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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一)

杨集。

自从英娘、莫二郎一家走后,林嬷嬷悉心照料青雀的日常起居,晚晚陪青雀一起睡觉。青雀白天像个小大,到了晚上就流露出孩子气的软弱。每每把小身子拱到林嬷嬷怀里,她便会格外安心,格外满足,那柔顺依恋的小模样,让林嬷嬷心软的一塌糊涂。

杨阁老会带着瑜哥儿、琪姐儿和青雀去书房,把典籍之中的精华之处细细讲给他们听,半分不枯燥。太爷爷洋洋洒洒的讲着,三个孩子聚精会神的听着,受益匪浅。

“太爷爷,若不做个大有学问的孝,简直对不起您的名头。”下了课,青雀一下子活泼起来,跑到太爷爷面前摇头晃脑的发着感概,“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保,太爷爷您身兼三职呢,有您这位宫保尚书做老师,若不能满腹经纶惊才绝艳,那真是暴殄天物呀。”

“怎么着,杨阁老这样的当世大儒,教出了个不学无术的小学生?不成不成,不能给太爷爷丢。”

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儿,眉飞色舞,言辞生动,清脆的声音如珠落玉盘,悦耳动听,太爷爷看着这般鲜活的小青雀,心情飞扬愉悦。

瑜哥儿和琪姐儿原地坐着不动,看向青雀的目光中全是纵容。他俩本就比青雀略大,习惯以哥哥姐姐自居;自打经常一处玩闹之后,交情渐深,颇见亲呢。对青雀,他们既喜爱,又怜惜,很愿意让着她。

就连二少奶奶,见英娘也走了,莫二郎一家也走了,觉着青雀孤零零无依无靠的,待她也比从前有耐心。这不,盛夏过后,秋风渐起,她要到灵泉寺随喜,特意提出要带上青雀。

“灵泉寺供奉的是三世佛,极灵验的。”二少奶奶热心的推荐,“另外,寺内极清雅安静,清泉、古树、北魏佛塔,都值得一看。”

二少奶奶大展口才,不止把青雀说动心了,最后竟连杨阁老也来了兴致,“那栋北魏佛塔确有玄妙之处,瑜哥儿,琪姐儿,小青雀,到时候太爷爷指给们看。”

瑜哥儿、琪姐儿、小青雀都是喜笑颜开。又能出门,又能看风景,还能听太爷爷讲古,太值了!

二少奶奶听了杨阁老的话,大大出乎意料,眼光闪烁,低头无语。

不只杨阁老,连林嬷嬷也是常年乡居,消遣极少。听说要到灵泉寺随喜,当面求了杨阁老,也一同前去。

二少奶奶心中颇为烦燥,却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满脸陪笑的凑趣,“如此,更加热闹了。”

到了这天,杨宅门前黑压压停着半街的马车。杨阁老是省事之,可是既有女眷和孩子们要出门,侍女、婆子、媳妇便要多带。杨家主子连同青雀内不过五,不过随行的仆妇众多,声势极大。

杨阁老的马车很宽大轩敞,瑜哥儿、琪姐儿和小青雀都坐了进去,一路之上说说笑笑,谈谈讲讲,颇不寂寞。

到了灵泉寺,瑜哥儿和琪姐儿跟着二少奶奶礼佛,杨阁老牵着小青雀,只看景色。二少奶奶实是不懂,不礼佛,祖父到灵泉寺做什么?还有青雀,女孩儿家不敬神佛,哪家夫太太能喜欢。

林嬷嬷是极虔诚的,她不止自己逐处跪拜、上香,还特特的走过去劝说小青雀,“妞妞,快,过来拜拜。”-----其实她也想劝说杨阁老来着,不大敢。

青雀嬉嬉笑着,摇头,“嬷嬷,这么多都有事要求佛祖保佑呢,佛祖可是太忙了。心疼他,不给他添乱!呀,凡事求自个儿,您说好不好?”

这是什么歪理,林嬷嬷被她说的哭笑不得。

杨阁老微笑看着小青雀,欣赏赞叹之意,流露无遗。王堂敬啊王堂敬,这孩子无论神情、语气、行事做派都跟像的很,却比讨喜欢多了。只是竟不知道世上还有一个她,令唏嘘。

拜佛的拜佛,游玩的游玩,到了中午,都灵泉寺吃斋饭。不知是斋饭格外味美,还是孩子们都饿了,总之胃口奇佳。青雀埋头苦吃,一会儿功夫,她跟前的素炒扁豆就见了底。瑜哥儿干掉一大海碗米饭,琪姐儿称赞,“这五行蔬菜汤真见功力。”喝了两小碗,还嫌不够。

用过斋饭后本是要出寺回府的,二少奶奶忽想起大悲庵就附近,也该过去烧柱香,添添香油钱。林嬷嬷陪同二少奶奶,带着瑜哥儿、琪姐儿去了大悲庵,青雀问了问,“大悲庵有没有好景致?”听说没什么特别之处,摇头不肯去,跟杨阁老身边看北魏佛塔。

二少奶奶抚额。世上怎会有青雀这样的小妞妞,灵泉寺有好景色,就肯赏光。大悲庵没有,就不肯去了?敢情一个小姑娘家,只顾着贪看景致不成。

大悲庵,二少奶奶恰巧遇上了曹集的曹大太太,便客客气气的见了礼,叙了话。曹大太太是宁国公府的姑娘,邓麒的姑母,按着辈份青雀应该称呼一声“姑奶奶”的。二少奶奶看青雀的份上,对曹大太太应酬的很周到。

曹大太太面有凄色,“家母年迈,这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快。子孙们皆是忧心,京城的大嫂家吃斋念佛,大侄媳妇更是带着两个姐儿到西山清净庵住着,每日布衣蔬食,佛前虔诚祝告。虽是出嫁女,却是做母的,论起孝心来,难不成竟比不上大侄媳妇?也大悲庵做做早课晚课,替家母修修功德,只愿她老家身子康健,长命百岁。”

二少奶奶叹息,“您这份孝心,感天动地。有您这样的孝女,宁国公夫定会身子大好了,福寿双全。”

林嬷嬷旁听着,心里咯登一下。曹大太太这番话可不是随口说说的,分明是冲着小青雀。宁国公夫是青雀的曾祖母,她这一生病,世子夫家吃斋了,世孙夫带着女儿干脆到清净庵修行了,连曹大太太这出了阁的庶女都要做出这幅姿态,青雀呢?

若是青雀一切照旧,难免不被讥笑,“眼里没长辈,目中无尊长”。若是青雀也跟着到大悲庵住着,呸"子才走了养母、英娘,成了小可怜,再到这冷冰冰的庵堂住着,要命呢。

她再装的像个小大,内里究竟还是个孩子啊。林嬷嬷想起青雀一到了晚上就流露出来的软弱,拱自己怀里一动不动的小身子,心疼的不行。

这什么狗屁宁国公府,不通性!硬生生把孩子的亲娘逼走了,这会子又来逼个六七岁的孩子!林嬷嬷红了眼圈,忿忿瞪了曹大太太一眼。

曹大太太哪会理会林嬷嬷这么个下的眼神,她正看着二少奶奶,为难的说道:“依理说,青雀也是该为曾祖母尽尽心的。却不知,贵府老爷舍不舍得?”

“家母膝下唯有大哥、二弟两个儿子,二弟一家远宁夏,常年不回京城。大哥家里的女眷,唯有大嫂、大侄媳妇和两个姐儿,再余下的,就是青雀了。”

“若贵府老爷过于疼爱青雀,实舍不得她,也无话可说。不过,对青雀的名声不大好呢,好说不好听。”

林嬷嬷旁听着,牙痒痒。

二少奶奶涵养好,微笑回答,“青雀虽是家祖父的小学生,可也是宁国公府的姐儿,宁国公夫抱恙,她这做曾孙女的,岂会不忧心?”

曹大太太皮笑肉不笑,“青雀是有良心的好孩子,自是忧心的。”

不咸不淡的叙过话,二少奶奶款款站起身,神色从容,“天色不早,请恕竟要先告辞了。”曹大太太无可奈何,只好任由二少奶奶飘然离去。

二少奶奶回到灵泉寺,自是一五一十禀报过杨阁老。杨阁老温和说道:“早课晚课,吃斋修行,家里做也是一样的,只要心里虔诚便好。既然宁国公夫抱恙身,小青雀这些时日便吃素罢,另外,替宁国公夫抄录《金刚经》,供奉佛前。”

林嬷嬷大喜,忙讨了这差使,亲到大悲庵,郑重告诉曹大太太,“青雀听说宁国公夫身子不大爽快,心情郁郁,神色不欢。从今日起,到宁国公夫身子大好之前,青雀便家里吃素了,绝不茹荤。曹大太太您不知道,小青雀本是无肉不欢的,可孩子孝顺啊,为了曾祖母,连肉都不吃了。”

林嬷嬷把一通门面话说的无比堂皇,之后,施施然离去。

曹大太太气了个仰倒。林嬷嬷走后半晌,她才颤微微说道:“杨阁老一向娇惯她,她杨家吃肉还是吃素,外哪里知道?”

过了一个月,杨阁老命送了一卷《金刚经》给曹大太太,“妞妞亲手抄的,虽是笔法稚嫩,却是一片真心。”

曹大太太没法子,只好战战兢兢向京城的嫡母覆命。她虽出嫁多年,曹家无权无势,她要倚仗娘家的事且多着呢,实不敢违了嫡母的心意。

京城宁国公府,国公夫荀氏摔了手中的茶盏,大发雷霆,“熬了一辈子,到头来连个小丫头都管不了!”

荀氏嫁了个有能为的夫婿,替她挣来国公夫的荣耀。儿子、孙子一个比一个孝顺,儿媳妇、孙媳妇她面前全是恭恭敬敬、惟命是从。唯一不趁心之处,就是心爱的孙子偷娶了水性杨花的女,生下一个野丫头。

这野丫头来路本就不正,性情尤其不堪。绊倒亲祖父、亲叔叔,对于曾祖母,她看都不看一眼!

荀氏对青雀的厌恶,早见到她之前就已是极浓重。见到之到,更是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青雀虽是邓麒的亲生女儿,还和邓麒长的极像,荀氏却是想起她就烦,恨不得这世上从来没有她。

“是堂堂宁国公夫,那野丫头的曾祖母,能拿她没办法?”荀氏怒发冲冠,厉声喝斥,“去,告诉那个没用的,已奄奄一息,熬不过这个年!”

世子夫孙氏低眉顺眼的答应着,急急去了。荀氏口中“那个没用的”,说的是嫁曹集的庶女曹姑太太,赶紧的给曹姑太太送去一封急信,便是了。

送出信,荀氏面前小心翼翼服侍许久,见荀氏气哼哼躺下了,孙氏方才脱身出来,料理了一回家务。

晚上孙氏心头烦燥,命请了世子邓晖进来商议,“母亲心绪不宁,这可如何是好?”邓晖皱眉道:“要做什么?孝顺母亲、服侍母亲,本是份内之事。”

孙氏忙道:“便是再怎么疲累,也不敢抱怨!只是母亲一直这般生气,怕她老家气坏了身子,心中不安。”

邓晖也无奈,“父亲、麒儿都宣府,母亲想是心里不痛快,多劝解便是。这么些年了,但凡父亲不家,母亲总是会焦燥些,又不是不知道。”

孙氏头都大了,“母亲只和青雀见过一面,也不知怎么的,就惦记上那孩子了,定要把青雀送到庵堂去。若依着,孩子不听话,只管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的慢慢教,水滴石穿,总有她醒悟成的那一天。这才六七岁的孩子,又没个亲娘身边,若到庵堂修行,未免苦了些。”

邓晖脸色一滞,连连摆手,“这事不管!外院归,内院归,青雀是个丫头,怎么教养她,拿主意。”

父亲要把孩子寄养杨家,母亲一会儿闹着要把孩子接回来,一会儿闹着要把孩子送到尼庵,让怎么办?两位都惹不起!

不等孙氏答话,邓晖已洒脱的站起身,扬长而去。

孙氏总不能上去追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了。事到如今,只盼着杨阁老能体谅一二吧。否则,宁国公府真是家无宁日。

杨集。

曹大太太坐客厅里,拿帕子拭着眼泪,“家母已是年过六旬,年迈体衰,卧床不起。她老家平日总是少气无力的,只有听到曾孙女们亲到庵堂,日夜佛前为她祈福,才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二少奶奶眼中闪过丝恼怒。曹大太太话说的这般露骨,杨家若再不同意青雀去庵堂,简直成了别有用心,离间骨肉。

这是逼到家门口了。

青雀住哪儿,二少奶奶不会放心上。可如此这般逼迫杨家,二少奶奶是极为意的。

二少奶奶板着脸,命侍女到杨阁老面前禀报,“曹大太太的话,原封不动的带过去,一个字不许多,一个字不许少。”侍女曲膝答应,盈盈离去。

曹大太太忐忑不安的等着,二少奶奶让着她喝茶用点心,客气而冷淡。

没多久,侍女回来了,“老爷吩咐,便遂了宁国公夫的心意,青雀到大悲庵住上数日。”

曹大太太欣喜若狂,满面春风告诉二少奶奶,“如此,大悲庵等着了。”连连道谢,心满意足的走了。

书房里,青雀笑咪咪安慰神色不虞的杨阁老,“太爷爷,除了不能吃肉,没别的不好。横竖也住不了多久,过不几天便回来陪着您。”

话说完后歪头想了想,改了口,“不是,是烦着您。”嘻嘻一笑,天真可爱。

杨阁老捏捏她的小脸蛋,心里实不明白,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宁国公夫这做曾祖母的会厌烦至此?孩子好好的杨集住着,她满心不服气,硬要把孩子逼到清冷的庵堂受苦。

这一刻,杨阁老忽有些同情起青雀的亲娘。她若不能毅然决然离了邓麒,或许会和青雀一起,宁国公夫的淫威之下苟延残喘,永世不得超升。

杨阁老神色怔忡,青雀笑嘻嘻凑了过来,“别呀,太爷爷,这总比被送回去强,是不是?”

杨阁老把这懂事的孩子揽到怀里,悠悠叹息,“妞妞,必有后福。”

林嬷嬷抹着眼泪,给青雀打点行装,准备车马,第二天便要上大悲庵去。瑜哥儿、琪姐儿知道后,都说到佛堂净净心没什么不好,也想分别到灵泉寺、大悲庵小住。二少奶奶吓的魂儿都没了,“琪姐儿,庵堂苦的要命,不许瞎想!”厉声训斥着,把一双儿女喝住了。

第二天,青雀轻车简从,一大早就出了门。临分别的时候,青雀得意的跟太爷爷吹嘘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也,便是这样的啦。太爷爷,是要做大事的!”

太爷爷怜爱摸摸她的小脑袋,把她抱上了车。

青雀的马车离去之后,太爷爷站门前,心情如眼前这秋景一般萧瑟。王堂敬,莫说是了,便是跟前,咱们也难把邓家怎样。青雀,她究竟是邓麒的亲生女儿。

这会儿,青雀该到了大悲庵了吧?吃上饭没有,素菜可不可口?中午,杨阁老吃着饭,没滋没味的。

青雀这会儿到了大悲庵,不过,没有午饭。“来晚了,庵里没备的饭。”到了之后,随行的小丫头就被另外安置,青雀被一位面无表情的沙弥尼带到一个偏僻的小屋子,屋里只有一张木板床,床上除了一张薄床单,连被子都没有。

沙弥尼冷冷站着,等着听青雀的惊呼声,等着青雀大吵大闹。

青雀往四周看了看,礼貌的冲沙弥尼道了谢,别的什么也没说。

沙弥尼忍不住提醒她,“住这儿,会很苦的。”

青雀笑了笑,“也不是来享福的。”

妈的,太爷爷家才是享福呢,有费尽心思把弄到这儿,不就是为了让吃苦么?

看能忍多久!沙弥尼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中午没有的饭,晚上也不会有吧。”青雀摸摸鼻子,信步出屋,前后左右转了一圈。这里很偏僻,但是并没什么野果可摘,也没种着菜,想找点吃的,看来是比较难。

再往前走,前方出现一条小溪。“有吃的了!”青雀来了精神,挽挽袖子,折下一枝树枝,怀中取出小匕首削尖了,站溪边,凝神往水里看。

水里一条黑色的影子闪过,青雀眼疾手快,伸出树枝j□j水中。一道优美的弧线扬起,“好肥的鱼呀!”青雀眉花眼笑。

拿匕首剖了鱼,掏干净内脏,青雀喜滋滋到了溪边石头坐下,拿出怀中火折,燃起拾来的木柴,架火烤鱼。

“可惜没有盐,还有,没有肉,没有菜。”青雀盯着渐渐散发出香味的烤鱼,心里遗憾。

估摸着差不多烤熟了,青雀试探着咬了一口,“鲜掉眉毛!”小女孩儿欢呼一声,又咬了一口,吃的兴高采烈。

“丫头,怎么能吃独食呢。”青雀耳中听得一声优美低沉的女子声音,眼前一花,面前的大石头上盘腿坐着位比丘尼打扮的青年女子。这女子相貌极好看,肌肤莹白如玉,一又丹凤眼微微上翘,勾魂夺魄。

“天呢。”青雀张大嘴巴吃惊了半晌,啧啧赞叹,“若留起一头青丝,会好看死的!”

比丘尼娥眉微蹙,这是个什么孩子,自己这么着个出场,她注意的居然是好看不好看!

比丘尼毫不客气的伸手索取,“分一半。”青雀盯着她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手如柔荑,说的就是了。”很大方的分了比丘尼一半烤鱼。

“可惜没有盐。”两吃着吃着,不约而同的抱怨。

抱怨完,相互看看,展颜一笑。

“小丫头,小小年纪,怎的什么都会?”比丘尼有些纳闷。

“这就不懂了。”青雀得意洋洋,“野外打过仗,什么都会!”

比丘尼微微一笑,就,还打过仗呢。

“看蛮顺眼。”吃着鱼,比丘尼漫不经心的说道:“小丫头,收做徒弟吧,教最上乘的武功。”

青雀欢快的把最后一口鱼吃完,小树枝扔掉,笑嘻嘻看向美貌的比丘尼,“不缺师父,缺娘。”

知道老师是谁么?太子太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清流士林敬仰的当世大儒。大美,可不缺师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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