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璟，你能公平点儿吗
周璟呆呆的坐在书房的地板上，把所有的文件都看完，早已泪流满面。晃晃悠悠的出了家门，打车朝张怀业的公司去。
司机大叔看着周璟苍白的脸色，担心的问了一句：“姑娘，要不要去医院？”
周璟摇了摇头，继续呆呆的盯着窗外出神。
司机摇摇头，估计又是一个为爱伤神的女孩子，现在的世道，已经是让人看不懂了啊！
周璟在司机的提示下，才发现已经到了张氏。付了钱，走到前台处，因为张怀业交代过，所以很快就被待到了张怀业的办公室。
“小璟，你来了，快进来。”张怀业坐在椅子上招呼着，表情很是高兴。
周璟苍白着脸色，坐在沙发上，递过手里的文件。
声音沙哑的问了句：“为什么？”
“嗯？”张怀业不理解周璟这句话从何而来，待看到文件时，心里一惊，继而苦叹一声：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你想问什么？问吧。”张怀业坐在周璟的对面，语气黯然，没有谎言可以瞒得天长地久。
“叔叔，十年前你就知道我妈妈还活着，是吗？”周璟低着头，声音哽咽得就像下一刻就要嚎啕大哭。
“是的。”
“你这几年都在查着我妈妈，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颤抖的声音。
“是的。”
“当年的那一份死亡名单，是伪造的？”悲哀加愤怒，自己竟然被瞒了整整十年。
“是的。”
“到底还有什么不是的。”周璟忽然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平日里温雅和煦的嗓音变得尖利，十年了，自己竟然才知道，原来妈妈还活在世上，踏遍千山万水的找寻自己，小锦还有爸爸，真的是太讽刺了。
生活，又跟她开了一次残忍的玩笑。
“我没有找到你的爸爸，他在十年前失踪了，死亡名单上面没有他的名字，但是也不排除不幸遇难的可能。”张怀业同样哑着嗓子说，语气里是周璟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悲凉。
“所以，你就捏造了一份假的名单，让我死心，让我安心的呆在你家里，然后让自己的亲生妈妈，跨越千山万水，一次次的失望、绝望，你怎么对得起我和小锦，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妈妈，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周璟痛哭出声，声声的痛诉，狠狠的割着张怀业的心。
“我很惭愧，为了我自己的私心，生生的让你们母子分离，我很抱歉。”张怀业也同样的痛苦，一个从来都不低头的男人，为了她，在她的面前低了头。
“叔叔，我尊您，敬您，感激您，我把您当做我的父亲一样对待，可是您又是怎样对待我的呢？小锦当时还那么小，他那么的需要父母的关爱，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现在，他长大了，他尊您为他的父亲，像对父亲一样的爱您，因为您在他生命里，是普通的养父无法取代的，可是您给了怎样的答案，您给了我们怎样的答案？”周璟深深的悲哀了，泪水不停的划过脸颊，最信任最爱的人，却一直在骗自己。
“小璟，是叔叔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张怀业就这样的低着头，向他爱着的孩子道歉。
“说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吗？”周璟呜咽得无法自已。是她错了，她不该跟着他回家，不该离开孤儿院，她应该等在孤儿院里，总有一天，妈妈会找到的。爸爸说过，要在原地等他，她错了。
从来都不爱哭的周璟，第一次哭得无法停止。她没有听爸爸的话，她错过了妈妈十年，命运又一次捉弄了她。
“小璟，我承认我当初看到你，是透过你看到了我早逝的小女儿，可是，随着与你日日相处，我真正的把你当成了我的亲生女儿，我再也想不起来小女儿的样子了，你和小锦都是我的孩子，我爱你们啊！”张怀业声声叹息，急切的叙述着他的想法。
“可是，那是我的爸爸妈妈啊，你怎么能忍心？”
“因为我在害怕，你妈妈一找到你们，就会把你们都带走了，像我的小女儿一样，离开我的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我自私了，自私的把你们留下，抹去了你们的一切痕迹。
“我一直期待着你们能够叫我一声爸爸，可是你们从来都没有，我理解你，你爸爸妈妈在你的世界里是无法替代的。可是我不相信，我想要证明，我可以更好的做你的爸爸。
“随着时间一年年的过去，你始终不肯叫我爸爸，我想，或许我可以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看着你成长，工作，结婚，生子，你的孩子可以叫我外公，我会做到一个爸爸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我越来越愧疚，越来越不安，越来越觉得你会离开我们，走得远远的，让我再也找不到你们，现在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小璟，如今，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是叔叔对不起你们啊！”张怀业强势了一辈子的人，如今也是泪眼朦胧，可知心中的悲苦有多么的深沉。
满室都是周璟的啜泣声，沉痛的气氛回荡在这压抑的空间里。
突然，一阵悠扬的铃声打断了这一室的沉闷，周璟透过朦胧的眼睛，看到了袁清扬的名字，内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接通电话的第一句话，周璟就哭了出来，让袁清扬在电话那边的心揪紧了。
“小璟，怎么了，你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袁清扬焦急的声音一直在电话的那边响起。
周璟想回答自己没事，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一开口就是抑制不住的哭声，让袁清扬更加的焦急。
张怀业看着这样的周璟，从她手里拿过手机，说：“我是张叔叔，小璟在我公司里，你过来看看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袁清扬听到周璟哭得这么厉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匆匆的就奔出了办公室，任封宇在后面怎么叫都不回应。
从公司到张氏的时间，被袁清扬生生的从40分钟，压缩成了25分钟，可知他的内心里有多么的焦急。
当袁清扬赶到张怀业的办公室的时候，只看到张怀业做在沙发上，神情颓废，而周璟在一旁哭得不能自已。
心里一疼，忙走过去揽住周璟，“小璟，这是怎么了，告诉我。”温柔而笨拙的帮周璟擦着眼泪。
“呜呜，清扬，我要去找妈妈，我要去找妈妈。”周璟嘴里一直呢喃着这一句话。
“好好，我们去找妈妈，我带你去。”袁清扬发誓在此时此刻，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都会答应她的。
说着就要朝门口走去，突然张怀业的出声打断了两人往外走的脚步。
“小璟，这十年来，我尽心尽力的对你们姐弟俩，难道就不能抵过你记忆里的那十年吗？小璟，你能公平点儿吗？我也是一个需要爱的父亲啊！”张怀业在背后声音低沉的说，仿佛想要那个最后的答案。
“叔叔，这不是公平不公平的问题。”周璟头也不回，哑着嗓音回答着他，“爸爸妈妈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说完就靠着袁清扬走出了门口，坐着电梯，穿过大厅，走出大门，张怀业在窗口看着周璟一步一步的离开，仿佛一步步踏出他的世界，远离，不再需要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父亲的关爱，没有了他的阻拦，他们很快的就可以一家团聚，而自己，却只能在愧疚中，慢慢苍老，渐渐斑驳。
他这个做了十年的爸爸的位置，终于要结束了吗？
张怀业这个为自己女儿骄傲的父亲，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