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洪丹洁回到公司,刚巧在电梯门口遇到经理,点头打个招呼。电梯上升的过程中,经理亲切地说她干那么多活,辛苦了。换做是以前,她一定会激情澎湃,下定决心认真工作,报答经理的知遇之恩。听完林双峰的话后,心里很坦然。仅仅是点头微笑。

很快,经理就说出他赞扬后的目的。“丹洁,最近招人频繁招人,我曾向上边反应情况,领导决定委派你到小江那边学习半个月,彻底了解员工不满的根源。你有意见吗?”先赞扬,后派遣,容不得有任何意见。

洪丹洁外派出去考察员工现实情况,她是不太乐意的,上次在小江那里不是已经领略到其中的心酸吗?依照她不喜欢被人说的性格,不知道能不能待够一个星期。所以她略微地提到她只有替员工操劳的能力。经理再次告诉她,去那边也仅仅是考察,并不需要做点什么。现在已经14号了,需要在月尾整理好原因,公司才能根据具体情况找到合适的员工,以此减少员工流失造成的损失。

领导发话,下属没有反驳的可能。洪丹洁认命地答应。

晚上吃饭的时候,几个人一起闲聊。当周友奎问及她公司的情况,她随便说自己被外派出去不远的地方考察。

“你们公司随便把人外派出去,一点都不人道,干脆辞职算了,到我公司来,有我罩着你,你只要不出错就行!”

周友奎还是想把洪丹洁挖到他的公司,上次那个无意中招来的人,干得很出色,这让他想招多一些适合的人,增加公司的效率。

“外派出去当锻炼,不是很好吗?”陈恒停下筷子不解地问。

“你千万别这么说!”蔡鹏飞摇头,“我是银行内部的员工,那些别的公司派过来的人,他们的待遇,是很凌乱的。”

银行的项目非常多,如果全部由内部员工执行,人工数目庞大,管理繁杂容易出错。把部分项目委托外边的专业公司,省事很多。

“怎么说?”

“先不说他们的薪水跟内部人员的差一大截,就说他们的工作,随时待命的份,不管是什么人,都可以安排他们工作,有些小组长,自己的工作不想做,就指派给他们,错了是他们的责任,对了是自己的功劳。节假日都由内部员工分占,三倍工资无缘。安排班表的人,实在是高超。很多小细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们慢慢琢磨吧!”蔡鹏飞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那些人不归他们管,无能为力替他们争取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处在水深火热中。

“就是,三五九等,分得特明白。很多人把外包吹嘘得多好,他们说得没错,战略管理,节省人力成本,开源节流。都是站在委托企业的角度。要是站在被委托的角度,劳务派遣的员工,说得不好听,那都是处在金字塔脚底,没有同工同酬,没有福利可拿,不能参加晋升制度。国家对工资的调整这项政策,他们享受不到,毕竟派遣公司还要按比例抽取。总之,我觉得他们是受歧视的族群。这就是没有出水面的冰脚。”郭闯辉也发表自己的意见,房地产也有部分是属于外包的。看得多了,就深有体会。

听他们这么一说,洪丹洁对未来的两个星期涌起无限的恐惧,又想到好在不是长时间,不然真够受不了。

陈恒打了个寒颤,想到公司有个项目,说谁愿意驻扎到某公司进行专业指导,也就是培训他们。“那我还是做好我的技术,其他的外派驻扎的事,暂时不考虑。”

“你那不同,是下放企业进行指导工作,传授专业知识给他们,技术外传,导师级别的人,受到的待遇哪能跟外包人员一样。”一直不出声的范建业说道。刚才他们的对话,他心里没什么概念,但也能设身处地地想一下。

“你说得也对。”陈恒点点头,工程师有专业在手,可以拒绝别人对自己做什么。

未来的两个星期会发生什么事情,那是老天爷的事情,洪丹洁已经没办法改变,她能做的就是好好地走完那两个星期。

第一天,很早地到那边,先熟悉办公区域,坐在小江旁边的椅子上,简要地了解大家的工作范围,没什么技术含量,只需要耐心就行。询问要做什么的时候,小江考虑到她工作的时间短,接电话什么的也就免了,想到一直头痛的表格,就教她做表格。

表格平常做得也多,很多都是共通的。文员的工作,她还是能胜任的。

第一天,可能是星期一,大家都在忙,没人理会她的存在。无风无雨地过去。下班的时候,她还暗自在想:跟平常工作一样呀,没什么特别的,难道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接下来的两三天,也是一样地过去,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小玲,这里不能上网,我要怎么把这份表格发送给相关人员?”第四天,做完表格的洪丹洁问旁边放下电话的小玲。前三天的邮件都是她做好后交给小江,她在处理,今天她没上班,又要在规定的时间发送出去。

“你去找他们,他们都有个人邮箱!”小玲指着那边办公的内部员工,头也不抬,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谢谢!”洪丹洁回头一看,今天不是很忙,他们都在休息,应该可以借用一下OA发送一下邮件。

恳请的态度很友好,语气很和气,就是没一个人愿意理她,茫然无措地看着周围冷漠的人,第一次,她感觉到世界都变黑暗了,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人情淡漠得让人心凉。

最后,她找到场地负责人,叫她帮忙发送一下。她很好奇,小江是怎么发送出去的。所以问了场地负责人。原来是小江在这里工作的时间比较长,跟大家的关系打得还不错,所以他们才愿意借用。

难道小江曾小心地告诉她,不要试图叫别人帮你,因为他们没有义务帮你,你只有用你最诚挚的心,去感化周围的冷漠。融入他们的生活,不知道小江用了多长时间。

刚坐下,就有一个领导(小江告诉她)过来叫她帮忙弄一些东西,经过三天的学习,她也知道要怎么弄,点头答应。没一会儿,另外一个领导走出来,叫她做同样一件事,而且还是跟先前那位领导相违背的。

两个领导,不同的说法,到底要听谁的呢?这个难题,她向旁边的同事询问。得到的答案是两个都听。同样的事情,一种结果,两种版本,在不熟悉业务的情况下,她没办法都听呀。

“你只需要照着模板做就行,至于他们说的,不用管!”对边别的公司的一位同事凑过来小声地告诉她,并在电脑桌面找到一个模板给她,轻声地说,“他们都不懂,就爱瞎指挥。如果你听他们的,肯定出错,按照模板就一定不会错。很多领导都喜欢拿新来的当白老鼠,你可千万小心。”

洪丹洁感激地朝她点头,这件事情,让她明白,不懂的还是要问周围的人,一个不愿意告诉她,总会有热心的人帮忙。

模板上的东西很快就做好。前面的领导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弄好的东西给他。完美的做法让他有点不可思议,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太一样。

坏事总爱扎堆,闲下来的洪丹洁正在认真地研究他们做的工作。又有一个不认识的人走过来,吩咐她一个任务,电话号码给她,叫她问那个人关于那边的一个领导的电话。懵懂的洪丹洁,抓起电话就拨过去,先说明自己是哪里,然后好心好意地问那个人。结果被臭骂一顿。“你的领导的电话是多少呀?你会告诉我吗?你是做什么的?推销的吗……。”啪,狠狠地,对方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的洪丹洁对着他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结果,他很淡定地说。“没事,你先忙!”然后走掉了。

那人一走,周围的一些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洪丹洁询问原因。

“那位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想探听到那边领导的电话,每一个新来的人,都会被他忽悠一次。”还是对边的人好心地告诉她。

不熟悉业务的情况下,很容易发生奇怪的事情。一天下来,洪丹洁感觉异常疲惫,仿佛身心都受到创伤。最让她受不了的不是能力遭到质疑,而是无意中听到背后有人小声地嘀咕。“又来一个连自己要干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脑袋一片混乱,做事糊涂,外包人员的素质,真需要提高。领导呀,得跟他们的上司沟通,省得总是派些低层次的人,耽误我们的工作不止,还让我们的绩效受牵连,钱呀,是一天又一天地少了。”

被人瞧不起的经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凭什么不让人出错,不出错的人还能是人吗?素质,他们的素质又到哪里去了?在如此激烈的场景下,还不知道是通过谁进来的呢?凭什么贬低别人?心里一肚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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