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静夜温柔

第五十章静夜温柔

冯晴的声音一出口,冯秀便是一惊,转头去看童毅。童毅却似毫无所觉,只顾着问大夫冯晴的状况如何,孩子能不能保住。

冯秀于医道颇有研究,听那大夫了几句,便知道她的确如童毅所说,是此中圣手,见解不凡。

许是童毅的药当真有奇效,冯晴服用了之后情况竟真的稳定了下来,大夫替他扎了几针后,他便沉沉睡去了。

“这位相公气血两亏,但看得出此前一直调理得当。若到怀胎六个月之后用上好的朱果养着,原本倒也无碍。但如今这情况就有些为难了。”那大夫与童毅很是相熟,说话也不绕圈子,直接道:“恕直言,这个孩子就算能保下来,父体要承受的苦处只怕也会倍于从前。倒不如......”

童毅皱了皱眉,打断了她的话,看向冯秀:“看九公子这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两位不如随百草堂住下,休养一段时日如何?”

冯秀略一迟疑便点头应了,感激道:“多谢大掌柜的。”

童毅随她一道把送进屋里,一边让大夫去熬了药,一边朝床上的看了看:“知道他是当朝君后,皇帝的。不过不用担心,尽管放心这里住下就是了。绝不会有泄露们的身份的。”

冯秀倒也不吃惊,冯家的独子是君后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有心都能打听到,更何况刚才冯晴昏迷中喊了“陛下”。童毅这样的物,能猜到并不足为奇。因此也只是苦笑:“大掌柜的冰雪聪明,下并非有意隐瞒,还望大掌柜勿怪。”

童毅笑笑:“聪明算不上,其实是妻主与们有些渊源。去冯府之前,就知道冯家的公子是当朝君后。”

“哦?不知尊妻是......”

“她算是皇帝的长辈了,不过她身体不好,今天这么来回折腾了一路,这会儿估摸着已经歇下了,明天带去见她,”童毅没有隐瞒,想着他们住这里,就算自己不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也会见着。

穆氏上一辈血脉单薄,能称得上穆罗云长辈的,也只有穆天青一个,冯秀又惊又喜。她儿时与穆天青关系也不错,又知道穆天青为正直,性子也好。自然连声答应。

童毅嘱咐他们安心休养,便自去给侍卫随从安排住处。

冯晴的脸色比下午好了一些,不再是全然的苍白,冯秀守了一会,看他情况还算稳定,才召了侍卫统领王璐过来询问今天的事。

所有的马匹都忽然受惊,这显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动了手脚。王璐事后检查过,除了马匹忽然受惊外,随行的三辆马车也都有损毁,车上的宫随从,大多都被甩了下来,受了或轻或重的伤。若不是冯晴当时突发奇想换了马,只怕伤得更重。

“这么说,这是针对君后的。”冯秀有点后怕,沉默了片刻,才又道:“若要对所有的马匹下手,应该是们昨夜住的驿馆。”

“是,属下也这么想。”王璐应声:“属下这就派去查这家驿馆。”

驿馆是官府衙门设立,供来往官员过路休息的,管理上比客栈和旅店都要严格许多,对方能驿馆做下手脚,显然有些手段。冯秀嘱咐了王璐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才道:“无论如何,现最重要的是确保君后的安全,们要小心戒备。”

不语和几个近身伺候宫都或多或少受了点伤,又受了惊吓,童毅便都让他们去休息了,从自己的贴身仆从里挑了一个叫铜钱的过来,伺候冯晴的起居。

冯晴前前后后昏睡了将近一整天,虽觉得四肢百骸里都是疲惫,意识却模模糊糊地维持着半清醒的状态。甚至很清楚地听到冯秀与大夫讨论他的情况,以及这个孩子该不该留下。因此,睁开眼一看到冯秀,便努力开口:“阿姐,要保住这个孩子。”

他睡了一整天,说的不高,声音还有些哑,冯秀却还是听清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其实就算冯晴不说,她也能猜到他的选择,只好无奈妥协:“知道了。”

冯晴满意地扯了扯嘴角朝她笑,闭着眼躺了一会儿,似乎积攒力气,许久才又道:“好像听到,是大掌柜救了。咱们这是哪?”

“晋阳城里,百草堂,”冯秀拍了拍他的手:“别担心,这位大掌柜是和亲王的夫郎。如今移动不得,们就这里叨扰一段时日吧。”

冯晴呆了呆,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熟悉。团团和圆圆和他很有几分相似。”

“家那两个调皮鬼没少给惹麻烦吧,”童毅端着药挑了帘子进来,敲听到冯晴后半句话,立时笑了起来。对冯秀说了几句话,让她去外间了。

“大掌柜...多谢大掌柜仗义相救。”冯晴见他进来,便想支撑着坐起来。

童毅连忙制止:“躺着吧,咱们一回生两回熟,现也算老相识了。安心这里调理一段时日,保管没能这里伤着。”

“和亲王......”

“她与姐姐说话,”童毅指了指外间,笑道:“对了,这样说起来,还是的晚辈。啊,连皇帝也是的晚辈。忽然成了如假包换的皇亲国戚,还真是不怎么习惯。”

冯晴听他说得好玩,也并不计较他话中的失礼之处,弯眉笑了笑:“是,论理,应当叫大掌柜一声姨夫。”

童毅正喝茶,听了这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好容易咽了下去,立刻咳了起来:“别、别喊这个...、想到了奇怪的东西。”

冯晴见他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也不知他是怎么了,幸好很快童毅便转了话题,问道:“昨晚天青已经让拿着她的令牌回宫给皇上传信了,就放心这里养着身子,等皇帝来接。”

冯晴不经意地皱了皱眉,一手薄被下抚上微隆的小腹,摇头道:“多事之秋,她还是不出宫得好。”

童毅一挑眉,不赞同道:“一个男子,千辛万苦地给她怀着孩子,又遭了这些罪,她再怎么样也应该来接。”

听他这样说,冯晴倒有些好奇,轻声笑起来:“以为大掌柜会说,谁说男子一定要靠女的,女能做的,男子一样能做得很好。”

“这是没错,”童毅朗声笑起来:“不过需不需要她照顾是一回事,她来不来又是另一回事。就算不需要,她也该来。”

冯晴若有所思地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其实消息已经传回去了,穆罗云会不会出宫他也没办法改变。

他这厢与童毅聊得来,童毅和穆天青索性也就决定晋阳多留几日,一来与冯秀冯晴有个照应,二来穆天青说穆罗云收到消息定会过来,她也想见一见穆罗云。

不出她所料,一行百草堂落脚的第三日,就迎来了漏液赶来的穆罗云。

此前发生的事,穆天青信上都与她说了大概,知道她挂心冯晴,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便引她去了冯晴屋里。

冯晴这几天被大夫要求卧床静养,睡得多醒得少,好说歹说,童毅才给了他两本杂集看看,打发时间。

穆罗云进屋的时候他正侧身躺着,一手露被子外面,搭腹上,手心下还压着翻开的书,显然是看得困了睡着了。

穆罗云长长地舒了口气。接到暗卫的消息,说他们出事时,她几乎心跳都停了几拍,幸好穆天青的消息紧随其后,说冯晴她身边,安全无忧。她才稍稍放下心来,把朝上的事安排了一番,才悄悄出得宫来。

一路疾驰而来,三天的路程她只用了一天半,这会儿真的看到心心念念的安安全全地她眼皮底下,一颗心才算真正归位。

冯晴这几日睡得多,就不容易熟睡,穆罗云刚把他手里的书抽开,想要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他就醒了过来:“陛下...陛下?”

“是,”穆罗云见他先是迷迷糊糊亲昵地喊了一声,回过神来立刻又惊又疑,忙握住了他的手:“朕来晚了,又叫受委屈了。”

冯晴下意识地摇头,却被她捧住脸亲了一下。穆罗云替他拢了下散枕上的长发,才温柔道:“肚子还疼不疼?有没有其他地方伤着?”

将近一个月未见,穆罗云消瘦了一些,冯晴见她一双眼里满是自己,眼中不知怎么竟是一酸,展开手心给她看。

两只手心都是扯缰绳时勒出的血痕,穆罗云看得心疼不已,捂自己手心里蹭了下:“还疼么?”

冯晴伸出手后就是一愣,因为自己这类似委屈撒娇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悄悄缩回手,摇了摇头,温声道:“陛下,没什么事。不过这次的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穆罗云眼里心里都是他,只觉得他方才的样子又让心疼又有些孩子气地好笑,忍不住俯身他唇上亲了亲,又把手伸进被子里,覆他腹上轻轻摸了摸:“安心皇姨这里休养,朕明日就要回宫,这件事朕一定会好好处理的。”

她掌心很暖,缓缓地腹上游走了一圈,冯晴微微一颤,竟觉得腹中的酸胀疼痛都被舒缓了,眼底忍不住漫起温柔:“孩子没事。”

“嗯,宝宝的性子一定是随的,又温柔又贴心的......啊,它、它是不是动了一下?”

她几乎是一下子僵住了,手掌还贴他腹上,却半点都不敢动。冯晴看到她呆愣的表情,心情竟莫名地好了起来,看着她眼下一圈淡淡青黑,想到她奔波数百里,只为了亲眼看到自己平安,眼中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点头道:“陛下,上来躺一会儿吧。”

穆罗云哪里舍得拒绝,见他往里面挪了一点,才小心翼翼地躺下来,伸手抱住他。冯晴枕她手臂上,寻了个舒服是姿势,才眨了眨眼,轻声笑道:“陛下,只是稍微晚一点的话,和孩子都会等。”

穆罗云抚他长发的动作一顿,许久才点点头,把他拥住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贴着他的唇来来回回地轻吮:“可真会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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