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女人……这身份,碉堡!

苏璇眯了眼,就着折射出的亮光看自己的袖子上繁复的花纹,嗯……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但她不认为还有谁会在现代用身汉服做寿衣。

而自己的身下的这寒冷……她便伸出指尖去摸索头顶的冰块,触到的形状却竟然是凸起的光滑冰面,她发现自己躺的地方竟非天然,而是人造打磨的极光润的冰,

苏璇微微叹服起这时代人的智慧来,她慢慢撑起自己尚能活动的身子,推了推顶上的冰,心中了然,

看来……没错了,自己躺的这东西,就是冰棺。

那么,要怎么才能出去呢?这东西貌似很牢固的样子哎……

“咔————”

忽而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磕在了冰壁上,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她拂上发髻上的某样物件,

于是,嘴角便有一抹浅淡笑意,渐渐浮现……

==========

“嘿,阿黄,你小子今儿个跟着那位神君,都瞧见什么了?”

这里,是天下间最为秘晦地方,是一个门派的栖息地————神门圣派,大陆上传说中的那四位辅佐各国君王的神女仙君们,都出自神门。

此刻,正是午时用饭期间……

一队卫兵蹲在地上,各各手里捧着陶钵,举着筷子飞快往嘴里扒拉着饭粒,

这话,是由一个平日里爱多舌的汉子问出的,

那汉子问话声音扩的极大,不一会,那些兵营里索然过活的兵卒们,一个个都齐刷刷的望向出声的汉子,再由他的视线寻到那个和他头碰头对食的毛头小子,目光里尽是些好奇与探究的意味……

被唤作阿黄的新兵蛋子听了这话,抬起头,嘴里尚叼着一片咸肉,目光却早已显露了傲然自得的情绪……

他四处望望,瞧得督军不在,也便胆大了起来,眼神示意那些士兵们靠的近些……兵卒们各自心照不宣,待都凑得近了,将那新兵围了个严实,

阿黄才压低声音说道,

“可别说……我今儿,还真瞧到了些不该瞧的,也不知怎得,窝心里难受的紧……大家也不是外人,我赵阿黄要是瞒着你们,也就不拿你们当兄弟了……

但我也不是个什么没脑子的,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今天要是听了我这话,咱们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了……若是谁说出去,我就不过一死,可是连累了营里这百位兄弟,我只怕那泄密人就算侥幸活了,我们的冤魂,也定要纠缠的他不得好死才甘心!”

赵阿黄的这番话说的众位士兵们脖子一缩,刹那间都像是听着了地狱里传来的凄凄呜呜的鬼泣声……

然而心下一凉的同时,好奇心也水涨船高起来,当下谁都没有退却的意思,依旧目光闪闪的盯着那赵阿黄……各各都捱长了脖子想凑一两耳朵那“不该瞧的”。

那赵阿黄捧着陶钵笑的有些呆傻,然而只片刻便再次压低嗓声,对着众人轻轻悄悄道,

“今儿个,我如常守着御神君的竹屋子。碰见小婢们扫了灰出来了,那时风大,可倒巧了,竟是从那尘灰里飘下一张纸,那纸被火烧了大半,但纸质却是上等的明黄纸宣……我是个有心眼的,而待我将那纸捡起一瞧……”

那阿黄语气一转,却又不甘心的卖起了关子,

“嘿!你们可晓得,今次御神君为何要在北疆战事吃紧时回这神门?呵,我这纸上,便有端倪可瞧!”

这回士兵们心都被高高吊起了,甚者嘴里的咀嚼也停了,筷子掉了也忘了捡,只盼着那阿黄快些讲,

倒是那新兵不急不缓,将手里的碗搁了,从怀里掏出个麻布袋子,取出一样东西展开给大家巡视瞧着……

那是一张纸,里面透出的明黄带着隐隐的贵气,也果真如阿黄所述,那纸大半都被火舌吞噬,余留着浅墨色边缘。然而最为惹眼的,还属那纸上所书的字,哪怕那些不识字的粗人,也只觉得那字书的好看以极……

伴随着的,还有赵阿黄幽幽的语声,

“听说,那个女神君沉睡以前,曾经给了御大人三个锦囊,在需要时打开以化灾难。前两个都伴着两场重要战役,我猜度着,恐怕这第三个,便就是我手里拿着的这张纸了……

也是十年了……或许,司离境冰窟里的那位……便要,醒了……”

“喂喂!你们那一群人围成一团做什么!”

督军大人洪亮的声音如雷劈进那个包围圈,士兵们心中都有鬼,听得这一声,立时逃也似的人走鸟散了……

而有些细心的人却忽而发现,那个一直在叙话的赵阿黄竟然似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

再细细想来,这军中,有人叫赵阿黄的吗?也真的有人……去守卫过御大人的竹屋子吗?

……

不远处,有人背倚在漆玄的盘龙柱上,将掌心一支碧色玉笛收起……

暗色光影覆上了他微垂的眉目,他伸了指尖揉揉眉心,随后拂开自己竹青色的衣袍,毫不犹豫大步迈开,去向司离境的方位,

只余留一声轻叹,在那片光影处…聚了,又散……

==========

于此同时,神门,司离境。

只要略对神门有些了解的,都明白,司离境,是个冻寒入骨的地带。特别,是位处中心的冰窟。

便有那么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小婢,搓着自己冻红的指尖,在这冰窟里守着……与其说守着一个人,不如说守着一样沉睡了十年的东西……

那女婢皱了眉,眼睛乱转着,守在冰窟口。不时盯两眼冰窟中央的那东西,眼神掺了淡淡的怨愤,直到终于瞧见有个同她一般装扮的女子执了伞过来,才终是松了口气,嘴里不住叨叨着,

“雅木,你可是把我害苦了!你明晓得我最怕冷,这也不过是代小庄那丫头守一次,就冻的我半死了……呐,我可算得仔细,你比轮换的时间,整整迟了一刻钟!说吧,可怎么补还?”

雅木将竹骨上上,一张瞧着令人舒坦的脸凑了过来,笑嘻嘻的牵了那女婢的手呵气帮她取暖,不忘解释道,

“可不是嘛(姑姑你是不知道,我头次来这冰窟的时候硬是叫人抬出来的,缓了三天还不曾有活气……姑姑你这不过偶有几次来守冰窟,便这般厉害了,可是让雅木学着了……

哎……这司离境的天,说变就变,外头下了雪,山路不好走,这才让小婢来晚了,若是由此冻着了姑姑,令姑姑生了气,那雅木便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

这样一番话毕,让那花姑姑听得心里舒坦不少,嗔怪着与雅木话了几句,便也耐不住冻,搓着手告了辞。

司离境冰窟,就此,又安静下来。

雅木这才拍落下袍子上残余的雪花,在冰窟一角,寻了张凳坐下。

她抱着臂膀,盯着摆于中央的那口冰棺静静的瞧,面上露了几分疲倦之色……

璀璨的冰晶悬挂在洞窟四壁,它们散着寒凉的冰冻气息,折射出七彩琉璃般的光华……

记忆回溯,有多久,没有见过那些飞檐上的琉璃瓦了呢?它们大多是绚烂明丽的,就像那冰棺里躺着那女人的生前,神灵般的不可亵渎……

是,或许她真的是神,但她现在呢?还不是躺在那里毫无生气?就像是这些洞窟里的冰晶,再好看,也总是会化的。

雅木神情淡淡,盯着那口冰棺……再好看,也是冷的,是死物,是活不……

等等!那具棺材里,竟然显现了低低的呼吸!这些年功力未曾丢失,她又怎么可能听错……那里面,有呼吸的声音……

“咔——咔————”

诡异的声响幽幽荡在冰窟中,愈来愈清晰,也,足以可磨人心志……

那像是深夜的郊狼将尖利的牙齿噬入白骨中,一声,一声,再一声……

雅木盯着那口棺材,眼中缓慢浮起几点沉凉。而指尖却早已游移,摸上了自己腰间贴身的匕首……

=========

苏璇用自己头上的簪子,把那冰棺接口处的一层冰凿碎,将全身的气力都往手臂上使,

她将那棺材板重重一推,瞬间,光线大亮,空气也变得清冽而新鲜了,苏璇捏着手腕从冰棺中站起来,一抬眼,视线却正对上一个穿着玄色古装的姑娘,那姑娘的眼神太过复杂,但其中目色最为浓重的神情,即是愕然……

苏璇这才郁闷的想起,自己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她便扯了个笑,微窘开口,

“嘿…那个……那个谁,我这算不算诈尸啊?嗯……有没有吓到你?”

然而只就在下一刻,这姑娘却跪下,苏璇看见她将自己纤瘦的手臂托举在胸前,对她叩拜到底,她听见那姑娘在说,

“玄女娘娘再世,您已眠十年。蔻国已易主,文渊太子即位,改国号为和熙,今日是和熙二年九月初八。信女雅木,请娘娘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