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相爷摆摊二三事
宁阖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春联给撕了,吵吵的母亲刚刚过世，她的娘也就是他的娘,第一年是不能贴春联的。看了看“否极泰来”那四个字，宁恪叹了一口气便收了起来。
他们夫妻俩不的这几天,嘱托了隔壁王大娘帮忙照看他家的狗，接回来一看,倒是比以前更胖了些，心中感激,只道大娘真诚待。
宁恪将那大黄狗牵进了屋子,正月已经过去的差不多了,天气也没有以往那般寒冷，虽说很快会有倒春寒，倒也没什么大碍。
“大蒜啊……”宁恪蹲了下来，将吃食放它的面前，叫着媳妇给它取的别扭名字，“可没吵吵那么会做饭，以后没什么好吃的了，不要太嫌弃。”
那狗极其不满地将头偏到一边，似乎很鄙夷。
丫自己把媳妇赶跑了，还连累以后吃不上好东西？
宁恪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它的头，略一沉默，起身去洗手了。
虽然还没有习惯一个的日子，但是总归还是要生活下去的，谁还没过过苦日子呢，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作为一个全能好男，洗衣做饭这种女做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胜任的……
乡试即，宁恪不得不抽出时间来看书，虽说之前考过一次，可这么久过去了，那些个经史子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所幸还有他擅长的策论，朝为官，没点真本事可不行。
可时间一久，钱就不够用了，只好出去找事做。
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几十天，宋吵吵终于忍不住派出去打听了。原本也是拗着一根筋，不愿意主动道歉，现越想越觉得是自己说话说重了，怨不得他会生气。
所以当打听的回来，告诉她宁恪街上摆摊给名写藏头诗的时候，宋吵吵惊得整个都不好了！
摆摊？？？
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吗？？？
又忍不住问：“生意怎么样？”
答：“属下一旁偷偷观察了很久，姑爷似乎是有些难为情，摆摊的地点选得甚是隐蔽，一上午过去也就四个光顾，而且都是年轻的姑娘家……”
“……”
都是姑娘家……顿时有种自己相公被家惦记着的感觉。
宋吵吵不干了！
“赶紧找几个汉子去捧场啊！”
她急火攻心，郡主府挑了几个护卫和小厮，顺手给了他们几吊钱，讲明了原因就开始仔细吩咐。
“一定要用通俗易懂的化名，越简单越好，方便他写诗。并且一定要伪装成普通老百姓，不能让家看出们是一伙的……分批行动，不要太刻意，不要引起他的怀疑，更不能说们是郡主府派来的。”
“是。”护卫们严肃点头。
……
于是，当宁恪坐太阳底下边看书边等生意的时候，一大波护卫来袭了。
手一吊钱，摊子面前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一个个神情庄重，似乎是执行一项重要的使命。
“叫张三。”
“叫李四。”
“叫王麻子。”
宁阙着脸接过了钱，捏起笔，给他们的名字写起了藏头诗。宋吵吵打错了算盘，这种用来写诗的情况下，名字应该是越复杂越风花雪月才好，而不是这般通俗的字，虽然难度有些大，却怎么样也难不倒他，也没怎么细想就下了笔，宁恪的字写得极其漂亮，即使有些字眼是生搬硬凑的，也很容易忽视过去。
宁恪随意坐着，一张接着一张写，连停下来想一想的时间都省了，速度之快令咋舌。
一段时间下来，木桌上竟然放满了钱，虽说都是一贯一贯的铜板，加起来也不少了。
起先倒还好，越往后面就越不对劲了。怎么写来写去眼前都是这么几张脸，跟割韭菜似的，一茬接着一茬。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宁恪抬起头，听见那个叫王麻子的又改了个名字叫王水痘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宁恪站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面色显然有些不快，将一开始的笔墨纸砚和那几本史书都收了起来。不止是桌子，连钱都不要了，起身就走。
那几个伪装成百姓的护卫见他这般举动，顿时急了，“诶您收了钱怎么不帮们写诗了！”
宁恪咬了咬牙，瞥他：“回去告诉们郡主，死要面子，不用她施舍了。”
“……”
xxxx
郡主府中。
天气很不错，郡主的心情很糟糕。
宋吵吵坐府内竹圃的石凳上，咬牙切齿地听着手下打的报告。
冬日一过，地上不少春笋都冒出了尖，眼前一片浓的要滴出水来的翠绿，却怎么也安抚不了她内心的狂躁。
“施舍？他说施舍？！”宋吵吵的语调一声大过一声，有些不敢相信的意思。
那护卫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连忙答：“不不不，姑爷应该是指的是那些，肯定没有针对郡主的意思！”
宋吵吵这才放了心，忍不住嘟囔一声：“他敢？”
“他不敢，他不敢，他肯定不敢。”护卫连连附和，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不都说了是平民郡主吗？怎么也这么难伺候？
哎，恋爱中的姑娘都不好惹啊。
才不管别心里想什么，宋吵吵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他明天还出来卖吗？”
“……”护卫一惊，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应……应该吧。”
您能不能别说的这么让遐想联翩？
“那就好。”宋吵吵站起来，他边上小声说了几句话，表情很是有些阴险。
次日。
阳光很温暖，丞相很闲。
宁恪如往常一般收拾东西去了街上，将写着“代笔”的立幅放了旁边。坐里面，刚想拿出经书看看，一大群突然围了过来。
宁恪惊了一惊，险些就要站起来。
“您可算来了！”一名白了胡须的老挤群的最前面，颤颤巍巍道，“老夫慕名已久，今日终于……终于得偿所愿了！”
自己昨天才开的摊子，今天就被慕名已久了？宁恪表情很是有些茫然，不知如何答话。
那老者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另外一个年轻的公子哥挤了进来，冲他挥舞着一张银票，憋得满脸通红，“大大，帮下题个字吧，多少银子都可以！”
以往被这么称呼惯了，一时没有注意到“大”这个称呼的不对劲。眼前这些，怎么看也不像是宋吵吵派来的。宁恪虽然有些奇怪，却也只当是自己突然走了运。
“题什么？”他问。
那公子哥将手上的一幅画递了过来，摆了宁恪的桌子上，道：“题什么都随您？只要是您写的，什么都好说！”
那幅画虽然说不上是什么绝世名画，倒也有几分灵气，怀宋时兴的文画，都不外乎山水家、鱼鸟柳花，这幅画倒有些新意。宁恪略一沉吟，便提笔写下了四句诗，前前后后也不过几句话的工夫，众一看，皆拍手称妙。
水墨画的内容倒其次，不过市井家、小商小贩，小桥流水侧，一派热热闹闹的场景。然而那几句诗倒很出彩，分明是很局限的风格，用词却大气开张，读来琅琅上口。加上落笔的魄力雄浑无比，上下结构缜密，让不得不赞一句神来之笔。
可若是相得益彰也就罢了，倒让觉得有些喧宾夺主了。
果然，才气这种东西最是奇妙，一出手便不同凡响。
后来那首《宋京欢》成了宁恪的代表作，几千年后的课本里坑害了无数的学子，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宁丬是有些头疼，也不知道这些是从哪里来的，一波接着一波，片刻也不消停。他本来还想着能抽空看会儿书，现看来收摊之前是不可能的了。
不得不感叹一句，生意太好了也不容易啊……
除了写藏头诗之外，还替写信，题字，写对联，虽然右手有些酸，倒是收了不少的钱。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谋生，倒有些还乐其中似的……虽然看起来有些心酸，比不上往日拿俸禄的日子。细想下来倒也还好，行行平等，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挣钱，也没什么好坏之分。
除了“慕名而来”的老爷公子，还有些没事找事的年轻姑娘们，找着稀奇古怪的借口让他帮忙写东西。
那可是丞相啊！就算已经被罢了职，那也是做过丞相的啊！瞧那模样生得多俊！剑眉星目，英挺鼻尖，长得又高又瘦。要是能跟着他过日子，哪怕天天喝稀粥也值了啊！
宋吵吵要是知道自己手下的办事这么不靠谱，连青楼里头都发了传单，肯定要气歪了鼻子不可。
有些姑娘躲远处偷看的也就算了，还有七手八脚上来摸的……
只是那姑娘还没有近身，就被宁恪身上莫名散发出的寒气给吓退了，站一旁有些惊讶。
“姑娘，父母没有教过礼义廉耻吗？”他皱着眉，很是有些烦躁。
别看宁恪长得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却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当然，他家里那位肯定除外。
那女子本就是青楼出身，被他这么一说，臊的满脸通红，也不等自己的姐妹一起，什么也不说便跑远了。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宁恪瞅了一眼今天的入账，突然心情大好，也不管前面还排着长长的队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众见此，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的离去了。
宁恪一边收拾东西，还是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他不过摆了个摊而已，生意怎么会这么好？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通，只好暂时放下。
直到他走到自家门口，看见了门缝里塞的那张纸。
“怀宋史上最年轻的丞相首次走进民间，亲笔签名、亲笔题字！先到先得！售完为止！最近的距离，最亲民的价格，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宋京东正街拐角处，们，期待您的光临。”
“……”
发广告的真是太不小心了，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呢。
宁恪默默看完了那张纸，突然觉得，他有必要换个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