你走开。”
余冠群酒气冲天地冲她吼,冒着火一般的脾气见着谁就冲谁发。
“你都醉了,我扶你回家吧。”
温沛瑜不怒,仍然笑眯眯的。
余冠群傻傻地笑了笑,心里仍然很空虚,无意识地掏出手机,突然他很想让他的小弱鸡看看,她把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她不需要他的同情,他却很需要她的,但是她却吝啬赐予给他。此时此刻,他是只失去了所有武器的狐狸啊,小弱鸡扬眉吐气了,她高兴了吧。
可恶!他妈的。
他在心里啐骂了一句,实在忍无可忍。
咬着牙,他狠狠地捏着他的手机,狠不得捏碎它。
可恶的女人,好几天了,一个电话都没有,根本就不关心老公去哪里了,死活都不管了。
干脆找个女人鬼滚好了!气死她最好,让她知道,这世界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做主宰!
他气愤地想,却呆呆地动也不动,根本没有付诸行动的做法。
即使,温沛瑜的妖娆就在眼前诱惑着他。
顿时,他又按起手机来,气息急促,他只想,真的去气气她,让他知道他不回去也一样风流快活着,让她后悔后悔自己有多愚蠢。
“喂,蠢女人,是我!”
他也是第一次打电话给她,却感觉不到什么异常,更没留意电话是响第一次的时候就被接起的。
“哦。”
她的声音那么冷淡,气死他了。但他却不知道,她故意压抑了多少情绪多少担忧,又有多少话想询问。
“我打给你,想告诉你,我现在快乐得很,你终于满意了吧?”
余冠群狠狠地吼道。
“好啊,那你继续快活吧,不要滚回来了。”
蓝存儿也气,却十分冷静地切断了电话。
吵架的火药味继续在两人之间蔓延着。
余冠群挫败地枕在吧台上,傻傻地笑着,直到无力,沉醉在酒意之中,半睡着。
温沛瑜诡异地望着他枕在手下的手机,眼神变得犀利锋芒,手,别有用心地摸过去,抽出了他的手机,一阵翻找之后,找出了她要的号码。
她又望了一眼睡着的余冠群,考虑了半秒,电话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