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一六四
“不要！”一声尖叫之后，床上的直挺挺的坐起来,满脸冷汗,眼中的惊惧浓的化不开。
守夜的丫鬟焦急的掀起帘子,急忙道,“郡主！”
说话间,屋里的灯都亮起来,守夜的丫鬟都聚过来担忧的看着床中的,这段日子,他们家郡主就没睡个安稳觉,夜夜噩梦缠身,消瘦的厉害。
“蕊儿！”发丝凌乱显然是急忙赶过来的昌华长公主快步走到床前,从奶娘手里搂过已经被收拾好的莫馨蕊,拍着她的背安抚道,“莫怕，莫怕，梦都是反着来的。”这一套动作一番话说得驾轻就熟，这是这大半个月来常有的事情了。
见到母亲，莫馨蕊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靠昌华怀里哭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昌华一挥手，让众都退了下去，屋内只余母女二，才说道，“乖，别哭，都是梦，别自己吓自己。”
“娘，娘，梦见延意表哥胸口被刺了一剑，血，血……”莫馨蕊看着自己的双手，彷佛上面都是鲜血，“想给他止血，可是碰不到他，娘碰不到他，只能看着表哥这么流血！”
昌华看她整个都抖起来，赶紧加重了手臂的力量，安抚道，“不会的，不会的，延意身手这么好，还有那么多保护，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别胡思乱想，这不吉利。”
莫馨蕊死死握着昌华的手，神色慌乱摇着头道，“不想这样的，不想这样的，可是每天都梦见，都梦见这些。”被剑，被刀，被枪……最多的是满脸绝望的林延意被埋废墟中浑身是血的模样。
“娘，表哥也许也不想上战场的，只是姨母和姨父对他期望太大，他不得不如此。他一路走得太累了！”莫馨蕊目光期盼的看着昌华。
昌华连忙点头道，“姨母经此一劫也不会再逼着延意冒险了。”
可是，莫馨蕊没有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来而是捂着脸哭起来，“娘，骗，知道这条路再累，也是表哥自己选的，这是他的理想，是不想他走。是不是很坏，为了自己安心，就想毁了别的理想。”
昌华眼眶红起来，不觉也泪流满面，抱着女儿哭起来，“只是太担心延意罢了，不要瞎想。”
莫馨蕊仰头看着昌华，抽噎道，“娘，好累，学习弓马骑射，相信只要努力了就能学会，不是吗，已经学会了。不断设想表哥会遇到的危险，想着该怎么应对，怎么才能令安心，想着只要努力也能够适应的。可是，娘，不敢再想下去了，害怕！”
昌华看着女儿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心中大恸，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哭，直到莫馨蕊哭累睡过去，昌华才满身疲惫踩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回到寝室，椅子上也被吵醒的驸马起身迎接昌华。
昌华看着驸马不觉叹一口气，夫妻二相处和谐，遂昌华对着驸马也能说些心里话，加之她也需要一个给她出出主意。
“蕊儿歇下了。”驸马问道，莫馨蕊常做噩梦他也知道，还知道是为什么做的噩梦。
昌华一点头，坐下后道，“这孩子爱胡思乱想。”
驸马瞧一眼昌华，其实母女二这点有些相像，都是心思重的，斟酌了下道，“林家的情况怕是不适合蕊儿。”
昌华不悦，她最烦别说这种话，只是对着驸马到底忍住了，“门第尊贵，家风清正，婆婆是亲姨妈，几个妯娌都是和气的，小姑子也合得来，瞧延恩和延思至今可有房里，这样的家哪里不好了。”
驸马到底瞧得不忍，莫馨蕊虽是郡主之尊，但是对他这个继父历来尊重，对他这边的儿女也不摆郡主架子，想了想道，“可是林延意他走的注定是一条荆棘丛生的路，蕊儿这般下去，身子可如何挺得住。其实蕊儿是郡主，嫁到别家里，婆婆妯娌小姑难道就敢对她不和气不成，郡马敢有异心不成。反倒是林家，蕊儿便是受了委屈也只能忍着，咱们也没能力替她出头。”
昌华不以为意，女儿怎么会林家受委屈，换做别家才未必肯给莫馨蕊这个郡主面子，谁让她这个长公主没实权，连带的女儿也不如。驸马又家世一般，好为厚道。
只是林延意的将来实是让她悬心，喃喃道，“两可是有婚约的。”难道要她退婚不成，这是万万不能够的，要是林延意不去战场就好了。
驸马见她模样，只得无奈一叹，“公主也莫逼她太紧！有爱牡丹，有爱兰花，何必逼着兰花做牡丹呢。”莫馨蕊这样着急，昌华有着不可退却的责任，只是他的身份到底不能管太多。
昌华有一瞬间的狼狈，不自的撇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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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长公主府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访客，这次林家父子攻下黔屼，为大历开疆扩土，这样的功劳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再瞧瞧林家几位少爷的本事，这林家只有越来越兴旺的理，这样的菩萨怎么能不来烧烧香。
不说重华便是林瑾衡也忙得团团转，她得应付各位贵女啊，这次重点探望的是林延意，偏林延意婚事没有公布，遂众位贵妇投林延意身上的目光，那叫一个火辣辣，就是林瑾衡也被热情波及到，恨不得逃了。
还是重华直接说了不想谈这些事，众才有些收敛，林瑾衡松了一大口气。
周颖也来探望过，她代表的是恪亲王府，落落大方的关心了林延意几句，不过年纪大了因要避嫌，只停了一会儿便走了。
林瑾衡瞧着周颖是真的放下了，她本来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而且恪亲王亲自上阵给女儿选婿也不是秘密，王府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这样挺好的！
这段日子，周颖也只来了一次罢了，只因恪亲王妃老树开花，四十三岁高龄上又给恪亲王添了一个大胖儿子，喜得素有阎王之称的恪亲王整日笑不合嘴，惊得锦衣卫一干都以为老大被那个那个附体了。
恪亲王妃到底年纪大了，这次生产有些亏元气，精力不济，一直调养中。遂周瑶把整个王府大权都接了过来，还要照顾母亲和幼弟，忙的跟个陀螺似的。
其中昌华和莫馨蕊来的较为频繁，这也正常。
只是林瑾衡瞧着莫馨蕊的憔悴肉眼可见，心下担忧，问她，也只是说没什么，弄得林瑾衡更担心了。
重华也知道莫馨蕊这段日子噩梦缠身，听着传来的话，知道是因为儿子之故。
重华看眼里，心中叹气，作为外甥女，莫馨蕊这样无妨，她多看护点就是，但是作为三儿媳妇，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又有昌华几次三番耳边念叨，话里话外就是林延意这样太危险了，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
另一边白太医还是不能给她一个准确的说法，这么多治疗和药下去，林延意半点起色都没有，重华心情一日比一日沉重。
重华本就是为儿子的伤牵肠挂肚，再有昌华的屡次歪缠，说林延意将来如何如何危险，实是恼了，便直接说道，“既如此不若解除婚约。”
昌华愣了愣不敢置信的看着重华，她是觉得林延意这样的有些不适合女儿，林延意什么都好，就是他走的路太危险了，想起女儿噩梦惊醒的模样，昌华是真的想打退堂鼓。可是女儿一颗心都挂林延意身上，她也是犹豫不决，就想林延意要是不上战场就两全了，忙道，“七姐，没这个意思，知道历来胆小爱胡思乱想，也是忧心意哥儿安危。何况蕊儿又这么些年，让她情何以堪。”说着嘤嘤哭泣来。
“那想怎么样？不想延意上战场，还想蕊儿能坚强些，说该如何？”重华冷声问道。
昌华被重华的冷脸吓到，咽了咽口水，才嗫嚅道，“七姐，七姐……”却是接不下去，这话怎么应都是不妥当。