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至上次冉小冉醉酒吐真言后，任泽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将交给她做的杂七杂八的零碎事也都转交给别人，各部门的饭也不用她送了，就连中午挑菜工这个免费劳力他也不需要了，这段时间她是彻底闲下来了。
中午临近下班的时候，冉小冉正吭哧吭哧的吃着饭，电话响了，是个陌生来电，她想也没想的接通，“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她记忆里永恒的温柔，“晚上有空吗？”
冉小冉吃饭的动作顿住了，“你有什么事吗？”
那头先是轻轻一笑旋即道，“想请你吃饭。”
冉小冉，“不好意思，我没空。”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沉吟片刻后道，“你不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不辞而别吗？”
冉小冉，“那么久了，我不感兴趣了。”
“可我想告诉你。”那头的声音很轻柔，“我会在XX餐厅等到你出现为止。”
说完那头直接掐断了电话，不让冉小冉有反驳的机会。
冉小冉坐在位置上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跑去赴约了。
沈凌约她吃饭的地儿是个西式餐厅，里面装潢有点仿西美中世纪的风格，颜色复古亮丽敦煌。里面坐的都是些穿着考究的人。冉小冉看着自己这一身与这里格格不入运动服，吞了吞口水，坐得规规矩矩的。沈凌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温柔的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你怎么了？很紧张的样子。”
冉小冉撇嘴冷笑，“这可是我这个土包子生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吃饭呐~能不紧张吗？”
沈凌皱着眉想说点什么，又被冉小冉冷言打断，“我说沈大公子，我的那份还没点吧？没点的话就不用点了，把那份东西折合成现金直接给我，我自个的肚子自个解决，保证吃得饱饱的还剩好多！我可不能像某些人那样肆意的浪费劳动人民的血汗钱，我也没那个命，享受不起！”
沈凌看着腿翘得老高流里流气的冉小冉笑了笑，“已经点好了，既然来了，就来尝尝，这里的开胃菜，烟熏三文鱼配鱼子酱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冉小冉看了一眼前摆着的小四方盘，底面是嫩黄色的生菜，中间是切成薄片成淡橙色的鱼片，上面在缀着一小簇黑咕隆咚小圆颗粒，这些食物颜色造型看起来确实是很有考究，但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是，全部都是生的！吃惯了熟食的冉小冉哪吃得了这个，她将盘子推了推，“不用，我山猪吃不来细糠。”
沈凌放下刀叉叹了口气，“你对我一定要这样冷言冷语么？”
冉小冉耸耸肩，“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你不知道吗？”
沈凌很坚决的摇了下头，“我的认知里，你是一个皮孩子，爱玩，不做作业，抄我的作业还老抄错。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笑起来还有两颗孝牙，特别可爱。”
冉小冉盯着他，皮笑肉不笑的反问，“是吗？在你眼里我不是一无是处？也不是让你难以启齿的另类朋友吗？”
沈凌远山般的黛眉纠结到一起，眼角上挑似有些不悦“这些都是谁胡说的？”
“你走后所有人都这么说。还有比这更难听的十倍百倍的，你要听听么？”冉小冉歪着嘴唇慢条斯理的阐述一个仿佛与自己不相干的话题，“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你放心那时的风言风语都是说我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那高贵得不容许一丝丝瑕疵的英明形象一直都完好无缺的存在在每个同学的心中。以后开同学会，大家也都只会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我这个癞蛤蟆整天垂涎你这块天鹅肉。”
沈凌哭笑不得，“你就不能对我好好说话么？”
冉小冉，“不能！”她凭什么要对伤害过她的人嬉皮笑脸，软言细语，她还没大度到这个份上！
尽管她到现在也没能忘记他……
沈凌仔细的凝视着她，认真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原谅？”冉小冉看着眼前比十年前更内敛成熟的俊颜，心里堵堵的，有一些东西仿佛冲破心房慢慢的裸露出来，须臾她撇开眼，淡而又淡的笑了，“你以为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再给我一颗糖，我的伤口就不会疼了？它只会让我想起那一巴掌打在脸上有多疼！”
说完冉小冉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如果你想用你的冷言冷语来刺激我，那你成功了。我现在心里……很难受……”沈凌坐在位置上并没有阻拦淡淡的说道，像是在解释，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这样的家庭，我身后的每一步早就在我出生的时候父母就给我设定好的。上什么样的小学，上什么的高中，去哪个国家留学，将来娶什么样的妻子这一切的一切他们都给我安排好的。容不得我反抗。
在国外的那段日子，我过得也不算好。说是行尸走肉一点都不为过……
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我只不过想让你不那么恨我。因为……我……还想好好的爱你……”
包间里很静，晚风透过竹帘带来了丝丝凉意，窗台顶端的风铃摇曳发出叮铃的声音。
冉小冉转头看了眼沈凌岿然不动的背影，灰白色的西装熨烫得妥妥帖帖没有一丝褶皱，一头仿佛恒年不变的乌黑碎发，让她想起某个阳光温熙的早晨，沈凌也是一身灰白闯进她的没有防备的心房。一时间记忆里的千头万绪宛如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堵在胸口，胀胀的有些发烫。
须臾她转过头，一句话也没说，推开门走了。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有些事，她还没有想清楚……
这段时间以来，睡前给肖蕾蕾打电话仿佛已经成了冉小冉的习惯。
那头拿着电话，打哈欠一副刚睡着被吵醒的样子。冉小冉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啧啧称奇，“不到10点你就睡了，你还是我认识的肖蕾蕾吗？”
肖蕾蕾叹气，“我准备和张毅要个孩子，把该戒的都戒了。”
冉小冉，“你不是一直坚持丁克吗！”
肖蕾蕾，“你懂什么！这女人到了一定岁数都会想要个依靠，想要个孩子。”
冉小冉哦了两声便不说话了。拿着电话又不想挂。
肖蕾蕾隔着话筒嗅到了异样，“你今儿是有话要说吧。”
冉小冉犹豫，“没……没有……”
肖蕾蕾打着哈欠，“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一撒谎就结巴。快说！别等姐用刑！”
冉小冉咬咬嘴唇，“今天沈凌约我见面了。”
肖蕾蕾，“看你这小样，你是去见他了？”
冉小冉，“是~是~”
肖蕾蕾听完分贝顿时提得老高，“这样的人你去见他干嘛！你忘了是谁害你被劝退学的！”
冉小冉，“我没忘！只不过他说要告诉我当年他为什么会一声不吭的去了国外。”
肖蕾蕾，“他怎么说的？”
冉小冉，“他说他是被父母执意送出去的，他拗不过。”
肖蕾蕾，“这你也信？他那么大个人了，脚长在他腿上，他想走还逃不了？”
冉小冉沉默了会儿，才接着道，“我信！我等了这么多年，也就等着他的这个解释，我现在等到了，就算是假的我也信！”
肖蕾蕾恨铁不成钢的，“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啊你９嫌没被害惨吗！”见冉小冉不说话，须臾又接着道“得了~改天你把他给我约出来我见见。”
冉小冉吓，“你想干嘛？”
肖蕾蕾尖着嗓子，阴阳怪气的冷哼，“他把你从大胖子变成小胖子，你说我是不是得谢谢他啊？”
是啊，那一年冉小冉整整瘦了30斤，瞬间从惨不忍睹变得秀色可餐，说起来他还真是功不可没。不过听肖蕾蕾的语气有种扁人的征兆，冉小冉连忙说道，“不用，不用~”谁知那头已经掐断了电话。
这一晚冉小冉倒在床上，脑海里一遍遍回想起沈凌那无可奈何淡淡的话语，压了十年的情愫如洪水般从心脏喷流而出冲向眼眶，眼眶周围一片生疼，最后再也包不住，眼泪猛地满溢出来。
她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所有委屈，怨恨都如这眼泪，通通一流而尽。
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她不过就是想听他对她说这句，“我还想好好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