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赐死顾清歌?
连肃没能把她带出牢房,狱卒作证说是她来了监狱后,萱瑶才突然服毒身亡,杀人的嫌疑她最大。
萱瑶的死虽然知情者都知她是自杀,可没有证据,顾清歌这牢还得继续坐,除非拿出真凭据,否则这罪责根本无法洗清。
这事传到宫中时,邬芷凝笑了,对身旁不知名的男子挑弯了眉眼:“做的不错,将他们兄妹一网打尽,萱瑶也不算白死,王尧,我没看错你。”
王尧,禁卫统领,此前追杀程景的男子。
他此刻正仰躺在皇后正殿的床榻之上,手覆在邬芷凝腰上,眼眸微微眯着,调笑着亲吻她脸颊:“皇后要办的事,属下一定竭尽所能。”
背着连硕行此等苟且之事,邬芷凝丝毫没有半分愧疚,待王尧语罢早已按耐不住除去他衣衫,任他予以所求......
而昌和殿却又是另一番景象,连硕听闻顾清歌被关押大牢,茶饭不思,蹙着眉头翻阅奏章却孰然不知那一本已被他翻上数十遍,而其中内容在说什么他亦全然不知。
“皇上,夜都深了,您该歇着了。”瑞公公多掌了一盏灯,小心翼翼的劝连硕休息。
但连硕不为所动,只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瑞公公领旨无奈摇了摇头退下。
门被关上,连硕才抬起头,望着被黑夜笼罩的皇宫突然觉得有些孤单,苍凉寂寥,无人相伴,就是千万人日日对他礼拜,见惯了妃嫔奴仆,也没有一丁点人味儿,他想念顾清歌,想念她的笑,想念她在地方从不知什么叫做孤寂。
推开她的是自己,害她难过的也是自己,而他却又在自己最孤单的时候想要她留下陪在一旁,帝王之位世人皆梦寐以求,他从连肃手边接下算是得偿所愿,可是,为何要在得了这东西之后才发现,江山美人,他想要的并非是万人祈求的江山,而是陪在身边不知是福,因他伤害至深的顾清歌。
杀人入狱,可笑又荒唐的言论,可他却明知如此却不能将她无罪释放。
一朝为帝,这身上的责任就压的他不能随心所欲,放过她,那又有多少人会效仿,通通杀了人都要求无罪释放,这高胥哪还有秩序可言?
无可奈何没处可说,顾清歌离他而去,这世间似乎就只剩他一人,望着窗外的星辰,他怔愣,嘴角微勾,溢出一丝苦笑......
晋王府的夜晚,莲秋对着顾清歌的房间默默祈祷,连肃静坐在一旁,听到她的小声念叨,缓缓起了身,走出房门:“你与王妃相识多久了?”
莲秋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惊了惊,回过神来对他道:“奴婢幼时被卖进将军府做丫头,小姐嫌奴婢可怜就要了奴婢陪侍,至今已有五年了,小姐从未拿奴婢当过下人,小姐是奴婢见过最好的人。”
“是么,”连肃喃喃,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清歌对他人皆是如此,怎么不见她对本王有求必应,如此,是本王还入不了清歌的眼么。”
“王爷!”莲秋提高声音,看着他渐渐又弱了下去,“恕奴婢多言,王妃对王爷虽不同其他人,可奴婢第一次见王妃肯依赖别人,就,就是当今的皇上,王妃也没有像吃了定心丸似的......”
“本王知道了,”他显少的对除顾清歌以外的人微笑,“你下去休息吧,王妃明日就会平安归来。”
似乎是见到连肃的笑,又似乎是他肯定的语气,莲秋安了心,暗暗想着明日顾清歌就会回来,杀人砍头这种事绝不会落到她家小姐身上。
可她却不知,身后的连肃敛了笑,眸子阴沉,周身被冷漠尽数包裹。
皇宫深处,晋王涧云阁内,同时未入眠的两人似乎都下定了什么决心,在翌日第一缕阳光射进时,他们起身,一个下诏传旨,一个持剑出府,没人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同时又似乎默契的想到他可能会做什么。
圣旨颁下,连硕颓丧的垂下头,看不到他的神情,可那留给人的背影却可清楚的知道他的无奈,以及悲伤......
“晋王妃,你可还有什么话要留下?”
毒酒,白绫,瑞公公带着它们来时,顾清歌已然知道自己的结局,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连硕想要她死竟是一刻也不愿等的么,顾清歌暗自嘲讽的笑了笑,她与他的结局原是这般。
“晋王,他在哪?”顾清歌只在瑞公公话毕后如此问他。
瑞公公摇头,对身边的奴才招了招手:“这事奴才也不知,天还早,王爷许还在睡着。”
还睡着......顾清歌转过身去,笑了笑,手伸出:“把酒拿来吧,从未享受过这畅饮是何滋味,今日倒要好好尝尝了。”
手心握着那杯盏,顾清歌能清晰感受到手指的颤动,她回过神,将视线转向瑞公公:“有劳公公告知我爹娘,就说孩儿不孝,到处招惹是非害的他们二老伤心,今日一别,是非也尽,就当我这女儿从未有过,让他们别为我难过,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王爷那,王妃不要再留些话了?”瑞公公点头问道。
顾清歌嘴角微微勾起,想起连肃,她心中一暖,可还是摇了摇头:“无话要说。”
对连肃要说的话又可只一句,万语千言倒不如什么都不留下,没有眷恋,他日后也不用抱着她枯骨厮守,于他已是她能给的最好结局。
“那奴才就恭送王妃上路了。”瑞公公躬下身子,作了一揖。
手心那杯酒已经温热,顾清歌注视着它却迟迟不肯喝下,还是想见连肃的,就算是无言,她也想见他最后一面。
酒终归是下了肚,闭上眼睛,爹娘和哥哥的脸一闪而过,连肃的笑也突然消失不见,迷糊睁开视线,眼前的人已看不见模样,只是,在那模糊不清的人中,她竟好像看见了连肃,他蹙眉,担忧,不顾一切的向自己而来,可她却不能感受连肃的这份温情了,眼睛缓缓闭合,终究不再能睁开。
他确实来了,在顾清歌倒下的那一刻,他持剑拼杀却来晚一步的落寞神情,她不曾看到,他抱着她从未流露出的脆弱样子,她也无法看到,眼角的泪痕只那么一些些,一瞬而过,在旁人眼中几乎是无情一般,他抱起她,不发一言,阴沉着走出牢房。
无人敢拦,无人敢说,一个个自发的为他让出一条道,呆滞的望着他离开。
顾清歌,连肃在心里叫着她名字,眼眸冰冷的望着前方,他暗自苦笑:清歌,这世间可还有人同你这般狠心,抛开万物如此离去,半点留念都不曾有,一杯毒酒只割断了你不想面对的所有,可留下的人要如何面对你的逝去……
“清歌……”他抱着她,迈进晋王府,哑声喃喃道。
莲秋一听王爷回了府,连忙跑出涧云阁来守着,但距他一尺之外,她却突然说不出话来,口中那句“王妃”才说了一半,整个人僵住。
“王妃,她睡着了么,太累了吧,监牢的环境太恶劣,王妃一定是累的睡下了。”这话她不知是说与谁听的,连肃只淡淡从何她旁边走过,未抬头看她一眼。
莲秋跟上去,哭着说:“王爷不是说王妃会完好回府么,为什么王妃不说话,为什么王妃睡着了……”
连肃抱着顾清歌径自回了涧云阁,任莲秋胡言乱语也不理会。
她终究还是没了言语,像连肃守着顾清歌一样,她就呆呆的站在一旁,泪水从眼角滑落,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没能保护好你,清歌,你起来怨我啊。”连肃让莲秋退到外间,他注视着她看起来只是睡着了的容颜,嘴角勾起,却怎么也弯不成微笑的弧度。
目光只容她一人再无其他,连肃又恢复沉默寡言的性子,生人勿近的冷漠让人心生骇然,他望着她,手指描绘她的样子,而后他躺下,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眼睛微微闭合又睁开,他褪去她衣衫,找出成婚那日的喜袍给她穿上。凤冠霞帔着身一如那日的光彩照人,只是不再能看见她百变的神情。
戏谑逼迫她的那一幕历历在目,连肃嘴角泛着苦涩,他说:“娶你进王府的那日,我就未想过要放你离去,你既然已认了这王妃之位,那生死都是我连肃的人,你曾说你从未出过京都的门,那从今往后我就带着你看看这九州是什么样子,清歌,你听见了么?”
他知道不会有人回答,可还是依旧问着,自问自答的方式似乎已经成了不可更改的习惯,只是心里的凄哀却无人能懂,他说不出亦不会让人察觉。
顾清歌,从当初的想求不可得到如今终于获得她应允,这中间夹杂的情愫谁人能体会,好不容易才拥有,却就这么突然逝去,短暂犹如昙花,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更改,连肃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助,哪怕是血染了整个战场,死伤无数,他也未曾这么绝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